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局,麻煩你告訴你那位親戚,今天下班之後我就過去幫他們搞定。”


    宋局開心的咧開了嘴,我轉身走了兩步,想了想,回頭看著他,“宋局,以後有這種事情,你不要忘了告訴我。”


    宋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是想說我家的親戚經常都會……”


    我訕訕的摸了摸鼻子,也對,殯儀館不是法醫部開的。


    ……


    一到殯儀館,我立刻感覺到一股子冷氣撲麵而來,或許是心裏作用,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從裏麵走出來一個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你就是法醫部的歐陽彩?”


    我點了點頭。


    “跟我來吧。”


    那人的語氣和他的長相差不多,一臉的木然。


    我跟著他走進去,裏麵燈光很足,可是,卻讓人感覺到陰森森的,這不是我第一次來殯儀館,以前也有案子會來這裏辦,但是卻是第一次讓我感覺到恐懼,或許,更多的是和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有關。


    那人帶著我走到一個類似於手術室的地方,指了指裏麵,“屍體在裏麵,我們今天事情比較多,所有人都在外麵,有什麽事情的話,你大聲的叫,我們如果聽見的話就會進來的。”說完,也不顧我臉色發青,轉身便走


    第三十章 雙胞胎兄弟


    手術台上,放著一具用白布蓋著的屍體,當了這麽多年的法醫,我是第一次感覺到對屍體的恐懼,用力的吞了吞口水,上前掀開白布,我尖叫一聲,便一屁股便坐在地上,不是沒有見過惡心的屍體,可是惡心成這樣的,確實是第一次見。


    屍體已經稱不上是一具完整的了,整個臉全都塌陷,五官血肉模糊,有一砣東西被扔在他的臉上,細看之下,居然是一顆眼珠子,應該是沒有地方可以擺放了,便隨便弄在臉上掛著。四肢全都是血碎,應該是用鏟子鏟上來隨便堆在那裏,擺成了一個人的形狀,所以之前我進來的時候,並沒有發覺有什麽異樣。總之,除了一個尚算得上完整的頭之外,身上沒有任何一個地方可以看出此物為人類。


    我胡亂的從包裏掏出手機,給宋局打了過去,電話響了兩聲之後便被掛斷


    我盯著手機愣了好一會,看來,宋局是早就已經知情了,怪不得肯出手十萬塊,而整個殯儀館都沒有人敢接這個任務。殯儀館的化妝師一個月的工資是多少,我也算是知道一些,十萬塊,是一筆不小的數目,而這麽好的事情最後會落在我一個局外人的身上,我當時完全因為那十萬塊而忘了去細想這些。


    剛才那個表情麻木的人走了進來,眼神有些輕蔑的掃了我一眼,陰陽怪氣的說道:“你該不會天真到以為十萬塊扔在路上也沒人撿吧?沒事別瞎叫,我們外麵還忙著呢。你還有一個小時,盡快弄好,我們一會要換班”


    宋局跟我說過,他親戚應該是給了這些人好處的,不然,哪能這麽容易讓外麵的人隨隨便便到這裏來擺弄屍體?如果一旦換班,讓那班的人知道,恐怕會帶來意想不到的後果。


    說完,那人沒等我反應便轉身又走了出去,應該是一種錯覺,我總覺得他這麽一走,屋子裏剛才那股陰冷的氣更加的重了些,忍不住抱著胳膊打了個哆嗦。整個房間很靜,靜得有些詭異,我總覺得暗處有個人正在一直冷冷的笑看著我。用力的吞了吞口水,我強迫自己站起來,兩腿就跟患了病似的一直不停的打著哆嗦。


    仔細看著這具屍體,按他們的意思,應該也隻能美這個頭了,我戴著手套,小心的將他的眼睛放回眼眶處,隻聽到“哎呀”一聲,我嚇了一跳,手一哆嗦,還沒有放安穩的眼珠子瞬間滾到地上去了,我趕緊蹲下身去,那眼珠子居然就像是人參果般直接消失不見


    “我的眼睛呢?我的眼睛呢?你賠我眼睛……”


    有人在我身後說話,語氣很著急,很慌亂,很憤怒,我認慫了,整個人趴在地上朝著門口滾去,但是那門的把手就像是被誰緊緊的抵著,紋絲不動,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門上原來是沒有鎖的。


    我轉過頭去,雙手緊緊的捂著眼睛,“這位大哥,我和你無怨無仇的,沒事拿你的眼睛做什麽?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要不,我再幫你好好找找,你給點耐性。”


    “我不管,我就要我的眼睛,不然,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我的眼珠子跟你的尺碼不對,我這就幫你找。”冷汗順著我的背直往下掉,一股腐臭味沒頭沒腦的往我的鼻子裏麵灌,繼續讓我喘不過氣來。


    “咯咯,你的樣子很漂亮,不如,就把你的身體也送給我好”


    我手一抖,“大哥,這男女有別,我的身體很明顯不適合你啊。”由於一激動,我不由自主的看到了他的臉,眼珠子一邊空洞洞的,一邊是一個完整的窟窿,不斷的有黑色的血往下流,牙齒上麵還有肉的殘渣,正在往下滴血水。


    “我不管,我就要一個好身體。”那鬼似乎很憤怒,張著兩手朝著我撲了過來。


    我嚇得緊緊的閉著眼睛,心裏還有默念,我白活了這麽二十四年,除了跟宋科談了一場不靠譜的戀愛之外,便是跟一個鬼莫名其妙的結了冥婚,再莫名其妙的被他侵占了我的清白,現在更要死在一個鬼的手上……


    隻覺得我整個身子突然落空,落在一個有著淡淡檀香味的懷裏,他的胸口有些冷硬,低頭細細的打量了我一番,見我沒事這才冷聲說道:“我看上的女人,又豈是你這等低級的小鬼也敢碰的。”


    我鼻子一酸,沈君恪終於還是來了,隻是轉瞬一想,他身上的味道騙不了我,他不是沈君恪,不由自主的在他的懷裏掙紮了一下,隻見他低下頭看著我勾唇一笑,“如果你再不聽話的話,我可不敢保證會不會把你再交給他。你看看他那副德性,不知道有多想占有你的身體。”


    我整個身子僵住,不敢再動,隻聽他彈了一下響指,那個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不斷求情的鬼瞬間便在我的麵前消失了,我這才從他的懷裏掙脫出來,四下看了看,他輕聲說道:“別怕,他已經魂飛魄散”說完,有些嘲諷的看著我,“區區一個新魂,看樣子都快把你魂都嚇出來”


    我倍感委屈,“怕?我有什麽可怕?走了一個新魂,來了一個千年老鬼,我不是應該更怕?”


    並不是我天生聖母,隻是覺得剛才那個新魂已經知錯,跪地求情了,他卻還是把他打得魂飛魄散。我聽人說過,一旦被打得魂飛魄散的後果,便是從今以後再也沒有輪回轉世的可能,我也不想說這個人心狠手辣,但是光憑這一點,他和沈君恪之間就完全不同。


    當初沈小美開始糾纏我的時候,以沈君恪的能力,並非不能將她打得魂飛魄散,而是給了她兩次機會,或許也是看著她可憐的份上,但是這個人根本就對新魂的求情視而不見,剛才他眼底的那末狠戾,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沒發現的是,不知不覺中,我居然拿他和沈君恪暗地裏做出了比較。


    “你好像不太領情?”他搖了搖頭,一臉的不悅,“還是你覺得我沒有沈君恪長得好看?”


    這是他第一次在我麵前表明他的身份,我抿了抿唇,“你到底是誰?”


    他抬手勾起我的下巴,“我嘛,叫沈君昱,不要忘”話音落,他人便從我眼前消失了,在他走了之後,手術室裏的空氣恢複了正常的溫度,腦子裏出現了短暫的空白,我不知道是怎麽替那堆爛肉整的容,等我在幾個殯儀館員工嘲諷的視線裏走出去時,天已經完全黑了,我看了看表,上麵顯示的是十一點半。記得上次那個許柏跟我說過,我最近時運低,不宜太晚出門。想到這裏,就不由自主的攏了攏衣領,這個地方比較偏僻,出門了,連個出租車也找不到。


    手機有了幾聲提示,是景妮發來的短信,‘阿彩,這麽晚了還沒有回來,是又在加班嗎?要不要我來接你?’前前後後發了十幾條,心裏頓時覺得暖暖的,本來是想給景妮回一個過去的,可是看時間這麽晚了,便又將手機放回了包裏。


    說心裏不委屈是假的,前二十幾年雖說平平庸庸的過了,但總算是無驚無險,可是,自從沈君恪強行的出現之後,我的生活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能夠看到鬼,還經常被鬼騷擾,而這一切,都是拜沈君恪所賜,可是,在我遇到危險的時候,他卻不在……


    這個突然湧起來的想法,連我自己都不禁嚇了一跳,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居然會如此的依賴沈君恪了,把他的出現,當成了理所當然?


    “小姐,要用車嗎?”


    我吸了吸鼻子,轉頭看著停在我腳邊的一輛出租車,車子很新,司機是一個很年輕的小夥子,笑起來的時候,嘴裏露出一顆小虎牙,很幹淨,陽光,我點了點頭,坐進了後座,小夥子似乎是一個很會攀談的人,跟我聊著最近的娛樂八卦,哪位女名星又有緋聞了,本來充滿陰霾的心情,隨著他的話題開始有些轉暖。


    小夥子似乎從後視鏡裏看了我一眼,“小姐,你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家,這麽晚了怎麽會從那種地方走出來?你是在殯儀館上班的嗎?”


    我搖了搖頭,“我是去……”


    小夥子歎了口氣,沒聽我說完便打斷了我的話,“沒有人想去那種地方,我還記得不知道是誰告訴我的,不到最後一步,千萬不要提前進去那裏。不然的話,就是提前將自己送了一半進鬼門關,會被閻王登記的。”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到了我現在這種地步,還有什麽事情是我不能接受的?但是我也很清楚,每年進去殯儀館的人並不在少數,難道還能個個都去閻王那裏登記麽?閻王忙得過來嗎?


    小夥子從後視鏡裏看著我的反應,也並不生氣,隻是笑著說道:“姑娘,這些可都是真的,我當初就是因為不相信,所以……哎。”小夥子歎了口氣之後,便沒再說這個話題,隻是好心的提醒了一聲,“姑娘,有些事情還是寧可信其有,如今鬼門關就快要開了,孤魂野鬼都開始在陽間活動了,你一個姑娘家盡量不要在這麽晚了一個人在路上走,很危險。”


    我輕輕的點了點頭,看了看窗外的風景,突然覺得今天晚上的出租車好像開得特別慢,夜風徐徐,倒是讓我剛才的心暫時恢複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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