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重心靠近*托,一般砸的時候都是反過來用*托去砸。可我現在那有時間去調轉*身?隻好由著勢子把*頭迎了過去。*頭輕飄飄的不著一點力,擊在那“泥人”身上反而扭轉回來差點扭折了我的手腕!我手上吃痛不住隻好放開了步*,那“泥人”來勢不減一下子就將我按到了地上!


    後腦勺和石質的地麵來了次親密的接觸撞得我悶哼出聲,腦子嗡嗡的響成一片。可眼前雖然閃著金星我仍看清楚了那“泥人”帶著一身泥屑張大了血盆大口衝著我撲頭蓋臉的咬了過來!


    我大驚,這一咬實了我那裏還會有命在?本能的側過文,拚命掙出了左手死死了抵住了那“泥人”的咽喉部位。還好那“泥人”雖然力大,可體型較我稍要矮小一些,加上又撲在我身下沒個借力的地方,我背抵著地麵死命撐直了胳膊一時倒也是僵持不下!不過一旦我力氣耗盡,那十九也是死路一條。


    咬緊了牙關死撐了一陣,這“泥人”本來就中過一*,激動運動後失血量自是不少,僵持了一陣後,那“泥人”似乎有些後力不繼。我剛心裏暗喜終於贏得了一命時,耳際卻又傳來了一陣低沉的牛角號聲!


    剛才這些“泥人”便是聽了號聲才展開的攻擊,想來這號聲應該是它們的指揮。這時又突然響了起來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我正自胡亂猜測著,壓在我身上的“泥人”忽然發狂般的嘶吼了兩聲,張開大嘴猛得發力壓下來眼看就要碰到了我的臉頰!


    完了!莫非剛才這聲牛角號是發出最後總攻的命令?我眼看著支撐不住,正想閉上了眼睛認命的時候,那“泥人”卻隻是湊到我耳邊從喉嚨裏發出了一陣低吼便又猛得跳了開去!


    我身上一輕,支起身子大口的喘著氣,一邊驚疑不定的看向了退開的“泥人”。


    怎麽?想玩貓和老鼠?要戲弄夠了再取我的性命?我暗自在心裏猜測。咬了咬牙,反正是凶多吉少,能拚一個夠本就行!


    我警惕的看著那泥人,一邊喘氣積蓄著體力,一邊探出手悄悄摸向了散落在旁邊地上的步*!


    那“泥人”瞪大了眼睛盯著我,一邊緩緩的後退,一邊不時的發出**般的低吼。


    我的手指這時已經摸到了步*的*托,悄悄將*摸過來抓在了手裏。心裏打定了主意反正是個死反而平靜了許多。扭頭看了看四周,忽然又覺得有些不對。剛才肆意攻擊的“泥人”們現在紛紛放棄了自己的目標,都在緩緩向著木樓前的平台退去。一個個雖然眼裏還在凶狠的瞪著我們,卻好象沒有了再撲上來的意思。


    看它們都退向了木樓,我心裏想了想,這八成是它們的指揮官要出場了!


    果不其然,那木樓洞開的大門拐出來了一個蓬頭垢麵的老人,身形幹枯瘦小,麵色蒼白,手裏拄著一根彎彎曲曲的拐杖,身上纏著些破破爛爛的布條,腰裏還掛著一隻牛角號。


    那老人急匆匆的蹣跚著腳步,快步下了木樓前的平台,走到台階下拾了一樣東西起來,捧在手裏瞧了一陣,忽然“哈哈哈”的笑了一陣,接著這笑聲又變成了大哭,哭著哭著那老人仿佛失去了渾身的力氣一般跪倒在了地上。就拄著自己拿著的那根拐杖,捧著撿到的那東西,慢慢弓起身子低下了頭。


    哭聲逐漸又變成了低聲的嗚咽。眾人看得莫名其妙一時摸不著頭腦。不過有那些還在虎視眈眈的泥人在一旁盯著,一時也沒人敢妄動。


    過了良久,那老人似乎哭得夠了,跪在地上直起了身子。麵向眾人伸出胳膊攤開了手掌,那張猶如枯樹皮般的手掌上,靜靜的放著一個圓環狀的銀亮東西。


    “那是我的!”我順著聲音扭頭一看,胡誌強正慌亂的摸索著自己的口袋。摸索了一陣,他又補充似的說了一句。“那是我的手鐲!”


    第一百七十三節


    大明嘉靖三十三年及三十五年,湘西土司受命東征討伐倭寇。永順宣慰使彭翼南統兵三千餘出湘。平望驛、王江涇、秋母亭、陸涇壩、胥口等大戰,將士效命,英勇殺敵,最終取得輝煌的戰果。但為此也有不少湘西建兒卻魂漂異鄉,血濺東南沿海,再也無法活著回到自己的故鄉。


    所謂狐死首丘,葉落歸根。中國人對於自己的故土總有著一份十分固執的眷戀。湘西將士雖是少數民族,卻也毫不例外。土司王出征時帶了三千人馬,戰事結束,自然也得把這三千人一個不少的再帶回去。盡管其中有一部分人已經失去了生命,但其遺體一樣得帶回湘西。在跟家屬見過最後一麵後方能入土安葬。數百人的屍體運輸自然很是麻煩,不過幸好湘西有著自古流傳的一種神秘行當,俗稱“趕屍匠”。


    相傳幾千年以前,苗族的祖先蚩尤率帶兵在黃河邊與敵對陣廝殺,直至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打完仗要往後方撤退,士兵們把傷兵都抬走後,蚩尤對軍師說:“我們不能丟下戰死在這裏的弟兄不管,你用點法術讓這些好弟兄回歸故裏如何?”軍師說:“好吧。你我改換一下裝扮,你拿‘符節’在前麵引路,我在後麵督催。”


    於是軍師裝扮成蚩尤的模樣,站在戰死的弟兄們的屍首中間,在一陣默念咒語、禱告神靈後,對著那些屍體大聲呼喊:“死難之弟兄們,此處非爾安身斃命之所,爾今枉死實堪悲悼。故鄉父母依閭企望,嬌妻幼子盼爾回鄉。爾魄爾魂勿須彷徨。急急如律令,起!”原本躺在地上的屍體一下子全都站了起來,跟在蚩尤高擎的“符節”後麵規規矩矩向著故鄉走去。


    這便是傳說中趕屍匠的由來。趕屍匠在解放前普遍流傳於湘西各地。時至今日,在湘西部分地區還能找到曾經專門供趕屍匠以及其運送的屍體休息的“死屍客棧”。趕屍匠是如何驅趕屍體行走上百裏甚至上千裏的路程目前已經無法考究。但要如此遠距離的運輸屍體,所費時日必定不短。因此趕屍匠**一套延緩屍體腐爛的辦法。


    當年土司王彭翼南便是使用趕屍的秘法對陣亡士兵的遺體作了處理。以保證在戰事結束後,這些士兵的遺體能完好的運回湘西。


    當時的湘西山高林密,又沒個公路什麽的。進出湘西主要途徑是水路。經猛洞河,酉水,入洞庭而進長江。彭翼南率軍回湘自然也得走水路。


    綿延的兵船近有三十餘艘,包括朝廷的各種獎賞以及抗倭所得的部分戰利品。當先一艘打著土司王的王旗。隨後是五艘滿員的兵船。接著便是運載各種獎賞物資的貨船。最後,才是載了士兵遺體的運屍船。


    湘西趕屍有著諸多的講究,趕屍匠們還有著種種秘法。土司王運送陣亡將士的遺體雖然沒有正規趕屍匠那麽講究,但也遵循著趕屍的一些條例。其中有一條便是晝伏夜行。


    為了照顧這些士兵的遺體,土司王的船隊每到天亮便尋處蔭蔽的河灣停船體息,入夜才又起錨前行。一路行來也沒出什麽差錯。隻是在進入猛洞河之後,天氣忽然變壞,連續幾天風雨交加。船隊本就是逆水行舟,又遇上這惡劣的天氣,前行速度變得越發的緩慢。船上的將士們遠征千裏歸來,歸心似箭,不曾想卻碰上這天氣的阻撓。奮力的迎著風雨前行了幾夜,進展甚是緩慢。幾天之後,軍中逐漸起了流言,說陣亡的士兵們怨氣太重,回鄉之後恐成禍患,故上天有意攔之。也有說陣亡的士兵依舊魂漂異域,魂不附體,無法返鄉歸祖。其根本的意思就是在埋怨運遺體的船隻拖延了速度。


    如此軍心不穩,將士心生殆倦,前行的速度更加緩慢。土司王看在眼裏,卻又毫無辦法。不忍舍了那些將士的遺體,便隻能盡力安撫,並調整人手希望能早些到達目的地。


    這日夜裏,風大雨急,電閃雷鳴。土司王的船隊仍舊頂著風雨在前行。土司王本人便冒雨站在船頭給將士們鼓勁。正前行間,忽然天空中現出了一道火光,那火光劃破天際,隱隱帶著風雷之聲,在這漆黑的夜甚是耀眼。不多時,船上忙碌的將士們包括土司王都發現了這一異像。眾人驚得目瞪口呆,都忘了手裏的動作,怔怔的仰望著天空,看著那道火光斜斜的墜了下來,在眾人還沒來得及作出什麽反應前,便載進了遠處黝黑的山影裏。接著便是一聲震天的巨響遙遙的傳了過來。


    眾人正自驚愕,還來不及猜測這是怎麽回事,船頭突然又是猛得一震!船身也緩緩轉向,並迅速向後移動起來。


    土司王抓著船頭的旗杆穩住了身形,借著往那水裏一看,一股渾濁的水流正延著河道奔湧而來!“穩住船!漲水了!”


    土司王的喊聲雖然不慢,可在這風雨交加的夜裏又能傳得多遠?更何況這是一隊三十多艘船的船隊,分散在彎曲的河道裏排了將近一裏的距離。即便前麵的船上的人聽了報警聲,後麵的也來不及傳達。這水勢來得其快,船隊上的將士根本來不及反應,整個船隊一艘撞上一艘很快便都緩緩往後退去。


    船隊最後是七八艘運屍船,船上的人手少,速度慢,又加上人本身對於屍體都有一股畏懼的心理。這時水流一衝,不待前麵的船撞上來便已經飛速的順著水流退了回去。


    等眾將士們手忙腳亂的從急流中穩住了船隻,那幾艘運屍船已經給衝的不見了蹤影。將士們發覺那拖延速度的運屍船不見了,除了對那幾十名船上的士兵有些同情外,心底倒是有了幾分慶幸。


    雨大水急,實在不利行船。土司王無法隻得下令,今晚就此靠岸停泊,就此停船,待天明雨停後再作打算。


    第一百七十四節


    天明雨勢稍歇,土司王派了兩艘快船沿著河道去尋那些失散了的運屍船。可順著猛洞河往下遊尋了二三裏,船的影子都沒看到,隻是在河裏找到了幾具早已溺斃多時的士兵屍體。


    快船隻能如實回報。土司王心裏起疑,頗有些懷疑這快船上的將士消極殆工,可又不好責罰。無奈之下命船隊就地等待,親自上了艘快船往下遊去尋。


    快船調頭轉向,往下遊漂了不過三五裏,河道邊上現出一條岔河來。土司王看著那條支流河道岸邊岩石上渾黃的水跡心裏一動。揮手止住了繼續往下的船哈,“慢著,這條河裏有沒有去尋過?”


    旁邊的士兵聽了皺起了眉頭,這河裏他們確實是沒進去搜尋過。土司王看著手下的臉色便知道了是怎麽回事,探手一指那條支流。“進去看看!”


    這條猛洞河上的支流,便是後世的流落河。當夜山洪爆發,猛洞河的下遊河窄水急,洪水一時找不到渲泄之處,回流倒灌便湧進了流落河。而當時運屍船上的士兵突遇山洪,一時心急手亂,穩不住船隻順水漂下,眼看著離船隊越來越遠,又知道這猛洞河下遊的情形,河麵窄彎道多。失去了控製的船隻順水而下隻有凶多吉少!


    於是有些士兵在情急之下仗著熟知水性跳船逃生,打算隻要在水裏能支撐上一時半會,船隊裏便會有人來搜救。可是誰曾想到他們是夜晚行船,船隊在前先遇上山洪也是慌亂一片,那裏還有空閑去管後麵的船隻?如此等到天明,失去控製的運屍船固然是磕磕碰碰的順水漂了下來,其間給撞破了幾艘,士兵的屍體和殘破的船板順波遂流,最後大多都湧進了流落河。而跳水的士兵也大多死於非命。


    土司王的快船進了流落河,便不時在河道的兩邊發現殘留的船體和士兵的遺骸。土司王一麵命令手下盡量將那些遺骸小心的收了,一麵繼續逆流而上。因為運屍船的數量多達八艘,每船運載有士兵遺體數十具。這河麵上雖有士兵的殘骸,可數量遠遠不夠。而且那八船也不大可能全部撞碎在了河道裏。土司王心想可能還會有幾艘幸免的運屍船擱淺在了前方的河道裏。雖然不太可能再尋著活人,可這些士兵都是跟著他轉戰千裏,最後又以身殉國,因此怎麽也不能隨便的將他們的遺體拋棄在離家不過數十裏的地方。


    土司王命人回去找了幾艘船回來幫忙收集散落在水中的遺體,自己則一馬當先的往著流落河的上遊尋了過來。一路上沒有發現有完整的船隻,可看水裏以及河邊漂散的船隻殘骸卻怎麽也不夠有八艘船的數量。又前行了一段距離,在河邊山岩下麵,又發現了一個三四丈寬的地下河口。土司王站到船頭一看,那河口處的水麵上漂著兩具士兵的遺體,仿佛是知道有人來了,那兩具屍體往外翻了兩翻。正麵對著土司王的快船晃了晃,忽然一沉,再看那水跡,明顯是往著那地下河裏去了。


    倘若是在河水上漲的時候,來不及渲泄的河水倒灌進支流或是地下河裏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可現在洪水已退,水位也恢複到了正常位置。土司王也看見了那地下河裏的水明顯是在往外流出,可剛才兩具士兵的遺體又怎麽可逆著水流進了那地下河道呢?


    正自疑惑間,土司王以及船上的士兵又瞧見旁邊河邊上一具半浮出水麵的士兵遺體慢慢的移動了起來。從河邊到了水裏,頭上腳下仿佛是在水裏行走一般,挨著快船的船舷,逆著水流,也往那地下河裏“走”了過去!


    “這是怎麽回事?”土司王不由自主的問了一句。扭頭一看其他人,船上的一個年長的士兵突然對著那黑糊糊的地下河口跪了下來,一臉驚慌的磕了幾個響頭後,哆嗦著嘴唇念叨出了一句話:“閻羅王借陰兵了!”


    他的這句話一說出口,船上的其他幾個士兵也一一跪下,衝著那地下河口磕起頭來。土司王將信將疑,再去看那周圍水麵,仿佛是為了應證那個年老士兵的話一般,又有幾具士兵的遺體,時浮時沉的逆水而上,往那地下河裏湧了過來。不多時便一一消失在了那漆黑一片的洞口裏。


    這些士兵都是早已陣亡,然後經過了一些防腐處理之後打算運回故鄉安葬的,可在這裏死了多時的士兵居然能逆水而上,仿佛是受到什麽招喚一般湧進那地下河裏,這確實是讓土司王和其他的士兵們十分不解。以他們的知識見解,想來想去,除了閻羅王借陰兵之外便似乎沒了其他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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