梁厚載皺起了眉:“和尚死後還要建那樣的墓穴嗎,何況墓裏還有隨葬坑。哦,對了,我曾在那個墓室裏仔細觀察過,棺材裏沒有屍骸。”


    “奇就奇在這,”包師兄說:“這個羅元死了以後,當地人還曾見過他,有人說他是死後成了金剛,保一方太平,不過我們估計,他應該是根本沒死。另外,鑒於明墓和大墓相連,我們也懷疑,這個羅元,很可能就是八十年前的瘋和尚。”


    明朝的人能活到民國時期?


    包師兄接著說道:“這個羅元和羅有方很像,也沒有嗅覺和觸覺,小時候經常因為感覺不到疼痛而傷到自己。所以我們懷疑,羅元極可能和羅有方一樣,也是陰生的鬼胎。”


    所謂的陰生鬼胎,就是人為地在女子身上附著怨氣深重的厲鬼,然後再設法讓這個女子受~孕,十月懷胎,厲鬼就在她身上待滿十月,直到孩子生下來。


    通常這樣的孕婦在生產的時候都會經曆難產,能活下來的寥寥無幾,就算能活下來,被厲鬼侵蝕了那麽長時間,人也變得神誌不清了。


    陰生鬼胎有兩層意思,其一就是指這門喪人性的術法,另一層含義,就是指用這種方式剩下的嬰兒。


    像這樣的嬰兒,天生通靈,個個都是修行的好材料,而且壽命比尋常人要長得多。但他們身上也有一個巨大的缺陷,那就是五感異常,視力、聽力超常,卻沒有嗅覺、味覺和觸覺,活著,對他們來說與死無疑。


    除了同樣缺失了三種感知能力,羅元和羅有方還有一個共同點,他們都姓羅。


    這讓我不得不懷疑,也許羅元和羅有方,以及羅菲所在羅家一樣,都和十全道人羅中行有著如絲如縷的聯係。


    我這邊陷入了沉思,包師兄那邊也沉默了,片刻之後,他才繼續說道:“其實,早在一年前,我們就在秦嶺一帶發現了另外一座墓穴,王大富推斷,那應該也是九大墓之一,可裏麵的陰玉和邪物都不知去向,我懷疑,瘋和尚手上的陰玉,就是從那個墓裏盜出來的。這原本是組織裏的機密消息,不該說的,不過考慮到現在組織裏情況比較複雜,王大富也建議,陰玉和九大墓的事情,咱們寄魂莊要在一定程度上脫開組織,自己來處理。”


    我問包師兄:“內鬼的事查得怎麽樣了?”


    包師兄揉了揉太陽穴,說:“內鬼的左腳沒有掌紋,這條線索你到底是從哪得來的?”


    這個問題,耿師兄之前就問過我一次,當時我胡謅一通就蒙混過去了,但我心裏很清除,包師兄可不是那麽好騙的。


    他見我猶猶豫豫不肯回答,就擺了擺手:“算了,你不想說就不說,反正我們都信你。”


    說完,他又話鋒一轉:“耿師兄說,你好像不太信任王大富啊。唉,你能這麽考慮,是因為你不了解王大富這個人啊,他絕對是可以信任的,你不要懷疑他,那樣的話,方向就亂了。至於內鬼……我們現在還不能確定是誰。在組織裏,左腳受過傷的人不隻一個,梁子是其中之一。”


    我不禁皺起了眉頭:“你懷疑是梁子?”


    包師兄撇著嘴,點了點頭:“不能怪我懷疑他,梁子這段時間確實可疑,他和王大富走得最近,組織內部的事,他大多也知道一些。當初你們去淮河墓的事,梁子也知道。”


    梁厚載問他:“梁子就是莊師兄的接頭人嗎?”


    “不是,”包師兄說:“但梁子在組織裏的職位很特殊,很多消息都是經他傳遞給王大富的。有道,厚載,我知道你們和梁子有過命的交情,但有些話我不得不說啊。現在出現在咱們麵前的梁子,可能根本就不是原來那個梁子了,我們懷疑,在二龍灣的時候,梁子就已經死了。”


    聽到包師兄的話,我心裏頓時一陣抽搐。


    梁子已經死了?他是想說,現在的梁子,其實是被陰玉複製出來的?


    包師兄頓了頓,繼續說道:“在川地的秘密拘留所裏扣押著幾個葬教的傭兵,這些人……也許不能稱之為人了,他們都是由陰玉複製出來的。我們發現,這些複製體並不完美,他們每隔一個月就會發一次病,渾身肌肉大麵積撕裂,整個人就像要散了一樣,每次病痛大概要持續三到五天,之後傷口愈合,他們又會恢複原本的樣子。在發病前的一個星期,這些複製體的精神狀態也會出問題,變得非常消極,疑神疑鬼。”


    他這麽一說,我想起了幾年前見到梁子時的情形,那時候的梁子,就顯現出了和他性格完全不符的消極。


    包師兄的話還沒說完:“葬教之所以能控製他們,是因為葬教高層研製出了一種藥物,可以抑製病情的發作。這些複製體說不上對葬教有多忠誠,他們隻是需要那種藥物。而葬教也常常會在他們快發病的時候才給他們分配任務,如果任務不能完成或者被俘,等待他們的,就是生不如死。”


    梁厚載插嘴問了一句:“梁子和他老婆離婚了嗎?”


    包師兄一臉疑惑地看著梁厚載:“梁子沒對象啊,離什麽婚?”


    上次在陝西見到梁子的時候,他曾向我們解釋他消極的原因,說是老婆跟他鬧離婚……現在看,他原來是在撒謊。


    將這些線索連接起來,梁子是內鬼的事,基本上是板上釘釘了。


    可我在感情上完全接受不了這樣一個結論,梁子怎麽可能是內鬼呢,當初在龍王墓的時候,可是我們將他救出來的。


    包師兄說:“現在,梁子的嫌疑雖說很大,但我們還不能動他。莊師兄推算過,混進組織的奸細不隻一個,在將所有內鬼都找出來之前動梁子,容易打草驚蛇。”


    我默默地點了點頭,沒說話,梁厚載也一直沉默著。


    “對了有道,我這次來找你,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包師兄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說。


    五百九十一章 鬼娃出事了


    我抬頭看著他,他笑了笑,接著說:“夏師伯讓我告訴你一聲,你的徒弟緣就在渤海灣,嗬嗬,這次是陰支,陽支的徒弟緣要等到七年以後了。我在這先對你說一聲恭喜哈。哎呀,想不到我的小師弟也要當師父了。”


    當時我還在為梁子的事糟心,包師兄這麽一說,我心裏就更不是個味了。


    夏師伯讓他給我帶這樣的話,目的明確得很,就是告訴我,我該收徒弟了,而且這份徒弟緣,我好像是無論如何也逃不掉的。


    可我完全沒做好當師父的準備啊,紅塵證道,我現在隻看見了紅塵,卻還不知道守正一脈追尋千年的“道”究竟是什麽。


    我心裏亂糟糟的,包師兄卻問我晚上怎麽吃飯,問我現在的狀態還能不能下廚。


    我現在隻有右手能正常活動,左手上還打著石膏,正常吃飯沒問題,下廚就算了。


    當天晚上,我們在附近的飯店裏叫了一些菜,劉尚昂陪著包師兄喝了兩杯,在酒桌上,我們討論最多的還是梁子的事,其實我和梁厚載圍著包師兄問東問西,就是想找個理由證明梁子的清白,可越是討論,我卻越是覺得梁子嫌疑巨大。


    因為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完,包師兄吃完飯就走了,我回到房間以後,腦子裏還是不停地想這些事。


    那天晚上,我先是想梁子的事,後來又想到了羅有方的事,一世祖讓我務必要找到他,可他現在究竟在哪,喬裝成梁厚載的那個東西曾說,羅有方現在的情況非常危急,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一夜輾轉反側,直到第二天早上,我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我們在養老院一待就是整整一個月,其間張真宜過來給耿師兄拆了線,他看過耿師兄的傷勢,說肯定會有後遺症,以後就算能正常走路,到了陰天下雨的天氣,耿師兄的那條腿還是會隱隱作痛。


    對於此,耿師兄似乎並不在意,他說他在五六歲的時候就險些沒命,後來是寄魂莊的師叔師伯們花重金,找最好的大夫治好了他的肺病,能活到現在,已經夠本了,壞了一條腿和丟命比起來,那都是小事,再說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我也是這才知道,為什麽每次耿師兄笑出聲的時候,喉嚨裏總是有一種拉破風箱似的怪聲音,原來是早年的肺病留下了後遺症。


    我問他當初得的究竟是什麽樣的病,他卻說過去的事都過去了,得了什麽病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活下來了,要是經常去回想當年的事情,他可能會覺得自己是個苦命的人。


    在養老院待了一個月後,我身上的傷已經基本痊愈,這讓張真宜很吃驚,他說,像我這樣的傷,換成其他人的話,療養一個月也就是剛剛能下地走動。


    說起來,我的恢複能力比常人強一些,還是托了仉二爺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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