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從趙夢涵被傷害案的視頻中可以看到,凶犯也是175厘米左右的瘦高個兒!”我大聲說道,“這又是驚人地相似!”


    “剛才我說了行為心理特征不符,但是你們算出身高體態相似。”師父沉吟道,“當然,你們可能認為行為心理沒有身高體態那麽可靠。我卻認為身高體態相似的人很多,行為心理相似的人卻不多。在目前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我們還是隻能通過上述辦法進行排查。我們都保留意見,暫時按照既定方針進行偵查吧。


    “如果是一個人作案,也可以用行為心理學來解釋。”我說,“強迫自己平行作案的人格分裂。”


    “強迫症。”師父低頭思考了一下,說,“強迫症是肯定的了,但案件偵辦,還是一步一步來吧。”


    2


    信息數據量比想象中大得多。排查工作進行了半個多月,依舊毫無進展。因為沒有別的案件,九月底和“十一”長假過得極慢。


    大寶天天在期待中度過,期待著寶嫂能奇跡般地蘇醒,期待著案件偵辦工作能有突破性進展。


    在“十一”長假接近尾聲的時候,寶嫂的傷情恢複倒有了突破性進展。然而,也隻是個進展——寶嫂在大寶的呼喚下,指尖有了點兒收縮反應。


    醫生說,這是很好的征兆,如果照這樣的情況恢複下去,可能會逐漸出現意識,然後慢慢恢複四肢肌力。這個消息,讓大寶完全沉浸在歡樂當中。他憧憬著寶嫂恢複意識,然後告訴我們這一切的真相。


    10月6日下午,寶嫂並沒有完全醒來,來的是師父的電話。


    師父告訴我們,前幾天在綿山市發生了一起案件,案件性質十分複雜,經過幾天的努力,當地無法解決,需要我們的支援和指導。


    在停歇了半個多月後,勘查小組再次出動。


    因為這不是一起現發案件,所以我們被韓亮拉到了綿山市公安局會議室.在這裏,需要先聽取案件前期的工作情況。


    市局技術科科長彭大偉以及仇法醫早已等候在會議室。


    “我工作這麽些年,還真是沒碰見過如此奇案。”彭科長說。


    “和我們現在偵辦的係列案件是一個道理。”我說,“我覺得所謂的奇案就是一層窗戶紙還沒有被我們捅破而已。這次我們來,能不能捅破,就要看造化了。”


    “具體案情是什麽呢?”林濤問道。


    彭科長說:“事情發生在綿山市郊區的一個小村落裏,當事人家裏非常窮,每個人家裏也就一間破爛的小平房。當事人是一家兄弟三個,祖上就沒有文化,一直靠務農為生,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兄弟三人分別叫史大、史二和史三。"


    “這名字起得倒是不錯,好記。”陳詩羽說。


    “家庭情況呢?”我追問道。


    彭科長說:“三個人隻有史二娶了老婆,還是個智障,一直也沒有孩子。史大和史三都過了40歲,還是打著光棍兒。”


    “真是蠻慘的。”林濤說。


    “10月2日那一天早晨,史二的老婆突然在村子裏發癲,到處跑著叫著,也說不清是怎麽回事。”彭科長說,“村裏人不明就裏,就準備跑去史二家裏問問是怎麽回事。可是史二家裏大門敞開,並無人影。


    “村裏人隻好去史大家找史大,問問究竟怎麽回事。其實這三兄弟家住得都比較近,每家之間的距離也就公交車一站路的樣子。史大家家門緊鎖,從窗戶裏看,也是沒人。這就很奇怪了,平時這兩個人要麽在地裏,要麽就在家裏,不會到處亂跑的。這兄弟兩個同時消失了,大家仿佛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所以,他們都在史三家裏?”我問。


    彭科長微笑著點點頭,說:“村裏人又趕到史三家裏,發現史三家大門虛掩,一開門就是一股血腥味,兄弟三人都躺在現場,全都死了。”


    “三個人都死了?”我吃了一驚,“這個史家被滅門了?”


    彭科長搖搖頭,說:“這個還不好說,因為畢竟我們目前還沒有什麽頭緒。”


    “調查情況如何?”我問。


    “調查顯示,這三兄弟平時來往也不是非常密切。”彭科長說,“也就逢年過節四人會到某一家去吃個飯。三兄弟都生性憨厚,並沒有得罪過誰,或者和誰有過什麽小矛盾,所以村裏人認為這兄弟三個被滅門,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當然,最不可思議的事情還不止這些。


    “那就接著說。”我說。


    彭科長打開幻燈片,屏幕上出現了一張照片,照片裏是一座破爛的小平房,立在一片雜草叢生的空地中央。平房是紅磚結構,黑色瓦片,沒有院落,沒有套間。


    這應該就是案發現場,可想而知,這兄弟幾人,住的環境都是這樣,也真是夠寒酸。


    彭科長說:“這就是案發現場,史三的家。也是三家中房子最好的一家。”


    “這就是最好了?哪方麵好了?”我說。


    “史大家是草屋,史二家麵積不如這個大。”彭科長歎了口氣。


    “現在居然還有生活如此窘迫的人。”我說,“這房子估計也就二三十平方米吧。”


    彭科長點點頭,說:¨我們看下一張照片。”


    這是一張全景照片,反映了屋內的全部擺設和結構。這一間平房就一個大門,大門進去後,正中間是一張方桌,方桌上擺著兩張先人的照片和一個香爐。平房右側是一個簡易廚房,有灶台和鍋碗瓢盆,還有一個碗櫥。灶台邊有張小桌子,估計是史三平時吃飯的地方,上麵還放著一碗鹹菜和一盤青菜。平房進門的左側是一張鋼絲床,這張床的床頭和一側緊緊靠著牆壁,床尾和另一麵牆壁之間,擺著一個大木箱,用來存放衣物。這張床有一米五寬,上麵鋪著藍白格子的床單,和一床淩亂擺放的粉紅色被子。


    “這就是現場狀況。”彭科長說,“據了解,村民發現屋內的情況後,就沒有進入現場,現場得到了完好的保護。我們派出所民警到達現場後,也是戴著鞋套進入現場,確定三人都已死亡,才通知我們出勘現場的。”


    “也就是說,這三具屍體是原始位置了?”我問。


    彭科長用激光筆指著大屏幕,說:“史大的屍體倒伏在離床兩米的地方,史二的屍體壓在史三的屍體上,都倒伏在床上。三人衣著都是完整的。”


    “看起來,像是史二在保護史三。”大寶說。


    “我們開始也是這樣認為的。”彭科長說,“既然案發現場在史三家,凶手很有可能是衝著史三來的。史大、史二可能是偶然發現了這個情況,在搏鬥中,史二壓在史三身體上保護他。但是這並沒有起什麽作用,最終三人都死亡了。”


    “也就是說,排查重點應該是史三的矛盾關係了?”我說,“死者是男人,衣著完整,不存在劫色;死者家窮成這樣了,也不存在劫財;那麽,隻有因矛盾關係引發的謀人嘍?”


    “可是事情比我們想象的要複雜多了。”彭科長說,“因為三人身上都有血,開始我們想得簡單,但是一屍檢,就發現不對了。”


    “怎麽了?”我問。


    “這個還是讓仇法醫來介紹吧。”彭科長說。


    仇法醫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接著話茬兒說道:“我們出勘現場的時候,是下午1點鍾。在打開現場通道以後,我們法醫就接觸到了屍體。屍體的屍僵非常堅硬,應該是死亡十幾個小時左右吧。史大的麵部有噴濺狀血跡,還不少。史二的衣服前襟、褲子前麵全部都是血跡。史三是光著膀子的,可以看到頸部、胸部有不少刀砍傷,皮膚也沾染了大量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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