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間每破一陣,每行一步,雙方都會有人重創身亡。


    但因為我處在明,對方在暗,再加上土守形術力的狠辣深厚,眾人每破一局都要付出慘重代價。


    與地胎越來越近,倒下的人越來越多。此時此刻兩族人都已抱定必死之心,半步一血,一步一命,慘烈之況,撼天動地。


    終於在距離地胎還隻剩下一局的時候,土族人隻剩下了微微喘氣的土守形,而這邊的也隻有傷殘累累的老夫少妻,還有顫顫發抖著的乙木小姑娘和緊緊相依的小醜。


    麵對這最後一陣,男人忽然挽住女人的手想要說什麽,卻被女人搶先說了:“平哥,柔妹想求你件事。”


    男人深視良久:“好,你說。”


    女人:“平時你什麽都讓著我,這一次也不能例外哦。”


    男人卻堅定地、從沒有過的搖搖頭,然後又柔聲的說:“柔妹,這輩子我從沒逆過你,但這一次……我先來。”


    沒說完,男人的大手已經鬆開了女人,最後深深的看了眼自己這輩子最心愛的女人,也是唯一的女人,便不回頭的向陣中邁去。


    就在男人那一步邁起的時候,女人又說話了。


    她忽然又回到了平時那樣,柔柔的、嗲嗲的聲音:“平哥你要記住哦,一定要回來,不然我會去找你的。”


    平哥頓了頓,卻還是沒有回頭,隻是幸福的笑了笑,然後真是一去不回的邁入陣中。


    就在這一刻,土守形搖了搖頭,並不僅僅是因為男人這一步邁錯了,而是因為他如此輕快的邁入,根本就是想用自己來探出陣心,從而讓他心愛的女人能摸清陣局。


    隻是這一步的代價太大了,土守形忽然有點憔悴。


    看著倒下再也站不起來的男人,女人忽然笑了,淡淡的樣子像是緊緊係著的一根線,鬆掉了。


    女人走了過去,輕輕的把男人的頭枕在了自己的懷裏。男人已經說不出話了,血從嘴裏汩汩的往外流,渾濁的眼睛裏還彌留著一絲深情。


    女人用自己的衣襟抹了抹男人的嘴角,還是那樣笑著說:“平哥呀,你可真不小心。柔妹說過的,你不回來,我會找你去的。”


    說完又抬起頭,對著已經開始哭泣起來的小醜和乙木笑著說:“阿姨要帶叔叔回家了,你們聽話留在這裏。記得哦,千萬不要學叔叔這個樣子亂動哦!”


    接著女人就撕開衣服,把男人緊緊的跟自己捆在一起,然後用她那嬌小的身體把一直嗬護她的、那具重重的男人身軀背起來,微笑著、蹣跚著一步步走向前,仿佛前麵就是他們一直向往的美好家園。


    當嬌弱的女人再也無法承載男人的體重而倒下去的時候,土守形也轟然而倒。女人用盡所有命力一擊後,帶著她的男人悄然離去了。


    土守形遭受了有生以來最危殆的一次重創,也從來沒有過的覺得自己真的老朽了。


    乙木小姑娘忽然停住了哭,摸了一把眼淚,低頭對小醜說:“醜醜害怕嗎?”


    小醜忽閃著一雙淚眼搖搖頭。


    姐姐笑了,拉起小醜的手:“來,跟姐姐一起唱歌。”


    垂危的土守形張開口,老邁的說:“孩子,不要往前走,你們會活下來。”


    小醜忽然停了下來,看看土守形,又看看乙木小姑娘說:“小醜不怕,小醜很聽爹的話,死也要死在這裏。”


    乙木小姑娘本已忍住的淚,又一下子湧了出來。姐弟倆緊緊的牽住手,帶著那隻忠心耿耿的老黑狗,一邊唱著童謠一邊向土守形走去。


    最後一刻,土守形一念悲起,對天慘笑。


    這一刻,他忽然像是看到了微笑中的文物販子,還有一閃而過的獨子雷子,於是鬆開掌訣,心甘情願的死在了乙木和小醜的聯局之下。而本來就已經受創的小醜和乙木小姑娘因為施力過大,最後也雙雙閉上了眼睛。


    現在正是巳火旺時,姐妹花的殞去,讓水族人付出了不可想像的代價,每個人都似在火煮中煎熬,還要抵擋土行術局的攻擊,前後夾擊艱險萬分。他們此刻的血就像要被煮開了一般,身上皮膚開始由黑變紫。


    但為了不讓對方發覺,水族黑漢對著僅剩的幾個人道:“為了能讓命主最快速度進入正位,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然後就對著群中最小的幾個少年道:“你們回吧,為六甲旬留幾個血脈!”


    少年們答:“這樣回去恐怕一輩子都活不好,大叔就當成全我們吧!”


    於是黑漢子對天大吼:“朝歌!命主!別忘了,還有許多兩族人在等著你救!”說著忽又笑了笑道:“千萬要忍住呀!別舍不得,我們水族的老少爺們先走一步了!”


    說完,所有剩下的水族人一起把手握在一起,凝聚所有的力量向土族人發起最後一擊。


    朝歌三人的心在滴血,但他不能動,因為一旦過早泄漏,就會讓土族人警覺,所有付出的一切都會功虧一簣。


    當所有水族人都傷亡殆盡的時候,土族人也同時受到了重創,朝歌三人終於出動了。


    悲憤中,帶著梁庫和老賭頭的吼聲,朝歌就像一隻烈火中振出雙翅的怒焰鳳凰,裹著巨大的火旋風一路燒來,僅剩的土族人紛紛暴斃而亡。


    可就當來到地胎精穴旁的時候,他們說什麽都沒想到,等著他們的,竟是土族人真正的首領,傳言中早已死去的土守望。


    一切都明白了。


    那次地震,實際上也同時改變了土族人,土守望因此而活了下來。當初文物販子走後,兄弟倆就為了引文物販子出現才裝死。


    因為剩下的土族人都在全力圍困婉姨的金族,所以朝歌這一邊得以輕鬆。在這最後一天中,真正的最後鬥局在朝歌與土守望間開始了。


    朝歌遇到了從沒有過的考驗,土守望具備的深厚術力比土守形更加可怕。


    雖然已經抱著最後一搏信念的朝歌也是術力驚人,並且神奇的,體內每次麵臨超出承載壓力時,就會奇妙的自行泄導。


    可狡詐的土守望每每在關鍵時刻,根本不與朝歌直接對抗,而是用術力無情的摧毀著梁庫和老賭頭,朝歌一救便會自傷。


    原本的相助,現在卻成了包袱。


    此時已經竭盡力窮的他們,任何一個倒下,三個都會倒下再也起不來。


    就在這崩潰邊緣,老賭頭看了看自己這三人,忽然慘笑了笑,對朝歌道:“答應我件事。”


    朝歌和梁庫費力的扭過頭,看著已經隨時都有可能倒下的老賭頭。


    老賭頭:“已經沒時間了,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你要答應我,一會不管發生什麽,都不準顧及我們。等老家夥再向我和梁庫出手的時候,你就給我狠狠的幹這老王八……”說的用力,巨咳中險些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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