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繩子?”胡誌強詫異看著我。“這繩子是那次鄉親們抬這棺材回時綁的,後來人都散了就一直沒解。”


    “哦,那沒事,你繼續。”原來是我自己緊張過度。剛才就顧著看棺材的四周了,沒看到上麵全是打的活結。


    胡誌強瞪了我一眼,繼續去解那棕繩。我站在旁邊看著,心裏想象著這棺材蓋打開以後裏麵會是什麽樣子。


    裏麵會是一付狐狸的骨骸,還是一具腐爛的不成樣子的狐屍?這麽多年了,那狐狸的肉應該全爛光了,應該是剩下一堆白毛和一些骨頭了吧?


    我心裏這麽想著,看著胡誌強那毫不在乎一樣的動作有些不解,這棺材裏的狐狸不管爛成什麽樣子應該是都不那麽“好看”的吧?他怎麽好象一點也無所謂一樣?


    我正想開口去問他為什麽,他卻一手就把那棺材的蓋推到了一邊,然後看著我說:“你自己看吧!”


    第七節


    人的心理有時候很奇怪。就象對於死了的人或動物。如果那死了的東西完全腐爛,整個隻剩下了幾根骨頭,或者是保存得十分完好,就象標本一樣,看見了都不會覺得很害怕。但是如果看到一具死了的正在腐爛而又沒完全腐爛完的屍體,看到那種骨頭還連著肉,肉上還附著些皮毛,還有些蛆蟲什麽的腐生動物爬來爬去的屍體就會覺得很惡心,從而感到害怕,不敢接近。


    而這棺材裏的這具狐屍,則是保存的十分完好,甚至可以算作標本的一類。


    剛剛我見胡誌強一手推開了棺材蓋,心裏也給嚇了一跳,那是源於一種對於未知事物的恐懼。但是棺材蓋打開以後,我的好奇又驅使著我向那棺材裏麵望了一眼。就這一眼,讓我的好奇壓過了恐懼。當然,讓我不再恐懼的主要原因是這具狐屍保存的十分完好,看起來就象是一隻很瘦的狐狸睡著了一般。


    我湊到棺材前,仔細的去打量這具似乎隻是睡著了的狐屍。


    第一印象是它體型很大。一般的狐狸比貓略大,比狗可能要小一些。但是棺材中的這具狐屍我一看就知道它肯定比一般的狗還要大。這具狐屍的尾巴倦到了它的鼻尖,四肢縮在身下,這樣看起來大約還有一米長短。如果它活著的時候,從頭到尾舒展開來,可能至少有一米的樣子。


    其次,就是這隻狐狸是雪白色的。本來它的這一特征應該占據第一,但是現在它躺在棺材裏,光線有些暗,加上棺木腐朽,又給人從泥巴裏挖出來什麽的原因,它的身上落了一些汙泥朽木,遮掩了它的本色。現在細看之下,才發現這隻狐狸真的是純白,渾身上下連一絲雜毛都沒有。


    除開這兩點,這具狐屍便沒了其他讓我注意的地方。而且不看這兩點,它也符合狐狸的一切標準,尖耳朵大尾巴什麽的。反正一看就能讓人分辯出,這是一隻狐狸。


    這具狐屍保存的完好程度比得上**標本,如果它能動一下眼皮,或者抽兩下鼻尖,我就會毫不懷疑的說它還活著。隻不過現在看起來有些偏瘦,那是因為它死後脫去了全身水份的緣故。現在,它就是一具狐狸的幹屍。


    看著這具狐狸的幹屍,我心裏甚至有個念頭想到,也許某一天,它還能睜開那雙緊閉的雙眼。就這麽想著,我又想起小時候聽過的一個故事。


    話說多年以前,有一個獨自行走山林的老獵戶。那個時候打獵用的還是火銃,射程不遠殺傷力也不大。一般狩獵時需要獵戶摸到獵物的近處了再放銃。而且這獵物中了一銃之後大多也不會立刻斃命。獵戶必須在跟蹤受傷逃逸的獵物,直到獵物體力耗盡再行捕殺。


    這日,這獵戶在山間尋到了一隻野鹿,偷偷摸到近前,瞄準野鹿放了一銃。


    那野鹿中了一銃,沒有馬上死掉,受驚之下撒開四蹄轉眼的功夫就跑了個無影無蹤。


    老獵戶循著地上的血跡,跟在後麵追了上去。


    追了不遠,就見那血跡延伸進了一個隱蔽的山洞裏。洞口處藤葛交錯,如果不注意的話很是難尋。


    獵戶追到此處,知道那野鹿竄進了這洞裏。走到洞口一看,就見那隻野鹿躺在洞裏不遠的地方,身下是一灘的血跡,一動也不動,想來應該是沒有力氣再跑了。


    獵戶心中一喜,趕到野鹿旁邊就要去收拾自己的獵物。可到了野鹿旁邊才發現那野鹿居然還沒死。


    那野鹿隻躺在了地上一動不動,獵戶走了過來也沒什麽反應,兀自睜大了雙眼瞪著前麵。


    獵戶心中不解,這野鹿明明不死怎麽不跑了?瞪大了眼睛躺在這裏,那眼裏滿是驚恐,它是看到了什麽?這麽想著,獵戶也順著那野鹿的視線往那洞的深處望了一眼。


    方才在洞外看時隻瞧見了這隻野鹿,洞裏麵光線黑暗,沒有看清楚其他東西。這時進了洞了,適應了這裏麵的光線,雖然看東西還是看不大真切,卻還是可以看出個大概來。獵戶這一眼一望,頓時駭出了一身的冷汗。


    在那洞裏的一塊大石上,一隻吊睛白額大虎正作勢欲撲。


    獵戶大驚之下,慌忙舉起手中火銃朝著那猛虎就放,可誰曾想到剛才獵戶一銃傷了那野鹿之後,見獵心喜,隻顧得一路追蹤,竟是忘了給火銃裝填彈藥!


    獵戶一看這火銃沒響,心裏暗叫一聲糟!眼看著這猛虎就要撲了下來,自己怎麽還能留得命在?


    有道是人急智生,獵戶一銃沒響正在暗叫我命休已的時候突然想起了那隻野鹿,也不知那來的力氣,反手一把抓了,一使勁就將那幾十斤重的野鹿朝著那猛虎砸了過去,而獵戶自己則是借著這個勢子往後一撲,連滾帶爬就奔出了山洞。


    獵戶逃出了山洞也不敢亂跑,就近尋了棵大樹三下兩下就爬了上去。沒喘上兩口氣又急忙給火銃裝藥填彈,就待那猛虎追出洞來後再鬥個生死。


    獵戶將好彈藥,瞄準了那山洞洞口,等了一陣卻是不見那猛虎出來。


    獵戶心中驚疑不定,這遲遲不見猛虎追出來是怎麽回事?難道是那猛虎得了那野鹿便不願再生事端?又或者是那隻猛虎看到自己爬上了樹,躲在洞口邊等自己下樹?


    如此想來想去心裏沒個主意,也不敢下樹,怕萬一那猛虎真的就躲在那洞口,自己一旦下去了,又如何鬥得過它?


    就這樣那獵戶在樹上呆了一陣,一直都不見那猛虎有什麽動靜。獵戶又尋思這樣一直躲在樹上不是個辦法,那虎守在那洞口還有隻野鹿給它吃,自己呆在樹上吃什麽去?這時間拖得久了自己就是再想下樹逃生可能也沒什麽力氣了。於是拿定了心思,又檢查了一遍火銃,看那洞口還是沒什麽動靜,輕手躡腳的又爬下了樹。


    下得樹來,揣著火銃瞄著那洞口,還是沒看見那猛虎,這時心中奇怪,剛才自己闖進了那猛虎的藏身之所,那猛虎怎麽也不追,剛才看那猛虎是一個作勢欲撲的樣子,自己放銃丟鹿轉身奔逃似乎那虎也沒撲將下來。要是那虎撲了下來,自己又怎麽逃得出洞?


    這樣想著,獵戶越想越覺得這裏麵有古怪。於是又小心翼翼的摸到了洞口,悄悄朝洞裏看了過去。


    隻見那虎仍然趴在那大石上麵,連姿勢似乎都未曾變過半分。


    這下獵戶更加奇怪了,看了一陣,那虎都是一動不動,獵戶想不明白是怎麽回事,把心一橫,抬起手就朝著那石上的猛虎放了一銃。


    銃響的同時,隱隱約約間聽到了一陣虎嘯,再看那石上,那虎已經不見了蹤影。


    獵戶心裏一驚,遍尋洞裏,仍然不見那猛虎身形,壯著膽子給火銃又裝上了彈藥,進到洞裏一看,那石頭附近散了一地的虎毛虎骨,敢情這隻老虎早已死去不知有多久了。


    這隻猛虎死後,蹲坐在這大石上,屍身不倒,虎威不散,那隻野鹿受傷之下奔至洞內,看見這猛虎屍身,生生嚇得不敢動彈,獵戶入得洞來,也給嚇得不輕,是故,古話有雲“虎死不倒威”。


    第八節


    但凡山中靈獸,都可以預知自己的死期並提前尋找埋屍之地。更有一些靈獸死後的藏屍之所可以使得靈獸屍身不腐。


    在曾老爺子的記述裏,這白狐最後也是進了一個山洞,之後的曾老爺子在這洞裏發現了白狐的屍體,這才賣棺下葬。想來是這白狐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便找了個山洞掩藏自己的屍身。沒曾想卻成了一具白狐幹屍。


    我看著棺材裏的這具白狐幹屍,想著這些關於山中靈獸的傳聞,再想到以前人們死後想盡辦法,挖空心思,厚棺深葬以途死後可保得屍身不朽,如今看來,人類的種種費時費力的墓葬之法都趕不上這些四腳畜性的自然造化。這白狐生前通靈,死後不腐,怕還真是有些能耐,隻是要說白狐是得道成仙了的話,似乎還是太匪夷所思了些。


    現在這白狐我已經看過了,可是對於這狐仙一說還是沒半點眉目。但是總得想個法了解決了這個事。至少是不能讓這棺材一直擺在這吧。


    這時我再看站在旁邊的胡誌強,他兩眼瞪瞪的望著那白狐不知在想些什麽。


    “胡誌強,我們把這棺材蓋上吧。”我對他說。


    “嗯?”他這才回過神來。“你不看了?”


    “再看也看不出什麽來。”我無奈的擺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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