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現在咋辦?”大寶問。


    “我們已經在部署對他家進行強行搜查了。”楊大隊說,“村子裏一直有我們的人,所以這段時間,他想出去丟棄槍支都不可能。”


    “那我們就回去睡覺,等好消息嘍?”我笑著問。


    “你們可以,林科長不行。”楊大隊拍了拍林濤的肩膀,對我說,“等我們找到槍,還需要林科長立即進行槍支檢驗呢。”


    第二天早晨,見林濤在我隔壁床上呼呼大睡,我就知道,案件已經順利偵破了。


    在強行對村主任家進行搜查的時候,民警還遭到了村民的抵抗。好在楊大隊也是山裏人出身,對他們還是很有辦法的。很快,楊大隊就做通了村民們的思想工作,組織民警對村主任家強行搜查。


    當楊大隊在村主任家的鍋灶裏發現一把短槍的時候,就確定了房鐵門是犯罪分子。槍在鍋灶裏燃燒,周圍的木質部分大部分都被燒毀了。


    當時楊大隊還緊張了一下,好在林濤確定地說,進行痕跡檢驗認定,是根據鐵質槍管內的膛線進行檢驗,楊大隊才放下心來。


    在林濤進行比對的同時,審訊工作也在進行。


    房鐵門實在找不到自己燒槍的理由,又擔心公安機關以包庇罪處理他的父親,所以他很快就低頭認罪了。


    房塔先比房鐵門大十幾歲,但是因為他們的共同愛好是打獵,所以自十年前就有很深的交情。本來這一份忘年交是值得珍惜的,但是上了年紀依舊色心不改的房塔先不斷地挑戰房鐵門的心理底線。


    房鐵門在結婚的時候,就看出了異樣。房塔先總是握著房鐵門漂亮媳婦兒的手不放。再往後,每次聚會喝酒,房塔先總是要求房鐵門帶上媳婦兒,然後借酒裝瘋地揩油。這一點讓房鐵門很不痛快,畢竟這是個叔叔輩的人,怎麽總惦記著自己侄子的媳婦兒呢?


    事情還在不斷發展。房塔先每次醉酒後,都會在深更半夜給房鐵門的媳婦兒打電話,還不準掛。這些齷齪事情,讓房鐵門天天都憋著一口氣沒地兒出,又不能張揚出去,怕有損自己和媳婦兒的聲譽。而且這種事情說出去,實在是很難堪。在這個還受著男尊女卑封建思想影響的山區,一旦張揚出去,大多數人會說是房鐵門的媳婦兒勾引長輩。這樣的惡名,房鐵門絕對不能讓媳婦兒背。


    考慮再三之後,房鐵門準備利用房塔先對他毫無防備這一弱點,在他出門打獵的時候幹掉他。


    事發當天,房塔先是準備獨自出門打獵的,經過房鐵門家的時候,被房鐵門看見了。於是房鐵門帶了槍,悄悄地跟在他的後麵,準備實施突然襲擊。沒想到房塔先居然發現了跟在身後的房鐵門。


    這個時候,房塔先還是沒有對房鐵門產生戒備,以為是在打獵途中邂逅了知己,很是高興,就主動邀房鐵門同行。


    房鐵門將計就計,把他引到了一個從來沒有人去過的山頭上,然後在他蹲下身去係鞋帶的時候,開槍打死了他。


    事發三天,房鐵門天天被自己的良心譴責。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這一行為,害死了其他四個無辜的村民。他想過自首,但因殺人要償命,作為村主任的父親一直在製止他。村主任不能讓自己的獨子赴死。


    “我已經全部交代了。”房鐵門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可不可以放過我的父親?”


    全部交代,對房鐵門來說,可能是一種解脫。


    “我們很同情你。”楊大隊說,“但是法律是無情的。對不起。”


    第九案 夜半異響


    有的人居無定所地過著安寧的日子,有的人卻在豪華住宅裏一輩子逃亡。


    ——《寂靜之道》


    1


    連續幾天,逐漸降溫,已經將龍番這個城市拉到了寒冷線下。11月中旬,真正到了冬天。


    照顧寶嫂的工作隨著天氣的寒冷,越來越艱難。寶嫂完全沒有活動的能力,也沒有感知的能力,醫院的空調一會兒開一會兒關,如果不能及時調整寶嫂身上被子的厚度,她要麽會被凍感冒,要麽就會大汗淋漓。


    醫生囑咐,寶嫂現在久臥不起,抵抗力下降,一旦感冒,引起肺部感染,那就比較麻煩了。


    所以輪流照顧寶嫂的我們,顯得格外小心。雖然icu是不允許夜間陪床的,但是為了讓寶嫂早日康複,醫生甚至給我們特殊照顧:最近這些天可以有兩個陪護,但是必須穿好陪護服裝。


    上個案子回來三天了,陳詩羽雖然一直盡心盡力地照顧寶嫂,但看到我們的時候,還是嘟著嘴不理我們。我相信,她即便口口聲聲說要和我們分開,那也隻是一句氣話,經過兩年的磨合,我們這個勘查組似乎已經不能缺少任何一個人了。


    這天晚上,因為師父的要求,陳詩羽請了假,由我和大寶來照顧寶嫂一夜。我主動加入,是因為我知道連續多天的辦案,加之回來後的連續操勞,大寶的身體已經超負荷了,這漫漫長夜,有我的幫助,他好歹能休息會兒。


    想是這麽想,可是不爭氣的我,在深夜時,便在病榻邊的辦公桌上趴著睡著了。夢裏,我仿佛看見了熊熊大火,卻不能移動,直到一聲巨響把我驚醒。


    我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看見趴在病床邊的大寶睡眼惺忪。第一反應是抬腕看表,此時時針指在深夜1點42分。


    “什麽聲音?”我說。


    大寶茫然地搖了搖頭。


    我跑到窗口,掀開窗簾打開窗戶。窗外的夜色如故。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病床上的寶嫂開始扭動了起來。難道是巨響所致?睡眼惺忪的大寶一時間傻了,這幾個月來,他已經習慣了寶嫂紋絲不動地躺在那裏,現在突然有了肢體動作,這讓大寶一時間不知所措。


    我也注意到這一點,連忙跑去醫生辦公室。


    醫生和幾名護士仿佛都還沒有睡覺,跑到寶嫂的病床前觀察她的生命體征。


    “以……以前還隻是……是指尖活動,從……從來沒有過這樣。”大寶的臉漲得通紅。


    “這是好事情啊。”醫生轉過臉來說,“現在病人已經恢複平靜了,但從你們的描述來看,這是病人對驟然出現的外界刺激有了反應!這是複蘇的吉兆。”


    “吉兆?”我對醫師說出這兩個字實在是很意外,這通常都是法師說的。


    “哈哈,”醫生笑著說,“反正是好事情,最近你們要密切觀察病人的情況,有什麽情況馬上喊我們。”


    從醫生滿足的笑容中,我仿佛看到了寶嫂蘇醒的希望,精神大為振奮:“醫生,你剛才說‘驟然出現的外界刺激’?剛才你們也聽見巨響了?”


    醫生和幾名護士點了點頭。


    “會不會是做夢?”大寶說。


    “你也聽到了吧?”我說,“哪有做夢也做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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