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個……東西了?”我問道,想來想去能用的還是隻有“東西”這兩個字。


    阿強到了我麵前,看著我笑了一下算是招呼,卻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繞過我直接向著張老板幾個走了過去。


    “你看到沒有?到底是什麽?”我想也沒想就跟在了他的身後,又大聲的問道。


    阿強停下腳步,看著我。我也疑惑的看著他。“你看到什麽了?怎麽不說話?”


    阿強還是沒說話,麵無表情的對著我緩緩搖了搖頭。


    這是沒看到還是不知道?我弄不明白阿強的意思,不由的愣在了那裏。阿強返身繼續走向了張老板,我看著阿強的背影,忽然覺得阿強的手裏似乎是拿著什麽東西。


    我趕緊又跟了過去想看看清楚。阿強到了張老板身旁,同樣一聲不吭,隻是伸出手來把手裏拿的東西遞到了張老板的麵前。張老板也沒有說話,接過那東西湊到手電光下一看。


    雖然隔了些距離,但是我也看見了,張老板手裏拿的由阿強遞過去的東西居然是一小撮寸餘長短的白毛。


    白毛?我腦子裏越發疑惑起來,難道真的隻是一隻白色的猴子?我想想又總覺得那裏不對,是隻猴子的話阿強直說不就完了?有必要拿著這一小撮白毛又不說話搞的這麽神神秘秘的?


    想到這裏我又抬頭去看張老板他們幾人,隻聽到兩句“跑了?”“跑了。”的回答。發問的是張老板,回答的是阿強。接著張老板便拿了那撮白毛到了篝火邊,一擺手,那撮白毛丟到火焰裏在一陣升騰的火苗中化作了灰燼。我看著張老板的舉動,腦海裏突然冒出了四個字,“毀滅證據”!


    “好了,好了,沒事了,大家都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們就回去。”張老板衝著我們擺擺手。


    “明天就回去?”我聽得心中一愣,怎麽又明天回去了?


    張老板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說:“沒什麽好玩的了,該回去了。”說完不待我說話便兀自回了帳篷。臨進帳篷前向著阿強阿華打了個手勢。阿強阿華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


    這又是搞什麽名堂?我見張老板進了帳篷,張燕也回去休息了,仿佛真沒發生什麽事一樣。我疑惑的看著阿強阿華,隻見他們商量了一下,阿強走到篝火邊坐了下來,阿華則是回去休息了。這時我才明白過來,原來張老板臨進帳篷前的那個手勢是叫他們留人守夜。


    昨天他們不是沒叫人守夜的嗎?我沒細想。走到篝火邊,想去阿強那裏問清楚剛才那撮白毛是怎麽回事。


    我到了阿強身邊還沒來得及開口,阿強就衝著我點點頭,指了指旁邊。我順著阿強的手勢看去,他指得是王濤。王濤現在還蹲在剛才的那個位置,一動也沒動,似乎,他的嘴裏還在不停的念叨著什麽。


    看到這般情景,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昨天夜裏王濤在石灘上夢遊般擺弄著石頭的樣子。昨天我是無法肯定看到的是否真實,而今天,有阿強在一邊看著,這情形就絕對假不了。心裏想著這些,我一時猶豫著沒動。


    “他可能被嚇到了。”阿強不緊不慢的說道。“叫他過來吧。”


    聽了阿強的話,我又想到剛才聽到水聲時王濤說的什麽“死人河”,雖然沒聽明白是怎麽回事,估計也就是些鄉間傳聞,說穿了也就是些瞎編的故事。王濤也不至於嚇成這樣,動也不動了。難道是因為剛才那看到那白色人影的事?


    “王濤?你怎麽了?”我心中疑惑,沒走過去,就站在火邊衝著王濤叫了一聲。


    “啊?什麽?”王濤似乎是聽到我的叫聲,這才猛的回過了神來。


    “你是怎麽回事?呆那裏不動了?”我看著王濤慌慌張張的起了身,一溜小跑的跑了過來。


    “沒,沒什麽事,”王濤到了火邊,挨著我們坐下,伸手抹了把額頭。“那個,阿強,要是沒什麽事的話叫張老板他們早點回去吧?這裏沒什麽玩的。”


    “嗯?怎麽了?”我不明白這家夥怎麽也突然想回去了。


    “張老板已經說了明天就回去了。”阿強摸出包煙來,一人發了一支。


    “真的?那就好,那就好。”王濤接過煙,我看見他接煙的手微微的發著抖。


    “你是怎麽了?”王濤這樣子顯得十分緊張。這讓我很是奇怪,於是馬上追問。“剛才都沒事了還呆那裏不動,現在又急著要回去,到底怎麽回事?”


    “沒有,沒有怎麽回事,就是想回去了。”王濤回答的唯唯喏喏。


    “你說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心裏有些火了,不由的加重了語氣。這些福建人有事瞞著我們,這我沒辦法,隻能在心裏瞎猜。現在王濤也有事要瞞著我,我心裏實在是有些想不過去。


    王濤抽著煙,麵色古怪的望著那火堆沒有說話。


    “王濤,你到底說不說!”我氣不過,一巴掌打在了王濤的手上。王濤手裏的煙給我打掉進了火堆裏。


    王濤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阿強。阿強在一邊抽著煙,沒有說話,從他的神色我知道他也在聽。


    “我說行了吧。”王濤自己又掏出隻煙點上。“本來我早就想個時間告訴你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從我們出發到剛才,我都一直沒想起來。直到剛才聽到那水聲,我才記起來。”


    王濤看著我說了這幾句話,說完望向火堆,連抽了幾口煙,又才接著往下說。


    “我以前和別人來過這裏,你是知道的。還有你不知道的,就是那次我們一共三個人來,回去時隻有兩個人。還有一個淹死在這條河裏了。我們回去的時候連他的屍體都沒找到。”


    第三十八節


    “這有什麽?淹死的都是會水的。”我說道。“哪年夏天河裏不淹死幾個人的?”


    “不是,不是一般的淹死。”王濤趕緊解釋道。“你聽我說完了你就明白了。”


    王濤上次來流落河那會還很年輕,年紀不過十六七歲。混到了初中畢業以後,他便再也不想讀書了。想出去找個事作吧,年紀又小了些,家裏不放心他一個人跑出去。別無出路的情況下,他便成了一個在家裏遊手好閑的人,成天無所事事,東遊西蕩。


    在社會上玩得時間長了,王濤身邊也多了一些所謂的朋友,不過也盡都是些不務正業的角色。天天一塊抽煙喝酒打遊戲機什麽的。這樣一來,王濤所需的開銷便也大了,可是因為自己沒個來錢的門路,時不時的手頭緊張,於是偶爾也去作些偷雞摸狗的勾當。給派出所抓了幾次,又給家裏托關係保了出來。一次王濤的父親氣得急了,狠狠揍了王濤一頓,斷了王濤的零花錢,每天就隻管飯,你要是愛吃,就自個回來吃,不吃就隨便。


    可是王濤那時已經是個玩野了的人,沒了錢怎麽行?每天不說別的,就說抽煙就得要錢。家裏不給錢了,王濤就尋思著自己去找人來錢的門路。


    當然這偷偷摸摸的事情王濤暫時是不敢作了。剛從派出所出來,自己的父親也放了狠話“你要是再搞這些無門倒路的事,我打斷你的狗腿”。可惜王濤又找不找什麽正經門路,這日子憋得很是難過。幸好,有一還算熟識的朋友過來找他,說認識個打魚的,想找兩人下河,打到魚回來賣了錢平分。王濤苦於沒錢,聽了這消息想想自己的水性也還湊合,二話不說便也答應了。


    此次下河一起是三人。領頭的是一姓田的中年人,在家裏排行老三,別人都叫他田三佬。還有就是來找王濤的那個朋友,姓陳,名字叫陳合。


    一路上所要的筏子,物品,捕魚的工具等等都由田三佬準備齊全,三人選了個晴天便出發了。


    本來這三人沒打算去流落河,隻是打算順河而下,延途捕魚。等到捕的魚差不多了就回來。隻是這一路下來,收獲不是很理想,到了流落河口,看到這條人跡罕至的水道,心思琢磨著這沒什麽人去的地方魚肯定多。於是三人便劃著筏子拐進了流落河。


    三人以前也知道有流落河這麽個地方,隻是因為沒去過,所以這流落河具體在哪裏也不很清楚。到現在找到這條河道進去了,也都還不是很清楚自己這是到了流落河。


    當天下午三人也是在這石灘上落腳。留下陳合在石灘上準備吃的飯菜,田三佬叫了王濤,說是找個地方去放釣。


    田三佬是個經常下河打魚的人,對魚的習性比較熟悉,也知道什麽樣的水域裏魚多比較容易上鉤。這回叫了王濤二人劃著筏子逆流而上,不多時便到了一道山崖之下。


    田三佬觀察了下周圍的水域,出聲招呼王濤:“好了,就到這裏放了。”


    對於打魚王濤是個生手,隻能照著田三佬說的去做。現在聽見田三佬說就在這裏了,停了筏子,四處望望沒看出什麽名堂,不由得問道:“就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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