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隻好也伸出手來,和李淩示意地握了一下,看了一眼李淩身後的夜市,問道:“是這嗎?”


    李淩點頭。領著那女人就往裏走去。


    女人跟著李淩身後東張西望地走著,她左瞧右瞧,似乎對那些燒烤都十分感興趣。李淩詫異道:“沒吃過?”


    女人非常無奈地搖搖頭,十分遺憾地說道:“是啊,從小就不讓吃,我阿姨是醫生,總說這個不幹淨,那個不幹淨。”


    李淩笑了笑,說道:“這是實話,細菌多,致癌物質也不少。不過,不幹不淨吃了沒病嘛。”他說著,女人拚命地點點頭,李淩看她看見好吃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和她的淑女形象一點都不符合,不禁會意一笑。


    他看中了一家排檔攤位,拉著女人就往那邊走去,女人被他忽然一扯手,不由地往後一縮,李淩才意識到自己的失儀,趕忙鬆開自己的手,紅著臉解釋道:“我著急帶你去我常去的一家。”


    女人笑笑,表示理解,道:“恩,那趕快去吧。我等不及了。”


    李淩看女人的俏臉也紅了半邊,哪根神經一牽動,不敢再看女人,隻好走在前麵引路。


    肥胖的老板娘站在狹小的巷道中拉客,看李淩和女人往這邊走,連忙伸出大手招呼二人進去坐著。


    座位是那種十塊一把還略微有些油汙的塑料椅子,桌子上蒙著幾層一次性桌布,女人看起來很有些不習慣。


    李淩心道,她看起來也該是個嬌小姐,平日裏又不來這些地方,自然不習慣。看來自己不該把她帶到這種地方來。


    他歉然道:“要不我們換個地方?”


    “為什麽呀?”女人一臉不懂。


    “我看你挺不習慣這的。”李淩小聲道,“你不怕吃壞肚子?”


    “哈哈,你說這個啊。”女人突然爆發的笑,讓李淩措手不及,“這有什麽啊。我還坐在沙漠裏,把饅頭和著沙子一起吃呢,還怕這個?”


    她突然爆發的爽快讓李淩忍俊不禁,便不再提更換地方的話了。老板娘把那張被摸得有些發黑的菜單遞到兩人桌上。


    女人推給李淩:“你點吧,要是不好吃,我可不放過你。”


    李淩心裏暗笑,本來是她欠自己人情,現在怎麽有倒過來的嫌疑。


    李淩點了十串肉、四串黃瓜、四串土豆片、六串幹子、兩串鳳爪,這些都是燒烤;又要了一盆油悶大蝦,再點了一盤可以當零食的毛豆,算是齊全的夜宵。


    老板娘把菜單又拿走了,叮叮當當在旁邊的燒烤架前開始忙碌。


    李淩開始和女人閑扯,他忽然想起她剛才說的和著沙子吃饅頭,心中奇道:“你剛才說你在沙漠裏吃饅頭?你去體驗苦行僧的生活?”


    女人一愣,旋即格格笑道:“就算體驗,也不是僧,而是比丘尼啊。”


    “比丘尼?”李淩沒聽懂。


    “嗬嗬,就是尼姑啊。其實,準確說是受戒的尼姑。女的叫比丘尼,男的叫比丘。比丘其實是梵語音譯過來的,意思是托缽僧。缽?就是唐僧手裏端著那個用來裝飯的,在印度,比丘需要護持三衣一缽,乞食自活,所以比丘的意譯就是乞士,乞討的乞。”女人忽然侃侃而談,讓李淩越發驚異。


    他平日裏最頭疼這些曆史文化,但今日從女人口裏聽到這些知識,倒一點也不反感,反而覺得饒有趣味。但他想不通這樣一個看上去十分正常的女性怎麽會對這些東西了若指掌。


    女人發現自己扯遠了,半天還沒有回答李淩的問題,不由臉一紅,回答道:“我去那邊尋找樓蘭古國消失之謎。”


    李淩越發想去撞牆,樓蘭古國?貌似是那個消失了的城池?這個女人怎麽就活得這麽虛空,仿佛人世間的事情和她無關,而她卻在追尋著她自己的世界。


    李淩聽女人講述著西部的種種風情,滔滔不絕,不由也向往起來。他忽然覺得這個女人是個不錯的朋友,雖然相識不久,但卻好像是很早就認識的知己,在傾訴著自己的世界。


    不對,李淩隱隱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妥當,他想了半天,直到老板娘把一盤烤肉端上來,他才猛地想起,是了,他到現在還不知道這個女人的名字呢。無法稱呼,總覺得有些別扭。


    李淩對著拿起一串肉,就往嘴裏送的女人道:“咱們也算認識了吧,該怎麽稱呼你啊?”


    女人詭秘地一笑,說道:“你知道我的名字也沒有用啊,反正我明天就走了,說不定一兩年,甚至更長時間都不會來這裏啊。”


    李淩一想也對,但他又有些不甘心,“話不是這樣說啊,那我以後偶爾想起你,我隻能對自己說,我曾經和一個女人來這裏吃過夜宵,我曾經看過一個女人痛哭流涕,以為自己要死了。啊,我知道了,我可以給你起個外號,叫炭疽女人。”


    女人聽到李淩說起炭疽,目露凶光,兩眼向上一翻道,“你怎麽老是提這個啊?要是讓我捉到你什麽把柄,你就完了!”


    李淩嘻嘻一笑,不再調侃她。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麽突然變得這麽痞,在這個女人麵前他能夠徹底地放鬆自己,忘記掉一切,包括壓力、年紀和愛情。


    女人剛才不過是佯怒,連她自己也不禁笑起自己。她陪著李淩嘲笑了一會兒自己,然後正經說道:“我姓郭,叫棗兒。”


    “棗兒?棗子的棗?”李淩忍住笑意。


    “是啊。”女人點頭。


    李淩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他犯賤道,“還好還好,沒叫梨兒,葡萄什麽的了。”


    女人沒料到李淩會有這樣的反應,不禁疑惑道:“很好笑嗎?我的名字有那麽好笑嗎?怎麽別人從來就沒這樣說?”


    李淩停止笑,腦筋一轉,問自己道:我這是怎麽了,真的有這麽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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