鯊魚的速度很快,我們坐在它背上卻出奇的平穩。


    趁此機會我關心了一下方北宸和景澤的傷勢,本想替他們處理一下傷口,但是發現背包早已隨著沉沒的漁船不見了。景澤拉過我的手腕,大概是在試探我的身體狀況。


    不一會兒,他鬆開我的手,淡淡道:“那數千的鬼魂竟然都被你用靈玉給吸收掉了。”


    我想起之前出魂的事,簡單和他們說了一通。方北宸聽完輕聲道:“看來你母親的鬼力,真的比我們想象中更加高強。那是已經失傳了很久的回魂咒。”


    我其實並不關心我媽的鬼力有多強,隻是心酸她為什麽不肯現身見我。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景澤忽而又問我:“葉罄,在密室中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你會突然用靈玉喚醒亡魂?”


    我看著他漆黑的眸子,想起二十年前的故事。


    如果讓景澤知道了這段記憶。他會有怎麽樣的反應?我對結果沒把握,更加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說出來。


    我避開視線,不自在地笑道:“女妖不肯放我們走,我見不是她的對手,所以就打算殊死一搏。”


    他沉默著點了點頭,方北宸就忽然靠在了我的肩膀上,輕輕閉上了眼睛。


    我一驚,景澤又捏住他的手腕,輕描淡寫地對我說:“他隻是之前中了靈蟲的毒,如今毒雖解了卻元氣大傷,回去後用冥府的藥仔細調養就會好。”


    我這才安心下來,回頭就看見已經能夠瞧見浦旗港的海岸了。


    懸了好久的一顆心至此才算是落回了原處。


    身下的鯊魚找了一處無人的地。將我們給送上了海岸。我攙扶著方北宸跳到了陸地上,這才看清楚這頭鯊魚原來沒有眼睛。


    它從始至終都沒有傷害我們的意思,我回過頭對它輕聲道:“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要救我們。不過還是謝謝你。”


    話音剛落,那頭鯊魚竟然倏地變成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他一身灰白的衣袍,藍色的長發用發冠高束著。他的五官很清秀,隻是那雙眼睛纏著一條白布,果真是看不見的。


    這頭鯊魚,竟然是可以化作人形的精怪。


    少年用耳朵辨別著我的聲音。然後正麵對著我,表情有些激動道:“姐姐!真的是你嗎?”


    我一愣,詫異道:“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從沒有見過你。更不是你的姐姐。”


    少年突然上前握住我的胳膊,鼻子在我的身上一嗅,愣了半晌才說:“你的身上有她血液的味道。如果你不是她,就是她的親人。我找了她許久,你知道她現在在哪裏嗎?”


    我被他說得稀裏糊塗。同時頭皮有些發麻。


    血液的味道……親人……


    我身上的血液一半來自景澤,而另一半則來自於我的媽媽。


    會不會少年口中所說的姐姐,就是我一直想要尋找的媽媽?!


    我顫聲道:“你說的那個姐姐……她可能是我的媽媽。隻是我現在也在找她。你認識她嗎?可不可以告訴我她的名字或是長相?”


    少年歎了口氣,輕聲回我:“我並不知道她的名字,也沒見過她的樣子。隻是知道她的年紀比我大,所以就叫了她一聲姐姐。我們相識在黎川島上,那時候我被極意和尚抓去煉丹,是她救了我。後來她走後,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她。剛才我在海中聞到了姐姐的味道,卻沒想到竟是她的女兒。哎,我救了你,也算作是還了她的恩情吧。如果有朝一日你能找到你媽媽,記得告訴她我一直很掛念她。”


    少年說完倏地又變回了鯊魚,潛入了海水之中。


    我在極度的震驚之後,突然就想起了一件事來:為什麽我媽媽的聲音總是出現在一些特定的環境中?


    如果非要給這個問題一個解釋,那麽很有可能是這些地方她從前都去過,並且在當中殘留下了自己的鬼力。她如今就是通過這些鬼力,才能感應到我遭遇了危險。


    她來過黎川島,說不定也同樣去過夏侯正聲的地宮。


    如果我的這個推斷沒有錯,可為什麽她會去到這些地方?難不成她也在尋找著什麽東西?!


    而更為奇怪的是,如今的我,就好像是在重複著她的足跡。


    “臥槽,你們這是去打了白骨精嗎?怎麽會傷成這樣?!”一個熟悉的聲音自遠而近響起。


    我回過神來,就看見光頭一驚一乍地朝我們跑來。


    第一百五十三章療傷心事


    光頭幾個大跨步跑到了我們身邊,這家夥估計是才剃過頭,鹵蛋般的腦袋在陽光的照射下反著光。


    我此時見到他倒有些重逢故友的感覺,心裏也輕鬆了不少,就打趣道:“是啊,三打白骨精。結果我們三被打了。”


    他罵罵咧咧地一笑:“你他媽的還有心情開玩笑,看來你傷得最輕。”


    光頭說著就主動去背還在昏睡中的方北宸,帶著我們去到了一間寬敞的民居:“我常來浦旗港進貨,住招待所總覺得不自在。這是我租的房子,你們就安心在這裏休息吧。”


    我道了謝,就去房間裏照顧方北宸。


    身後的景澤突然問光頭:“黎叔這兩天有出現嗎?”


    光頭也是詫異地回道:“沒呢,我還奇怪他怎麽連早點鋪都關了。是發生了什麽事嗎?你們搞成這樣,該不是和黎叔有關吧?”


    景澤興許不想節外生枝,亦或是無意將無關的人牽扯進來,就搖了搖頭道:“沒有,隨口問問。”


    我進了房間,看見方北宸那張蒼白如紙的臉。心中隱隱作痛。


    我打了一盆熱水,替他擦拭掉了臉和身上的血跡,然後就靜靜坐在床邊陪著他。


    直到月上柳梢頭,他還是昏睡不醒,我就有些坐不住了。盡管景澤說過方北宸不會有事,可是心中的擔憂卻是控製不住的。我呆呆地看著他,低聲埋怨道:“喂,你在幻境中的想法我都知道了。你這家夥一天就想著安逸享受,還想拋下我和幻境中的假人生一堆孩子。嗯哼,我告訴你我生氣了,你還不醒來道歉嗎?”


    他的麵色平靜,並沒有聽見我說的話。


    我的鼻子有些酸,又嚷嚷道:“你再不起來,我就和你離婚,然後和別的男人跑掉!”


    話音剛落,屁股上被輕輕地拍了一下。


    方北宸的睫毛隨即動了動,張嘴輕聲道:“夫人……還真是不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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