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著眉頭,安叔觀察了許久,而後包起黑布,把草人抱到了後麵我的房間,還讓我拉上窗簾。


    見他如此鄭重,我不免也有些緊張起來,婉兒不會真的在裏麵吧?


    此刻光線昏暗,陽光透過厚實的窗簾微弱的照進屋裏,地上躺著白臉的草人,氣氛忽然變得詭異起來。


    安叔蹲在地上從懷中掏出一支拇指大小的黑色蠟燭,頭也不回的對我道:“去,找個鏡子來。”


    見到他手中的黑蠟,我心裏就是一動,怎麽感覺很像是哥哥用過的那支,記得當初去後山的陰廟裏,哥哥就拿出同樣的蠟燭來,在我身後噗的吹滅,隨即我就感覺渾身冰涼。


    當時就覺得那種黑蠟很不簡單,如今看到安叔也有這玩藝兒,我心下盤算著,等有時間一定要問下到底是幹什麽用的。


    找來一個圓鏡遞給安叔,他掏出火機,點燃黑蠟,把鏡子麵朝下,平放到草人的白紙臉的上方,距離大概一尺左右,而後手舉蠟燭在鏡子的下麵。


    燭火冒出黑糊糊的煙,沒過一會,整個鏡子麵都被熏黑了,我清晰的看到,在鏡子上不知何時出現了許多水珠來,一個個晃晃悠悠,好像隨時都會掉下來。


    安叔緊緊的皺著眉,似乎也有些緊張,眼睛瞪的老大,額頭上滲出了一層汗。


    我更是大氣都不敢喘,怎麽感覺這像是某種邪惡的巫術呢,蠟燭燒鏡子?如果婉兒在裏麵,不會傷害到她吧?


    越想越擔心,想要問問怎麽回事,但又不敢,害怕打擾到安叔。


    此刻心裏有些後悔了,我怎麽可以相信一個有精神病的人呢,他萬一犯了病,再燒到婉兒,那可如何是好。


    就在我急的直冒汗的時候,鏡子上又發生了變化,一張清秀美麗的女子的臉赫然出現。


    “婉……”


    我差點就驚叫出來,心裏猛的揪了一下。


    沒錯,婉兒的臉出現在了鏡子上麵,她微閉著眼睛,表情自然,像是睡著了一樣。


    安叔轉過頭來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婉什麽?”


    “沒、沒什麽安叔,鏡子上、怎麽、會有張人臉?”


    我緊張的說話都不利索了,心裏著了一團火一樣,不知道這是不是說明,婉兒真的在草人裏。


    鏡子下的草人,依舊安靜的躺在地上,安叔伸出手,居然輕輕的撒掉了那張白紙臉!


    萬萬沒想到他會這麽做,我立馬就炸了:“安叔,你幹嘛?”


    本來那張臉就快掉了,我時刻都在擔心,沒想到這個老神精病居然給她直接撕下來!


    在我心裏,總覺著草人就代表婉兒,草人的臉掉了,婉兒也會一樣。


    剛剛那一下,我的心像是被紮了一刀似的,疼的直哆嗦,安叔見我如此異常瞪著眼問:“喊什麽你?一驚一詐的。”


    “沒、我有些害怕,你、撕她臉幹什麽?”我大喘著氣問。


    “別費話,消停點,”安叔緊皺著眉,望著手裏的那張草人的白紙臉。


    我這才注意到那張臉居然發生了變化,之前的五官貌相都是十分的清晰,黑黑的眉毛,明亮的眼睛,還有那血紅的嘴,可是如今卻變得極其的暗淡,像是在表麵蒙了一層的紗一樣,朦朦朧朧。


    “送這個草人的顧客還說什麽沒有?”安叔放下白紙臉,冷冷的問我。


    “沒有,就說下午過來看結果。”我繼續說著瞎話,不知道此刻有沒有臉紅。


    深吸口氣,安叔起身吹滅了黑色蠟燭,揣回懷中道:“好了,把那張臉給它貼上,用布包好。”說著話,走回了店裏。


    我立在當場不明所以,婉兒到底在不在裏麵啊?


    看著那張已經退了色的白臉,我忽然心痛起來,總是會自覺不自覺的把草人和婉兒聯想到一起,嗎的,這個老家夥到底對她做了什麽,怎麽會變成這樣?


    把草人包好後,我急忽忽的走出門,看到安叔坐在櫃台後麵看電腦,我湊到跟前問道:“安叔,剛才怎麽回事,裏麵有鬼嗎?”


    “沒有。”安叔沉著臉,“小子,以後記住,這種活不是不可以接,但是我不在的時候你千萬不能自己做主。得虧這次沒什麽事,我告訴你,如果裏麵真的有東西,你現是死是活還不一定呢。”


    “那安叔,為什麽鏡子上會出現一張女人的臉?”


    我還是不死心,如果婉兒不在裏麵,我剛才怎麽會看到她。


    “我說的是現在裏麵沒東西,不過原來是有的。”安叔轉過身來,麵色這才好了些,“你在鏡子上看到的那張臉,就是曾經被禁錮在草人裏的鬼。”


    “可是為什麽……”


    “好了,不要問那麽多了,”我剛想問鬼既然離開了,為什麽還會出現在鏡子上麵,但被安叔不耐煩的打斷了,他擺了擺手道:“小子,你隻要在我這個店裏一直幹下去,這些東西遲早都會接觸到,不過也得有個先後,你別急,等有機會我讓你見識見識怎麽捉鬼,你要是能學到我的一半能耐,這輩子保你衣食無憂。”


    第四十章 隻死了一個


    安叔這話的前半句,我少有的沒有懷疑,從剛才那一翻舉動來看,他卻是有些本事的,至於他說的後半句,我暫時還是持保留態度。


    隻是婉兒居然真的不在草人裏,那她能在哪呢,本來找到草人,滿懷希望,而此刻卻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我心裏這個難過,剛要轉身離開,安叔又說話了:“周齊啊,你不是說顧客給了一千塊錢嗎,哪呢?”


    嗎的,就知道他忘不了這茬,我從懷中掏出錢遞給他道:“在我這兒。”


    安叔接過錢,一臉嚴肅的說:“嗯,好好幹,這莊買賣做的還可以,就是有點冒險,以後注意就是了。下午顧客要是過來,你幫我好好觀察一下他的長相,有什麽特征之類,最好偷拍個照片給我。”


    “你要這個幹嘛?”我驚奇的問,心說這個老精神病又在打著什麽算盤。


    “別問那麽多!”


    安叔拉下臉來,又裝出一副長者的神態,隨即盯著桌上的一千塊猶豫了一下,從中拿出一張給我道:“給,這個算你今天的獎金。”


    接過錢,我眼淚差點掉下來,自從來到安叔店裏上班,他這可是第一次給我發錢啊,雖然少的可憐,雖然這還他嗎的是我的錢!


    安叔白天不知道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早上過來看看,大約九十點鍾就會出門,很多時候一整天都不在店裏,偶爾晚上下班時回來看一眼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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