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小年,祝大家開開心心過大年哈。


    房內一陣墨汁香味濃濃鬱鬱,李淩進門便看見右手邊一個老人正伏在書案上,手執毛筆,往硯台裏蘸了些墨,精心繪製著什麽。


    李淩心想,那老人想必就是郭喜東老部長了。雖然心裏很有些驚訝,以郭喜東如此高齡,還能站在書桌前作畫習字,在中國來說,都屬罕見。但臉上還是絲毫不敢表露出來。他心裏默默想著,看來,中國古代流傳下來的養生之道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那老人專心致誌的畫著畫,李淩站在旁邊,他半晌也沒有抬起頭來看一眼。李淩用眼睛向旁邊幾個保鏢詢問,那幾個保鏢都輕微的搖搖頭,示意李淩稍安毋躁。李淩稍稍打量起這間名為行吟閣的書房。


    房間不是很大,就三十平米左右。房間裏的陳設也是極為簡單,除了中央一張檀木的書桌,旁邊書架擱著筆和紙等,四周的牆壁上都掛著書畫,牆角堆著一些畫筒和書架,也都擱滿了一卷卷的畫紙。


    郭喜東伏在桌上認真的作畫,旁邊還有一個女服務員在一旁看著,間或幫郭喜東倒杯水,調些顏料。她也全神貫注的看郭喜東畫畫,眼裏全是欣賞之意。


    李淩正打量著,郭喜東忽然發出一聲笑,“嘿嘿!”兩聲,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他那裏。李淩看去。隻見他已經把筆擲給旁邊的那個女工作人員,嘖嘖地自我滿意的看著桌上剛剛完成的傑作,抬起頭站遠了看了幾秒,這才把眼神收回,望向大家……


    李淩這才把郭喜東仔仔細細看清楚。郭喜東和郭品文長得倒有幾分神似,眉宇之間都透著幾分書卷氣,隻是郭喜東更加慈眉善目,郭品文稍稍被一些汙濁給迷糊了。


    郭喜東唇下蓄著須。據李淩的精確估計,應該有十一厘米長。頭發胡子都是全白,但精神矍鑠,帶著一副老花眼鏡,滿臉堆笑的望著大家,這一幕,在李淩眼裏,看著特別像這佛寺裏地哪個菩薩,一臉慈悲的笑,或者是藏匿於仙島上的哪個避世高人。總之,郭喜東就和一般人不一樣,超脫了凡俗。


    李淩向郭喜東深深的鞠躬,旁邊地木頭保鏢向郭喜東介紹道:“郭部長,李教授到了。”


    郭喜東望向李淩,嗬嗬笑道:“來了一會兒了吧?”他的聲音並不顫抖,聽起來也十分的清晰,旁邊的女工作人員把一根拐杖遞到郭喜東手中,郭喜東拄著拐杖伸出另一隻手向李淩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邊來。


    李淩受寵若驚,低頭向郭喜東鞠躬道:“郭部長您好,我是李淩。”鞠躬完畢,這才快步站到郭喜東身旁去。


    郭喜東善意地打量了一番李淩,笑著沉吟道:“淩波仙子生塵襪,水上輕盈步微月。這是北宋黃庭堅的一首詩,嗬嗬,李淩,好名字啊。”郭喜東一點也不像九十多歲的老者,吐字清楚。心態更是好,隻是對於詩句李淩倒不懂,隻能點頭推辭:“郭部長誇獎了。”


    郭喜東也不多說話,隻是招呼李淩和其他幾個警衛過來,一邊道:“你們過來看看,我這幅萬佛圖今天總算是完工啦。”


    所有人都齊聚過去。一個個饒有興趣的樣子。李淩這才注意到剛才郭喜東伏在桌上埋頭苦畫的乃是一副長卷,隻是前後都被卷起。隻剩中間大概一米被攤開,上麵是金光燦燦的佛像,神態各異,體態萬千,連李淩這外行看了,都不由得讚歎郭喜東將近百歲的老人,竟然能畫出這樣細致,這樣栩栩如生地佛像!


    郭喜東顯然對自己的傑作也有些滿意,捋著須向李淩介紹道:“這萬佛圖是我去年開始畫的,都有一年多啦,今天你一來,就完工了,嗬嗬,看來你和佛也有緣啊!”


    李淩一笑,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平時的油嘴滑舌到了現在,當然是火遇到水,一句也不敢冒出來了。郭喜東讓他們把畫卷全部展開,足足有三米多長。


    郭喜東向著李淩道:“這是我到萬善殿住著以後,總是想著,這萬善那,該怎麽表現,所以我想著萬善就該對應著萬佛,這不,就有了我這張萬佛圖。”看得出來,郭喜東的興致很高昂。郭喜東滿麵紅光,好像被佛光普照過一樣,拉著木頭保鏢的手道:“你們猜猜,這圖上總共有多少佛像?”


    李淩聽他這一說,才發現圖上佛像是層疊不窮,他一時興起,從頭到尾數了起來。那些保鏢和女工作人員按照郭喜東的提問一一猜測起來:


    “萬佛圖,那應該有一萬尊吧?”


    “我看有一千。”數出來了:“是五百六十八尊!”


    他這話一說出口,郭喜東不禁刮目相看,他馬上把視線轉移到李淩身上,既驚訝更興致勃勃地說到:“你怎麽猜到的?這也…”


    李淩受寵若驚,總覺得郭喜東直視的目光讓人倍感照耀,“我,我數了數,也不知道數錯了沒。”


    “能在這麽短地時間裏數出來,嘿,這可不是我們這些人能夠輕易辦到的啊!搞科學的就是和咱們不一樣啊!”郭喜東的嘖嘖讚歎讓李淩慚愧不已。李淩是搞細菌的,讀研究生的時候經常要進行細胞計數,說白了,就是對著顯微鏡底下數細菌細胞的個數。畫出格子數一定的細胞數目,這種統計數據也是研究的一個重要表征。所以,麵對這些佛,比起顯微鏡裏地細菌,那是輕鬆多啦。隻是郭喜東要是知道李淩把他辛辛苦苦畫出來的佛當細菌數,那才是會氣暈過去。


    郭喜東依舊一臉笑顏:“不過呢,你還是數錯啦。這圖上總共是五百六十九尊!這裏還有一尊那!”他不無得意地指著一處佛像下,露出的一隻腳,隻見其身不見其人,難怪李淩會忽略掉。


    李淩不禁恍然大悟,郭喜東看到李淩這幅模樣,更是笑得歡了。郭喜東把李淩當作多年的老友似的,執著李淩的手,一手拄著拐杖,拉著李淩從書桌後麵走出來。


    李淩看郭喜東雖然不至於是健步如飛,但也絕對是行動利索。他那拐杖雖然拄在手裏,其實也就用上了三分力。郭喜東握著李淩地手有些緊,讓李淩很有些激動。


    郭喜東也不理會那些站在房子裏地保鏢,徑直跟李淩說:“咱們換個地方說話,這裏亂的很,也沒有座位。”十分地客氣但又不見外,讓李淩仿佛感覺自己好像是被郭喜東當作了親人一樣,心裏樂滋滋的。


    郭喜東拉著李淩出了行吟閣轉彎到另一間會客廳。說是會客廳,規模上和行吟閣是差不多的一間房,一個偏廳。廳裏除了門這邊,三麵牆就都擺了一溜沙發,沙發是老式的,寬柄軟木,沙發與沙發之間是老式的黑漆茶幾,茶幾後麵還被擺著花瓶,不過,看樣子,那都是鮮花。


    郭喜東拉著李淩往中間兩個位置走去,他堅持要等李淩坐下了,才肯入座。李淩在郭喜東老部長麵前,也不是做作,就是由衷的感覺要謙虛,他非要堅持往下首坐下,誰知郭喜東反而臉色一變,帶了命令的口吻道:“這裏才是主客位!”


    李淩不敢不從明。何況還是郭喜東對自己的看重?李淩乖乖坐下,郭喜東才心滿意足的把拐杖往一邊放著,自己在服務員的幫助下,悠悠坐下。


    郭喜東一邊向李淩客套道:“李教授,沒有耽誤你的事情吧?我想你們搞教育的,肯定很忙,國家未來人才的培養都在你們肩頭上挑著。要是耽誤了你的事情就不好啦。”


    李淩趕緊解釋道:“沒有,沒有。學校裏事情也不多,我一個禮拜也就隻有兩節課。”看郭喜東現出驚訝的眼神,趕緊道,“我們的主要任務是放在科研,科學研究上。”為了照顧郭喜東,他還是把語速放慢了一點。他心想郭喜東是高高在上,更加是與世隔絕,哪裏知道這年頭其實不少老師,大學裏的老師並不是抱著育德育才的心思,混嘛,一個字,混。他可不想讓郭喜東對現實失望,隻好畫蛇添足說著。


    郭喜東點點頭,帶著笑意道:“是啊,現在是科學社會啊,科學才是第一生產力嘛。國家就是需要你們這些搞科學,搞經濟的,才能建設,才能發展啊…”正說著,剛才在樓下的女工作人員已經端著一個茶托過來了。


    郭喜東看了一眼那個茶杯,就向著李淩介紹道:“這是上好的普洱沱茶。這茶啊,不傷胃,能治百病。”女工作人員笑吟吟的把茶杯遞到李淩麵前,是那種非常古樸的瓷器蓋碗杯,在日常生活十分難碰到。李淩打開蓋子一看,翠綠色綻放的茶葉漂浮著十分漂亮,郭喜東解釋道:“這茶啊,就得用蓋碗杯衝泡,才能突出普洱色澤上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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