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厚載走在我身邊,一直沒有說話,眼看殿門離我們不遠了,我才忍不住問他:“你在想什麽?”


    梁厚載皺著眉頭對我說:“我在假設,如果葉凡心不是周天師,那周天師又會是誰呢?”


    我疑惑道:“現在不是已經能夠確定,葉凡心就是周天師了嗎,怎麽要做這樣的假設。”


    梁厚載說:“咱們如今隻能確定,那個潛伏在百烏山的人能篡改別人的記憶,但還不能確定他到底是周天師還是羅中行,隻不過是周天師的可能性更大。我在想,如果那個人能改變閆曉天和凶神的記憶,為什麽不能改變葉凡心的呢?葉凡心確實有問題,也的的確確是假死,但這好像也不能證明,她就是周天師啊。”


    我沒聽懂他的話:“什麽意思?”


    梁厚載:“也許,葉凡心是被那個人給控製了,她的記憶和性格被篡改之後,才做出了那些不合常理的舉動。另外,咱們第一次去看冰棺的時候,並沒有仔細檢查周圍的環境,所以我認為,篡改仉二爺記憶的人有可能不是葉凡心,而是另外一個隱藏在補給點中的人。而篡改閆曉天和老夫子記憶的人,也是他。”


    不得不說,這種情況也不是完全沒可能發生。


    我說:“以仉二爺的本事,附近藏著一個人,他會沒有察覺嗎?”


    梁厚載說:“天眼通達到五重天境界的時候,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封閉他人的五感,仉二爺的聽覺雖然敏銳,但如果被封住了,也是發現不了那個人的。道哥,我現在覺得,百烏山的事,要比咱們想象中麻煩得多。”


    確實,如果周天師能夠控製葉凡心,那他也可以控製其他人,老夫子、閆曉天,都可能被他控製,百烏山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周天師的眼線,而我們想要找出他,無異於大海撈針。


    這時梁厚載又對我說:“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潛伏在百烏山中的那個人無法對你的記憶動手腳,而我們在你身邊的時候,他也不會貿然對我們動手。像今天這樣的分兵作戰以後還是不要再有了,我們隻有待在你身邊才是安全的。”


    我點了點頭:“以後也不需要分兵作戰了。”


    梁厚載:“在咱們分開以後,無法保證那個人不對仙兒他們動手腳。等他們過來,咱們最好驗證一下他們幾個的記憶有沒有被篡改的跡象。”


    我依舊點了點頭。


    離我們約定的四個小時還有十幾分鍾時間,我和梁厚載是最早過來的,其他人還沒有現身。


    梁厚載在大殿中逛了幾趟,查看過大殿角落的幾處陰影,那些陰影的麵積都很大,最小的也能藏住一個人,閆曉天在這樣的地方辦公,其實是很危險的。加上大殿中還有粗壯的石柱和寬大的上梁,這些地方都可以藏人。


    大約十分鍾以後,閆曉天和劉尚昂就來到了大殿,沒過多久仉二爺也帶著仙兒和羅菲過來了。


    所有人都到齊以後,我和梁厚載試探了一下大家的狀況,問了一些過去和他們共同經曆過的事,看他們能不能回答上來。


    隻有仙兒一個人出了問題,仙兒雖然還記得她和我一起經曆過的那些事情,卻忘了她在寄魂莊養魂的那段經曆,也忘了曾被我師父摧毀陽身的事。


    可和她一起行動的羅菲卻沒有任何問題,仉二爺過去都經曆過什麽我不太清楚,不過他還記得前段時間去渤海墓的事,也記得當初我們聯手對付劉文輝的那段往事。


    仙兒發現自己的記憶被篡改之後,就變得有些焦急,不斷地問我究竟是怎麽回事,我也隻能告訴她,她這是中了別人的術,在她們尋找大妖的時候,深藏在百烏山的那個人曾跟蹤過他們。


    這時梁厚載問仉二爺:“二爺,我記得來陝西之前您曾說,葉凡心對仉家有恩?”


    仉二爺點頭道:“嗯,大概是五六年前吧,仉家遭遇了一場大變,是葉凡心提前向我們透露了風聲,我們老仉家才逃過一劫。這段往事涉及到老仉家的秘辛,我不便說太多。”


    梁厚載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有些疑惑地對我說:“如果葉凡心就是周天師,她為什麽要幫仉家呢,要知道,仉家也算是葬教的一支勁敵。”


    直到把話說完,梁厚載也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立即朝閆曉天變看了過去。


    他看著閆曉天,閆曉天也瞪大眼睛看著他:“你剛才說什麽?”


    梁厚載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我就是這麽一說,你別往心裏去,那隻是我的假設,你師娘未必就是周天師。”


    閆曉天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我師娘已經去世,你說這樣的話,是……是對他的不敬。”


    眼看要瞞不住了,我索性不再瞞著閆曉天,直接告訴他:“你師娘沒死。”


    閆曉天看著我,半響沒說出話來,一雙眼睛越瞪越大,又是驚愕又是興奮。


    梁厚載對他說:“你師娘應該是沒死。其實就在咱們分開的這幾個小時裏,我試著做了很多假設,每一種假設似乎都能說得通,但每一種假設,也都有無法解釋的地方。說真的,我的腦子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亂過。”


    閆曉天好像沒聽見梁厚載的話似的,他碰了我一下,很小心地問:“我師娘她……真的沒死嗎?”


    我說:“我和厚載剛才去冰棺那邊看過,你師娘的屍體失蹤,在棺材底層的棉花上,還有殘留的體溫。”


    閆曉天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他臉上的表情很複雜,我也無法知道他此刻到底是什麽樣的心境。


    過了很長時間,閆曉天才稍稍平複了一些,他又看向了梁厚載,口齒都不太清晰地問梁厚載:“為什麽懷疑我師娘?”


    梁厚載歎了一口氣:“我不隻懷疑你師娘,還懷疑過你和羅菲,甚至我曾假設,老夫子就是周天師,如果他是周天師的話,很多事情更容易說得通。說白了,所有在百烏山待過的人都有嫌疑,隻不過你師娘的嫌疑最大,畢竟在她身上發生的事情實在太過詭異。”


    仉二爺疑惑道:“我可是給葉凡心做過屍檢的,她確實是死了,身上的傷口騙不了人。”


    梁厚載說:“之所以懷疑葉凡心,就是因為您曾給她做過屍檢,我懷疑,您是在做完屍檢以後,被她篡改了記憶。不過還有另一種可能,就是在您給葉凡心做屍檢的時候,冰棺附近還藏著一個人,是他篡改了您和王磊的記憶。”


    仉二爺搓了搓自己的左耳,臉色變得有些悶:“我怎麽聽著……這麽繞呢,厚載啊,你到底想表達個什麽意思,葉凡心到底是不是周天師?”


    梁厚載“嘖”了一聲,說:“我也不能確定她是不是周天師。隻是覺得她的嫌疑最大。”


    仉二爺催問:“那到底誰是周天師啊?”


    梁厚載:“我也不知道誰是周天師,每個在百烏山待過的人都有可能是。”


    仉二爺是急脾氣,被梁厚載繞來繞去,他的火氣也上來了:“那你覺得我是不是,我在百烏山還待了一個來月呢。”


    梁厚載說:“不是,我的意思是,在趙德楷性情大變之前……”


    沒等梁厚載說完,我就擺手將他打斷,轉而對仉二爺說:“二爺,你就別為難厚載了。百烏山的情況比咱們想象的要複雜,葉凡心的嫌疑確實非常大,我知道她對老仉家有恩,可是現在,咱們得先把那點個人感情放一放。”


    說話間,我特意看了閆曉天一眼,他臉上的表情非常複雜,心裏頭一定也很亂。


    仉二爺點了點頭,對我說:“那你說該怎麽辦吧,我這回也聽你的。”


    我想了想,說:“首先,咱們必須穩住陣腳,周天師……姑且先假設,潛伏在百烏山的人就是周天師吧。周天師在百烏山潛伏了至少十幾年,卻一直沒有露出破綻,說明他是一個十分謹慎的人,而且能耐很大。我現在有種感覺,覺得他好像在百烏山布下了重重迷陣,現如今,咱們都進了他的迷陣裏,因為找不到出路,漸漸亂了陣腳。”


    梁厚載讚同地點頭:“道哥這個比喻還是很恰當的。”


    我接著說道:“既然他能給咱們布下迷陣,咱們不如反其道而行之,也給他擺個迷魂陣,打亂他的陣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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