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對準朝歌的兩隻老鼠,已經開始可怕的顫抖了,看樣子隨時都有爆裂的可能。大概誰也不會相信,就在這農舍短短的幾步之間,竟會生出如此的驚心動魄。


    朝歌終於走到了東牆門檻之下,他擦著了火柴,就在點著立在門檻上兩根蠟燭的一刹那,屋中的陣局完全被逆轉了。


    從三隻已經縮成一團的老鼠來看,運來的滔天水氣,正源源不斷的經過它們,被東門吸走。門檻上的兩根蠟燭,放出了驚人炫目的光。


    朝歌胸中的壓抑感,徹底揮去不見,土守形也已經站了起來,注視著發生的一切。


    忽然三聲悶響,三隻老鼠一同抖了幾抖,趴地不動了。


    三隻老鼠的內髒被同時震碎了,背後那個神秘控局人,隻能用這個辦法來截斷三鼠與自己之間的聯係,否則遲早被瀉盡命力、虛脫倒地。


    朝歌快步走出房屋,院前屋後哪還有半條影子。


    屋內還是那麽靜,跟剛才的驚心動魄相比,隻是多了梁庫夢中翻身被褥的細碎聲。


    這背後施術的人究竟是誰呢?


    雖然在交手上多少知道,這是一種既像山術又有點像陣衍的奇術,但除此之外,便沒留下半點線索。


    “婉姨?”朝歌首先懷疑到的,是那位隻聽其聲未見其麵的婉姨。


    朝歌:“但剛才的陣氣猛烈,又不太像女人使出來的。”


    朝歌說這話的時候,不自覺的想到了那個夢,夢中慘白柔弱的婉姨。如果這夢中之人真的是婉姨的話。


    土守形沒答話,坐在炕頭正沉著眼,一點點卷著自家的土煙。


    雖然惹人生憐的姐妹花,也在朝歌的思維中晃了一下,但馬上從直覺上被自然否定了。


    剩下的隻有阿光了。


    從潛意識上講,朝歌最不傾向於阿光了。因為別看外表上阿光和氣可親陽陽光光,但在人麵風水上看,這阿光似乎得了一種極凶險的奇病,任何猛烈的五行衝擊,都會導致暴斃而亡。所以即便回想起許多初次見麵時的可疑細節,但最終還是不能讓朝歌對此做出任何肯定。


    “會不會還有第五個人呢?”


    始終未開一口的土守形發言了,僅有的這句話,讓朝歌的思緒為之一震。


    他忽然聯想起一個被忽略掉的一個細節。那就是身患奇病的阿光,雙眼失明的小輕小靈,柔弱怕光的婉姨,他們都有一個驚人的相同點,不是奇病就是身殘,這像極了六甲旬的命局特征。


    也就是說,他們極力造出互不相識的假象,很有可能在掩飾著他們的真實身分。


    況且這類似山術的三鼠運水的用局風格,也的確跟文物販子六甲旬手法相差很遠。這樣一來,難道真的還有第五個人?而那四人之所以沒出手,是否在等著看完熱鬧,坐收漁利?


    情況更加複雜化了。土守形說了那句話後,就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如果是這樣,那朝歌和土守形就完全陷入到一個摸不到邊際的危險境地。隨時都不知道誰會再向他們伸出黑手。


    更糟糕的,是殘缺不全的家族史,誰都不敢肯定幾百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這座靜寂了幾百年的巨大墓地,究竟埋著什麽?


    還有這尚未揭謎的石函,如果真像文物販子所猜測的,兩族的世代命運,都鎖在這墓地之中的話,也就可能意味著,這石函臂骨就是開啟墓地的鑰匙。


    也意味著,誰要是得到了它,誰就得到了掌控兩族命運的神權。


    但,同時也意味著,誰掌握了石函臂骨,誰就理所當然的成了眾矢之的。


    能保得住嗎?


    土守形依然土土的沉鬱著,似乎讓人心裏摸找不到一點底。


    但朝歌卻忽然笑了:“我想到了一個妙局。”


    朝歌邊說,邊慢慢把石函打開,然後推到了土守形的麵前。


    土守形的眼神從飄渺無底,漸漸轉成了說不出的驚奇,因為他麵前的石函裏,竟然已經空無一物,而似乎更讓他難以理解的是,朝歌此刻的表情,竟然似乎還在微微的笑著。


    原來下午畫圖的時候,朝歌就已經把臂骨埋回了祖墳山。


    一是覺得,既然本該空穴的祖墳山忽然有了這截臂骨,也肯定會有它必然的功用,隻是他們暫時還悟不到罷了,但如果長時間拿出,恐怕會影響到本來保持了幾百年墓地格局的內力均衡。


    另一方麵是,自從隔壁三嬸家來了那三個神秘客人,他就已經隱隱有種感覺,牧家村從此要多事了,而布滿殺陣的牧家墳地,無疑是保護臂骨的最好之地。


    土守形看著眼前的這個後生小子,他猜測不出此時的朝歌正在想些什麽,其實從最初的那一麵起,他就試圖琢磨清眼前的這位年輕而又複雜的牧氏後人。


    其實朝歌的複雜,幾乎連他自己都常常忽略。就像剛才心髒忍受極限的時候,發生的奇妙變化。


    朝歌繼續微笑著:“我要用這樽空函,設一出空城引鬥局!”


    今天又是個大晴天,草葉菜瓜上存了一夜的露水,很快被越爬越高的太陽給喝光了。


    灰磚青瓦的小院子,安安靜靜的一如既往,昨晚發生的惡鬥,就跟做了一場熱熱鬧鬧的大夢似的,天一亮,就又被忘的模模糊糊了。


    梁庫在迅速解決完早飯戰鬥後,又迅速投入到另一場轟轟烈烈的戰鬥之中,他要充當姐妹花在牧家村期間的全權導遊兼護理。


    婉姨依然懼怕光線的未露一麵,不過從窗戶裏隱隱約約傳出跟三嬸的對話,讓人知道她還真真實實的存在著。而且從對話內容和淡淡飄過來的一絲像是酒精的氣味知道,這位既想散心卻又怕見光的奇特婉姨,竟然還有另外一個特異處——潔癖。


    因為她似乎用一種不知所謂的消毒液,把屋內除了地磚之外的所有東西,都仔細的擦了至少三遍。


    阿光並沒有走,而是決定留下來。


    因為據他說,他偶爾從跟村長的閑聊中,發現了牧家村一個奇特現象,那就是全村人民從生下來到埋下去,幾乎一輩子都沒得過幾次感冒。


    雖然,這存在著村民根本不把感冒當病,所以導致記憶模糊的可能,但對於身為醫師的阿光,卻絕對認為這裏麵一定有其必然的神奇原因。


    最後,在他的仔細勘測後推斷,很有可能在那塊巨大的墓地中,生長著一種極為特殊的草藥,原因有二:一是因為墓地的獨特生態環境;二是因為保存完好幾百年未遭破壞。


    雖然這需要阿光親身前往斷定,但他仍然非常認真的遵守著朝歌對他的警告。但為了全國人民的健康和世界人民的安樂,所以他決定留下來探個究竟。


    一切都在平靜安和中運行著,每個人都有很合理的理由,生活著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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