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那天……‘噬’他們原本是打算殺了我的!然而在最關鍵的時候是謝哥哥……謝哥哥他替我擋了那一槍……原本應該死去的……是我才對啊!”


    葉喻看著頭一次表現出如此崩潰與無助的樓玥,下意識地想說些安慰的話,卻終究半句話也說不出。


    他懂那種心情,那種因為自己的過失而導致失去自己重要的人的心情,那種因自責而時時刻刻煎熬著內心的痛苦,在他當初失去小花時便已深刻體會到了。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說不出任何寬慰的話,因為他知道這些安慰,也隻能徒增對方的自責罷了。


    “這些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後悔,如果當年不是我自作主張,如果那時不是因為要救我……謝哥哥他就不會死!我恨‘噬’……但我更恨我自己!”樓玥崩潰道。“是我害死了謝哥哥……我所奪走的,不僅僅是我體內的那個‘他’最重要的人,也是我【最重要的家人】啊!為什麽……為什麽當年死的不是我……!!”


    “別再說了!”


    一陣微風將樓玥顫抖的身體輕輕籠罩,樓玥緩緩抬起頭,卻看見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寬厚溫暖的肩膀。


    “你的心情我明白,我都明白!”葉喻抱著麵前那名瘦削的黑衣男子,咬牙喊道。“如果責怪自己會讓你覺得好受的話,我也不會阻攔你,可我希望你清楚一件事,謝承一他當初救你,可並不是希望你今後說出‘為什麽當年死的不是我’這種話!”


    樓玥愣住了,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我曾經因為小花的事無比自責,不,應該說直至現在仍舊沒有放下,但我已不再一味攻擊自己,而是將這份自責轉為殲滅‘噬’的動力,這也是我唯一贖罪的方式!”葉喻說道。


    “人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你我都清楚這點,我想當年的謝承一應該也是一樣。救你是他做出的選擇,也是他所認為『正確』的路,我們如今要做的,隻能是尊重他的選擇,如果你硬要替他去死,那豈不是在否認他?”


    “我……”樓玥輕輕垂下眼簾,沒有說下去。


    “唉……你背負的東西太多了,有些包袱你根本就不用背,在人生路上輕裝上陣才能走得遠不是嗎?”葉喻歎了口氣,順手輕輕拍了拍樓玥的脊背,然而沒拍兩下他的手卻忽然一僵,因為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的懷中似乎正有股凜冽的氣場正在慢慢升騰。


    “道理我知道了,你可以放開我了嗎?”


    伴隨著熟悉的語調,一個冷淡聲音從懷中響起,嚇得葉喻像觸電似的立即放開了手。


    “對對對……對不起樓局長!!我剛才一著急,就……就……我不是故意要吃你豆腐的!”葉喻的臉漲得通紅,不知所措地看著麵前那名恢複了冷靜的黑衣男子,猛然意識到一件尷尬的事實——剛才的自己竟然將一個分局長級別的男人摟在懷裏,像在哄小孩一樣對人家講人生道理,這種奇妙的畫風但是想想就令葉喻有些抓狂。


    “哼,罷了,真是敗給你了……”樓玥歎息著搖了搖頭,似乎也懶得再廢話。“剛才我表現有些失態,很抱歉。你說的那些……我記住了。”


    “是嗎……那就太好了……”葉喻看著樓玥那重新恢複堅定的雙眸,心中的大石終於稍稍落了地。


    “你剛醒過來,身體還很虛弱,先好好恢複恢複吧。”樓玥站起身說道。“等你身體沒問題了,我再問你關於那顆盜墓賊大腦搜索的情報……”


    “啊,對!那座樓蘭古墓內的情形……我都差點忘了說那件『極其重要的情報』了!”葉喻像是猛地記起了什麽,連忙對樓玥說道。


    “我發現了……那座古墓裏,確實有‘噬’的線索!”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第二百四十四章:潛伏者


    “十多年前,由於一次意外的沙暴,使得那座埋藏在沙漠千餘年的樓蘭古墓終於再現於世。”


    沉穩平和的聲音從那道玄武形狀的光柱中緩緩傳出,回蕩在這片昏暗的虛擬空間內。


    “當初在接到地方報告後,國家迅速出動力量保護古墓,卻發現已有盜墓組織捷足先登,不但對墓裏物品進行了盜取,墓中似乎也遭到了一定破壞。當然對方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幾隊盜墓人馬中除了周甚平和姚子建兩人生還之外,其他全部葬身墓底。”


    玄武光柱中的朱玹推了推眼鏡,繼續說道。


    “再後來,國家也派了幾隊考古隊試圖下墓考察,然而不知何故,所有電子設備在墓底統統失靈,而參與古墓考察的那些人員……也一個都沒有回來,這激起了當時輿論的巨大風波,政府內部的相關人員均以失職為由被處分,而下墓考察一事也被上頭列為了禁忌,所以這些年來一直是封墓嚴守的狀態。”


    “這些陳年往事我們早已知曉,如今再特意提起,想表達的是……?”這次說話的,是身處朱雀光柱中的那位青年女子。


    “我想說的是,上頭那麽多年來都沒有再次批準任何形式的下墓探察,這次僅僅憑借葉喻的一麵之詞就要再次開啟對那座樓蘭古墓的探察,其難度不是一般的高。”朱玹歎了口氣,說道。


    “但事實是,葉喻所說的關於那座墓的極其重要的情報,是目前我們追查‘噬’唯一的線索……”


    白虎光柱中的蘭珝低聲思忖道。“據葉喻所述,在那座墓裏聽到了一個神秘男子的聲音……如果這個‘神秘男子’真的是‘噬’組織的人的話,那也就意味著‘噬’的魔爪早已伸向那座古墓,在我們不知不覺中……”


    “恕我直言,即便那位姓葉的驅逐者從那名盜墓賊的大腦中,真的獲知了當時墓裏還存在著這樣一名‘神秘男子’,但他又如何僅憑這區區聲音就判定這名‘神秘男子’和‘噬’有關係呢?”朱雀質疑道。


    “因為他曾經聽過這聲音,在另一個人的大腦之中。”先前一直沉默不語的樓玥終於開了口。“他曾經進入過一名被‘噬’洗腦的小女孩的記憶世界,在那女孩的記憶裏,他聽到過與那墓中的‘神秘男子’一樣的聲音,而那聲音的主人,便是對那名小女孩實施洗腦的‘噬’組織成員。”


    “什……什麽?!”朱雀似乎有些訝異。


    “具體情況,我想安局長應該比我更清楚才是。”樓玥說著,轉頭看向靜靜端坐在中央陰陽太極光柱中的那名少女。


    “樓玥說的沒錯,當時主導讓葉喻對那名姓林的小女孩搜腦的,就是我。”安玘平靜地說道。“那位女孩的部分記憶被‘噬’的人所刻意掩蓋,而葉喻便是從那‘被刻意掩蓋’的記憶中聽到了那位‘神秘男子’的聲音;這一次,葉喻從那名盜墓賊的記憶中再次聽到了同樣的聲音,我認為這絕不會是巧合。”


    “可是……即便如此,關聯性是不是稍弱了點?要知道葉喻並不是自己直接聽到那個聲音,而是從他人大腦中間接得知的。”朱雀似乎仍未放下疑惑。“人腦中的記憶其實很多均具有主觀性,一些生理上的幻覺、幻聽也會轉變成‘虛假的記憶’儲存在人腦之中,如果說那名盜墓賊記憶中‘神秘男子’的聲音是幻聽所產生的,這也不是不可能啊……”


    “可你認為素未謀過麵,人生經曆也大相徑庭的兩個人,‘幻聽’出同一個聲音的幾率有多少?”樓玥接口說道。“況且據葉喻所說,那個‘神秘男子’的聲音很獨特,並不是是那種眾所周知的公眾人物的聲音,不會聽錯的。”


    “但這畢竟是他的一麵之詞,不確定因素太多了。”朱雀搖搖頭,歎息道。“正如先前朱玹所擔憂的,即便我們幾個相信他的說辭,但上頭根本不可能在如此缺乏證據的情況下對那座禁忌的古墓重啟調查。”


    “嗬嗬,即便我們有充足證據,我想上頭也不會批準我們動那座墓的。”安玘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幽幽說道。“你們還記得,那個前暗部成員,代號‘黑狼’的男人嗎?”


    “就是那個潛逃多年,前陣子還製造了轟動一時的‘無頭女屍案’,最後在看守所中暴斃的男人?”朱雀回答道。“我記得那人好像叫……薑雲對吧?”


    “是的,想必你們也知道,他的身體和當年的周甚平一樣,也出現了腐爛的跡象,所以才會執著於血鑰石以延緩身體的**;而之所以會出現這種可怕的症狀,原因和周甚平如出一轍。”


    “他……薑雲也下過那座樓蘭古墓??”


    “沒錯。雖然中央明令禁止任何隊伍考察那座古墓,但薑雲卻在暗地裏受命下墓尋找新的血鑰石,而他的那些行動檔案也被刻意抹去了,最後還被滅了口……”安玘的雙眸中掠過一絲凝重。


    “怎、怎麽會……如果中央對那座墓展開調查的話,我們特別事務調查局沒理由不知道啊!而且係統裏也不可能如此風平浪靜……難道說!!”朱雀突然想到了什麽,臉色頓時鐵青。


    “恐怕是中央裏有某些人按耐不住,瞞著上頭私自對古墓出了手。”蘭珝低著頭,緩緩說道。“這些年無論是我們保守派,還是激進派那邊,都曾數次提起重啟探墓事宜,但無一例外全部被駁回,如今想來說不定是某些內鬼想獨占古墓中的秘密而特意做的,而這個內鬼恐怕在中央裏的地位還不低……”


    “另外,之前你在西域村落裏發現的那具‘活喪屍’的事,據你所說,那個‘活喪屍’曾是下洋市的失蹤學生,而其在西域重新出現的方位,正好是那座樓蘭古墓,對吧,蘭珝?”樓蘭看向白虎光柱中的男子,說道。


    “是的,這也是我一直都很在意的事。那具‘活喪屍’身體裏有‘血鑰石植入手術’的痕跡,出現的地點也正好是在那古墓附近,如果葉喻在那盜墓賊大腦中所聽到的聲音真的是‘噬’的人的話,那一切都可以串聯起來了。”蘭珝抬起頭,目光如炬。


    “那座古墓……恐怕已經變成了‘噬’的據點之一。”


    “……!”


    驚人的結論使得空氣霎時一滯,光柱中的眾人沉默著,一時沒人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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