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板或許真的是錢多,十分爽快的就給了我們五千塊。接著又拿了一千出來,看著我說道:“這趟大家都辛苦了,也發生了些不怎麽愉快的事。這一千塊算是給你們的獎金,以前的事,你們就全忘了吧。”


    我左右張望著假裝沒聽見。王濤接了錢,客套了兩句,便同我一道提著我們自己的東西跟張老板們分了手。


    王村這地方我以前也來過幾次,隻是每次都是匆匆而過,知道這是個旅遊觀光的好地方卻是一直沒有機會好好四處看看。這回從王濤那裏拿了分的錢,也算是賺了一票。再加上離開了張燕他們,那段莫名其妙的經曆也算是就此遠去了。心情不由的大爽,看著這天色,回永順已是太晚,幹脆就在王村碼頭附近的一家旅館開了間房,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回永順。


    放好了行李,填飽了肚子,左右無事,我便拉著王濤來到王村鎮裏四處閑逛,看看有沒有什麽好玩的地方。


    王村鎮的石板長街就在上了碼頭後的一條巷子裏。巷子的兩邊皆是木屋店麵,層層疊疊的呆腳樓依著山勢而建。這些在外地人看來或許是道景觀,但是在我們這些湘西的本地人來看,不過就是一個地方的木房子堆得多了一些而已,實在是沒什麽看頭。加上我們剛到王村便已是傍晚,現在吃飽了出來天都黑了,也看不到什麽。隻是巷子兩邊的店鋪裏賣的東西頗有些引人注意。


    這巷子裏的店鋪大多脫不了民俗民風的關係,賣得盡是些本地少數民族的特產。如苗族的銀質首飾,土家族的織錦等等。還有一些店麵賣的是些玉器,銅器之類的玩意,初看起來象是些有些年頭的古物,但實際上一般都是些仿製品。


    我對於那些古物的仿製品以及那些銀飾都沒有什麽興趣,唯獨那些色彩豔麗的土家織錦吸引了我的注意。


    土家族的織錦用土家話叫作“希蘭卡普”,意思其實就是花被麵。以前這些東西都是用作床上被墊被蓋的,如今卻成了工藝品。圖案越來越豔麗,花色越來越複雜,可惜我對美術沒什麽研究,這希蘭卡普能吸引我主要是因為賣這個織錦的店裏,一般都還有台織錦機和一個正在織錦機上工作的年輕土家妹子。


    漂亮的女孩總是有人喜歡看的。我看不懂織錦,看美女也算是個消遣吧。


    我步入了一家店中,正打算找個借口去同那正在織錦的女孩搭訕的時候,卻被王濤打斷了,他在後麵拉我。見我回頭了又指著巷子前麵不遠處的一家店麵對我說:“你看,那裏!”


    “什麽?”我有氣惱他打斷我的事情,但還是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


    王濤指的是一家賣那些仿製品的店麵。店門口站著兩個我熟悉的人,是阿華和阿強。再仔細一看,張老板同張燕也在那店裏,張燕手裏拿著一個長長的銅製筒狀的東西不知道在和那店的老板在爭論些什麽。


    “有什麽好看的?”我看到張燕心裏就是一陣的不舒服。


    “他們好象想買那東西。”王濤看著那些人說道。


    “這關你什麽事呢?”我嘴上這麽說著。心裏的好奇卻被激了一絲起來。這幾個福建人在這裏又會看上什麽東西?這麽想著又多看了幾眼。


    張燕拿著左瞧瞧,右看看,店老板不時的圍在她身邊說話,不知是在推銷還是幹嘛。張燕拿著那東西瞧了一陣,伸手遞給了那店老板,搖搖頭,便出了店門,一行人遠遠的去了。


    “他們走了,不買了。”王濤看著他們走了,似乎是在替那個店老板惋惜。


    “走,去看看。”我忽然心念一動,提腳便向著那家店麵走去。


    進了那家店,隨便一望,便在一邊的貨架上找著了剛才張燕看過的那東西。那東西橫放在一張紅色絨布上。有將近一尺來長,象個極瘦的花瓶。一端有個一指多粗細的洞,另一端稍粗一些,中間鼓起了一塊,上麵還有個蓋子樣的東西。滿是鏽蝕後又擦幹淨的痕跡。


    這是個什麽玩意?我認不出這是個什麽東西,拿到手裏看了下,上麵似乎還刻了些字。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這刻的是些什麽東西?”我看了一陣看不清楚,不由的低聲說了一句。


    “這上麵刻的是-嘉靖二年造。”我一回頭,是店老板到了我身邊。他指著我拿的那東西說道:“下麵還有排字,是-天字陸佰號。”


    第四十七節


    “天字六百號?”我聽清楚了卻不明白這幾個字的意思。“這是個什麽東西?”


    “火槍。”店老板想來是從我的話裏知道了我對這玩意一竅不通,再加上我又年輕,實在不象個有錢人。臉上便多了些不耐煩的神色,隨口兩個字就想把我打發了。


    一般象他們這樣的店裏,賣的雖然都是些仿製品,可叫價卻也不低。尤其是些年頭久遠的,或者曆史意義深厚的玩意價格更是高的離譜。雖是仿製品,有錢的人也可以買去收藏。畢竟真品隻有一個,對於那些喜好古玩的人來說,弄個仿製的回去擺著過過癮也是好的。


    因此這些店老板一般都喜歡些懂行的人來,隻有知道這東西是什麽,那個年代出來的,又跟誰誰誰那個曆史名人有過關係才明白這東西確實值些錢。店老板叫價高了,來人也舍得買。但象我這樣的,對這東西一竅不通,基本上就是來看個新鮮。什麽東西都拿來看看就是,卻不會真的去買。所以店老板不會怎麽歡迎我這樣的人。


    “火槍?”我沒怎麽注意店老板的神色變化,瞧著手裏這東西怎麽也不象是他說的“火槍”。“這是火槍?怎麽連個拿的把都沒有?”


    我又仔細去研究手裏的那把“火槍”,除去中間鼓起的那截,這就是一個一端開口的圓筒。我看到鼓起的那截上麵還有個活動的小蓋,隨手翻了開,下麵隻有一個不大的小孔。


    “你小心點,這東西壞了你賠不起!”店老板看我隨意擺弄著他的東西,嗬斥了一聲,伸過手就想把這“火槍”搶回去。


    “搶什麽搶,搶壞了算你的!”店老板這語氣讓我有些生氣,擋開了他的手,背對著他我繼續研究。


    “這東西貴,不是你們買得起的。”店老板見我口氣有些火了,也怕我跟他胡來,換了個語氣對我說道。


    “貴?能貴到那裏去?不就是個仿製品嗎?”我嘴裏這麽說著,手裏繼續擺弄那“火槍”,仔細看了個遍,最後在心裏覺得這東西如果沒有了中間鼓起的那一截勉強能算是根火槍的槍管。


    “這可不是一般的仿製品,這是當年明朝皇帝賜給土司王的護身手銃!”店老板死命拔拉著我,“你把它給我。”


    “明朝皇帝?手銃?”那還真能算是把“火槍”。到了這會我看也看夠了,轉身把那手銃還給了店老板。“管他誰的還不都是假的。”


    “你們這些人知道個屁!”店老板接過手銃,寶貝似的護在了懷裏。“這東西在當年就沒有幾把,現在就更少了。我這雖然是仿製的,這世界上也沒有幾把。”


    “都沒幾把,你又是從哪裏仿製的?”我對店老板的說法是一點也不相信,象他們這樣的人為了把東西賣出個好價往往能吹上天去。


    “哼,說你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店老板聽出了語氣裏的不屑之意,小心翼翼的把那手銃放到了絨布上,回身反駁道:“當年土司王得的這把手銃,傳了下來,現在真品就在吉首的那個什麽往,什麽,哦,是俱往矣齋。”


    “什麽亂七八糟的?”我搖搖頭,邁步走出店外。“真品不管在哪裏,你這的都還是個假的!”


    說完我拉著王濤頭也不回的走了,反正我也隻是過來看看張燕她在這家店裏看的什麽東西,如今看完了自然是抬腳就走。不過和店老板的這幾句話又讓我心裏多了些疑惑。張燕怎麽會對這土司王的手銃有興趣呢?


    “王濤,你知不知道土司王有把手銃?”在街上逛著,心裏揣著那些疑問,反正沒事我就隨口問了句王濤。


    “手銃,什麽手銃?我不知道。”王濤回答。當然我也沒指望他能給我回答出什麽東西來。一般象我們這些人除了就知道些土司王的故事外,對其他方麵的關於土司王的事是什麽也不知道。


    “不過我知道土司王的寶藏。”王濤頓了頓,又接著說道:“永順十八坳,坳坳金滿覺(gao念三聲),……”


    “覺覺十八塊,塊塊十八斤!”沒等王濤念完我就接上了。這幾句我們那裏的人大多數都知道,說的是土司王當年留了很多財寶下來,找了地方藏了,給後人們留下這四句口訣,便是尋找那寶藏的線索。隻不過這四句話經著人們一代代的相傳不知有多少年,我至今沒聽說過有哪個人找到一點半點的土司王遺寶來的。


    “這個我也知道,很多人都知道。鬼知道是真是假!”這不由得我不懷疑這寶藏的真假。因為這麽多年了,這幾句話又流傳的這麽廣泛,難保沒些有心人去尋找。永順也沒多大個地方,這些年搞發展,附近山頭的樹都快砍光了,什麽地方都給人走遍了,也沒見著有人尋到點值錢的東西。當然也有可能土司王藏得太好了,不想給人找著,可是既然不想讓人找到,又留那四句話幹嘛呢?


    “是真的最好,也許那天我一走運一不小心就找著了,那就發財了!”王濤兀自幻想著。


    “你就想吧!這麽多年了,可能那些財寶早就讓人找到了,什麽都沒留下來了!”我毫不留情的打破了他的美夢。“也可能那寶藏的事本來就是編出來專門騙你這樣的人的!”


    “這怎麽可能!誰沒事編這些騙人幹嘛?土司王當年是很有錢,留了很多寶貝下來,隻不過沒有人找得到!”王濤瞪了我一眼,反駁道。


    “你也沒知道沒人找得到啊?那你也不可能有那個運氣找到了!”我沒管他的眼神,寶藏這些東西也許就是為了給後人留著幻想的吧。


    “嘿嘿,你知道這個寶藏,但是還有個關於土司王留下來的寶貝的事情你肯定不知道!”王濤拉了拉我,笑得一臉的神秘,“而且,那個寶貝已經給人找出來了!”


    “不是你自己編的吧?”我不信,土司王那來的那麽多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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