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它對了麵的人群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也不知這到底是個什麽怪物,竟然能生生的咬死老虎。眾人這時隻是看著這怪物的模樣極其凶悍,其實這怪物在同巨的搏鬥也受了不少的傷,傷口裏的血紛紛連成了線,順著那怪物的長毛滴落到了地上。


    “射死它!”不知是誰叫了一句,周圍的人群終於反應過來,拿了弓弩抬手便射,一時間,數不清的弩箭衝著那圈中的怪物急射而去。


    那怪物見得弩箭襲來,居然也不逃跑,大吼著又前衝了幾步,撲到了剛才放下的那隻小的人形怪物旁邊,伸臂彎腰,便將那小怪物護在了自己的懷裏。


    眾人弩箭的目標大多瞄著那大的人形怪物,那怪物雖然跑了幾步,但還是有無數的箭隻射中了目標。怪物張開的手臂及後背上都插滿了弩箭,那怪物也是聲聲痛,眼看著就要斃命在弩箭的射擊下。


    怪物身上插滿了箭隻,怒吼不斷,卻又不肯舍了護在身下的幼崽。如此被圍在圈中麵對著箭雨無可奈何。


    眾人放了幾輪箭,見那怪物身上釘滿了箭隻。持了長矛小心的靠上前去。


    那怪物一身盡是箭孔,血流不斷,早沒了搏殺巨虎時的凶悍,眾人合力用長矛將那怪物刺翻在地,見那怪物仍死死護住了幼崽,冒著血沫的嘴巴仍在喘氣,正待上前一矛結果了它的性命,卻見那小的人形怪物掙紮著從那大怪物的懷裏爬了出來,睜著一雙驚恐的眼睛,樣子畏畏縮縮的,卻是張開了雙臂,迎著眾人的長矛,護在了那大怪物的身前。


    眾人看著這兩隻怪物,先前是大的拚死護住小的,現在又是小的舍命護住了大的。大的怪物見那小的擋在了眾人的矛前,伸出了一隻爪子想把那小的推開,隻可惜它受傷太重,沒了什麽力氣,撥拉了幾下仍是沒把那小怪物推開。


    鴉有反哺之義,羊有跪乳之恩。世間萬物皆有靈,眾人看到這般情形,握著手裏的長矛卻有了一些猶豫,不知道還要不要下手。


    土司王也在人群裏看著這般的情形,心裏也有著一些感動。看著猶豫不決的眾人,一揮手說道:“算了,放過它們吧!”


    第五十四節


    後來,土司王搞清楚了那人形怪物就是鄉野民間所流傳的人熊婆子。因為佩服那人熊婆子力捕巨虎的勇力,又感動它們大小相依的親情,便命令眾人放了那兩隻人熊婆子。


    隻是那隻大的人熊婆子受傷嚴重,眼看著就活不了多久了,那小人熊婆子依在那大的身邊,任由眾人驅趕,卻是始終不肯離去。最後土司王想了想,便命人將那隻小的活捉了回去。派了專人喂養**。大的那隻死了後就埋在了那裏,土司王又命人在那人熊婆子的埋屍之地修了座山神廟,說那人熊婆子便是掌管這一地山水的山神。


    對於這些,鄉民們自然是土司王怎麽說便怎麽聽。加上當時也有不少的鄉民在場看到了那對大小人熊婆子的感人場麵,添油加醋廣為散播之下這山神廟的名頭便也傳得開了。


    再後來率人圍獵的那土司王死了,自有其後人去為他操辦後事。隻是那隻給他活捉了回去的小人熊婆子也是從此不見了蹤跡。至於那山神廟藏寶的傳言,則是在土司王死後,才慢慢傳了出來的。又有位世襲了土司王位的土司王兒孫,跑到那山神廟去緬懷先人,提筆親書了“上七裏,下七裏,金銀盡在七七裏”這幾個子,命人做成了牌匾,就掛在那山神廟裏。自此,那山神廟裏有寶貝的說法便是遠近皆知。


    可歎鄉民們愚昧,看不穿那牌匾的奧秘,僅從字麵上去理會,扛了鋤頭將那山神廟上下七裏挖了個遍,硬是沒找著一點值錢的東西。白白便宜了這後來的教書先生。


    教書先生在那山神廟裏過夜,陰差陽錯砸了那山神像,得了這金像。又探聽到了這山神廟的來曆。費了番工夫細細一想,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句“上七裏下七裏”的偈語裏,“七”並不是指一二三四的那個數字“七”,而是通油漆的那個“漆”字。所謂“上漆裏,下漆裏,金銀盡在漆漆裏”,指的就是寶貝就藏在那尊漆了彩漆的山神像裏。


    教書先生想通了這些關節,心頭暗喜,又怕有人知道了那金像給自己得了起歹心。借宿了一晚,第二天便扶了母親早早的走了。此後尋了地方落腳,用那金像換了些錢財,從此自是衣食無憂。


    我一邊走著一邊聽著王濤說完了這個不知道傳了多少年,又給別人改了多少次的藏寶故事。一邊聽著一邊在心裏瞎想,關於寶藏的故事幾乎每個人都愛聽,尤其是那些說起來就發生的身邊的,還沒給人找到的寶藏。王濤說的這個已經給人找著了,吸引力就差了些,不過當聽個故事還是可以的。聽完了也有些疑問。那教書先生得了金像遠走高飛,其他人又是怎麽知道的?當然這些東西也沒必要去細究,要仔細想的話,認真想想也能找出幾個解答來。


    漫無目的的逛了一圈,順便聽完了王濤說的故事。又想起張老板幾個,四處一張望沒看到,不知道跑到那裏去了。想想剛才他們在那家店裏看的那杆“天字陸佰號”火銃,莫非他們來這的目的真的跟土司王扯得上些關係?


    這沒頭沒腦的瞎想想得連逛街的興致都沒了,一手拉了王濤便回旅店。心裏想著好好休息下,明天好回永順。


    誰知回了旅店的房間,躺到了床上也睡不著。腦子裏總是不由我控製的回憶著這次在流落河所遭遇的情形。越想心裏越是不舒服,總是覺得自己好象是忘記了些什麽,拚了命的去搜尋記憶卻又找不出一點線索。我這麽想著想著不知不覺的便睡著了。


    這兩天在流落河雖然不是很累,但是由於經曆過於詭異,心理上一直比較緊張。現在到了王村的旅店,整個身體都有了種放鬆的感覺。可是因為我一向是那種喜歡瞎動腦子的人,所以人雖然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但我腦海裏還是在回憶著流落河的事情。


    巨大陡峭的山崖,崖下露出一角的巨石。這裏是我和王濤用小口徑步槍打魚的那個地方。河麵一片平靜,沒有了爭相躍起的魚群。我仿佛是浮在空中,俯視著這個地方。我這是在做夢,我知道。人在半睡半醒時就會這樣,知道自己睡著了,卻又知道自己還沒有完全睡著。


    “阿誌!”有人叫我!我一愣,扭過頭一看。我忽然從半空中落到了河麵上的一個筏子裏,我手裏拿著撐筏子用的竹竿,筏子前麵坐著的是張老板和阿強。


    “順著河,往上劃!”叫我的是張老板。我聽著他的話覺得有些奇怪,他的語氣裏沒有了平日裏那種滿臉堆笑的商人味道,而是用的一種近乎於命令的語氣。我看到了他的臉,他臉上也沒有笑容,一臉嚴肅的神情和緊鎖的眉頭讓我差點都沒認出他來。


    我正錯愕著不知所措,忽然我覺得河邊上的山崖動了,它在慢慢的向著我的身後移去。我再仔細一瞧,原來是筏子在動了,明明是不知所措的我正劃著筏子按著張老板的命令向著河的上遊劃去!


    停下!這情形不對!我發覺我的身體好象是脫離了我的指揮,我說不出一句話,動不了一個手指頭,卻可以清楚的看到周圍的情形和聽到張老板說的話。我的身體正劃著筏子前進,我的思想卻是附在我的身體上猶如一個旁觀者一般在看著這一切。


    我的心裏一下子亂了起來,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拚命的想奪回我對於我身體的控製權,可是怎麽也做不到。掙紮了一陣後沒有一點效果,這時我反而冷靜了一些,一邊看著我的身體劃著筏子前進,一邊凝神去想這應該是怎麽回事。這麽一想我反而徹底冷靜下來。


    雖然控製不了我的身體,但是我的思維還算清晰。仔細一想,我現在應該是在王村的旅店裏睡著了,那麽我現在就還是在作夢,隻是這作夢怎麽會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這就不是一時半會想的明白的東西了。再一想既然可以確定自己是在作夢,那麽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危險,那順著這夢境看看到底是什麽情形也沒什麽關係。


    想到這裏,我對於無法控製自己身體已經不怎麽在意,反正是個夢,就隨著它去吧。我倒要看看這夢又能夢出個什麽東西來。


    眼前的景物忽的一下全變了樣。還是在一條河裏,兩岸的景物都是我沒見過的,我想了下,這應該是劃到了流落河的上遊吧。這裏的水流急了好多,筏子已經有些劃不動了。我看著我的身體很是吃力的劃著筏子,可那筏子再難前進一步。


    “靠邊!上岸走!”張老板頭沒回,冷冷的說了句。


    第五十五節


    夢境裏的這張老板的語氣神情都與我在現實中知道的那個張老板不同。要不是我看這其他幾人就是阿強阿華張燕和王濤的話,我可能都會懷疑這個人不是張老板。而且這夢境裏到了的這個地方我也不記得曾經來過。我怎麽會作這麽一個希奇古怪的夢呢?


    我兀自百思不得其解,而我夢境裏的身體卻照著張老板的吩咐,劃著筏子靠到了岸邊。河岸有一邊不是十分陡峭,勉強可以走人。筏子一靠岸,張老板等人便爬到了岸邊的山石上,站都還沒站穩便往著河的上遊使勁的張望起來,也不知是在望些什麽。


    我默默的看著,一邊努力的猜測這夢境到底是個什麽意思。想不出個結果便也隻能順其自然。


    眾人都上了岸,包括王濤那筏子上的三個人。張老板和張燕嘀咕了一陣,便帶著頭往前順著河岸走去。


    我和王濤跟在最後,我瞄到了王濤幾眼。王濤那神情十分古怪,不聲不響的,半睜著眼睛,好象是沒有睡醒的樣子。我看了他這樣子都有些擔心他會不會走著走著就這麽睡著了。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按照張老板他們的吩咐背了一大包的東西,卻始終沒說過一句話。我甚至看到一滴一滴的汗珠順著他那的生硬的臉頰滾了下來,他也沒有去擦一下。他這樣子很不對勁,我估計我自己的身體可能也好不到那裏去。八成跟他差不多。雖然我看不見,也感覺不到。但是從我不能控製我自己的身體這點就證明了這一切都很不對勁。


    我現在有些懷疑我到底是不是還在作夢了。可是我的心裏又是十分的肯定自己確實是睡著了。這古怪的夢境到現在除了各人的神情都有些古怪外似乎還沒什麽異常。還有就是有些場景轉換特別快。這也證實了我確實是在作夢,除了作夢和看電視電影,誰能一下子就從一個地方轉換到另一個地方的?


    我眼前的場景又轉換的幾次,有的比較清晰有的比較模糊,串起來依稀都是在延著那條河岸不停的前進。也不知是走了多久,本來那夢境是白天的,現在已經轉換到了黃昏時刻。場景卻還是河邊,隻不過離河稍微遠了一些,也不再是在那怪石嶙峋的河岸邊上,而是到了緊臨著河道的一條小道上。


    眾人不知為什麽停了下來。所以我視線裏的景物便固定了下來。我打量著四周,沒看出這是那個地方,隻是前麵路上的那個峽穀看起來總覺得有些熟悉。那峽穀就象是在一道山崖當中硬劈了一刀,現出了一道三四丈寬的裂口來,我們站立的小道就延伸進了那峽穀裏。小道邊就是低陷下去的河流。


    這地方讓我總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隻是我一時又想不起來什麽時候到過這樣的地方。沒來得及讓我細想,眾人又開始順著那小道往著那峽穀裏走去了。


    一路走著我仔細打量著四周,試圖找出一兩處可以喚醒我記憶的地方,可是直到穿過了峽穀口,進到了峽穀裏麵,我還是沒想起什麽來,隻是那股熟悉的感覺還在我的心頭上若有若無的飄蕩。


    進了峽穀後,因為我正在追究那股熟悉的感覺究竟是從何而來,一不留神間,眼前的景物又起了變化。


    眼前是一個山洞,位置應該是在一處山崖的山腰處。洞邊還有一條開鑿出的石道通向崖下。崖下有條地下河奔湧而出。白色的浪花卷起老高,隻看得出水流很急,看不出深淺。


    洞口處有張破朽不堪的石桌,不知道是幹什麽用的。石桌上積滿了灰塵都已經長出了荒草。那洞口滿大,似乎是天然形成的,除了洞口處有個不大的平台勉強可以站上一二十人外,進去了便是垂直向下。洞裏深處漆黑一片,忽忽的往外冒著冷風,也不知這洞有多深。


    我就站在那洞口處的平台上,看著張老板幾個湊到洞口那裏不知道在搞些什麽東西。我看了一陣沒看出什麽名堂,便去看其他的地方。


    這山崖很是陡峭,少說也有幾十丈高,高高低低的環成了一個大圈,除了崖下那條湍急的河流流出的那個峽穀外,沒有可以出入的地方。而在這山崖中段的洞口處,要是沒了這開鑿出的石道,根本就沒個上下的路徑。石道延伸到這山崖圈成的盆地裏,在底下彎彎曲曲的。遠遠望去那道路旁邊似乎還有些殘破的房屋。再看那地勢,雖然都是荒草連天,但還是可以依稀分辯出個田地的影子來。


    這樣看來,這山崖圍在的盆地裏曾經應該是有人居住過的。隻是不知道現在為什麽沒了人跡。我看著這盆地的景象,想到這裏曾經有人住過,記憶深外有個東西似乎閃了一閃,匆忙間我還沒抓住個頭緒。眼前的一切又變了模樣。


    夜裏,四周都是漆黑一片,我現在應該是躺在了地上,也許我的身體這會是在睡覺吧。我這麽想是因為王濤就躺在我的身邊,身上還胡亂蓋著張毯子。旁邊的不遠處有堆燃燒著的篝火,火邊坐著一個人,看那身形不是阿華就是阿強。他這時應該是在守夜。篝火的光芒照不了很遠,我一時無法分辯這夢境又是到了哪裏?腦子裏正一團迷糊呢,忽然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正在拉我蓋在身上的毯子。這是我進了這夢境以後第一次能感覺到東西,心裏一驚,腦子裏剛剛想的那峽穀,盆地的事也一下子丟到了一邊。低頭就要去看那拉我毯子的東西。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湘西鬼話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衛君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衛君誌並收藏湘西鬼話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