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試圖想要靠近那個牢籠,然而幾乎才剛剛觸碰到那欄杆,就感覺到皮膚如同被烈火灼燒般刺痛。偏生生於此同時,那牢籠裏沉浮的霧氣又如同出勢凶猛的蠍子一般精準地鑽入了我的鼻尖,刺激性的氣息直通大腦而去,以一種奇異的速度一步步地占領高地,帶著生殺予奪的侵略感。


    那侵骨的涼意激得我通身一激靈,在那氣息進一步噬吞我體內精氣前已經飛快地感知到了其中的危險,趕忙飛快地往後逃開了兩步,望著跟前看似並不算出彩的牢籠,撫著胸口深吸了一口氣,終於自沉下的丹田裏逼出了一聲真心實意的感想,“媽的!”


    情況……看起來比此前想象中的還要更為不妙。


    我不禁咬了咬唇瓣,怨念地反複低咒了幾聲設計這個牢籠的人的**,雖然心中並無多大勝算,然而還是並攏了二指,自隨身的符袋中抽出了一張靈符來,飛快地咬破了指尖,在其上畫了一道血色的破咒,隨即朝著跟前那看似平靜實則洶湧的霧氣中襲去,“靈符列陣!忿怒聖語,不動明王,百鬼消除,急急如律令!靈符,破!”


    隻見得那靈符瞬時自指尖飛身而出,沉於那青灰色的霧氣之中,眼見得那霧蒙蒙的一片在觸及到靈符上頭泛著血色的痕跡時瞬時被斥退,破出了一塊缺漏,並有逐漸往四周擴大的趨勢,雖然速度緩慢,但是算著也已經逐漸有了一個孩童身量大小的洞口。


    我心有餘悸地站在遠處比劃了一下身形,隻估算著再守候片刻應該自己就能夠進去了,這才剛舒了一口氣,耳畔卻驟然響起了一陣細微的“劈裏啪啦”爆裂的聲音,雖然並不算劇烈,但是卻讓我心中一驚,急急忙忙地朝著聲音的來源看去,隻見那靈符上頭的符文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搖搖欲墜,竟已經呈現出了幾分崩塌之勢,而那漏洞撐開的進度自然也暫停了下來。


    “該死的!”我咬牙切齒地低咒了一聲,一邊飛快自指尖擠出了一滴殷紅的血來,就要朝著那張靈符上再度畫去,然而卻已然來不及,隻見那鮮紅的符文一點點地褪去了血色,最後竟就這般在我麵前被那迷霧噬吞


    幾乎是在血色黯淡消失的一瞬間,那重重的迷霧已經重新合攏了起來,好似方才這裏什麽事情都未曾發生過。


    未曾想到這玩意兒的能量居然這樣強悍,竟然連靈符都僅僅隻能破開那樣小的一個口子,別說救出幽玲公主了,恐怕連自己進不進得去都還是一個大問題。想到這裏,我不覺有些頭疼,隻兀自在心中怨念地咒了幾聲這該死的**牢籠,眼風不經意地掃過困在牢籠內的幽玲公主,但見方才還一片沉寂的她此時卻有了動靜。


    不知道是否是因為受到了地牢外氣息震動的原因,她的情況看起來更為不妙了一些,好似一瞬間被什麽擊中一般,痛入骨髓,發出聲撕心裂肺的低鳴,抽著冷氣,掙紮著四處搖晃著鐵鏈。然而這樣瘋狂的舉動,卻引得她身上的靈氣更為紊亂了一些,正在急速流逝著。


    見到這等景象,我驚了一驚,連忙湊近了幾步,也不管裏頭的人能否聽到,已經喊道,“公主!你不要緊張,我是來救你的!現在冷靜下來,萬不可輕舉妄動,明白了嗎?”


    她並沒有理睬我的話語,然而搖晃著鐵鏈的動作幅度終於小了起來,逐漸地好像失去了最後的氣力,就此重新沉寂了下來。那被禁錮在鐐銬中的手足隱隱透出了青色的筋脈,此刻微微鼓起,看起來似乎很是痛苦。而那長發遮掩下的臉龐也有幾分微動,逐漸顯現出了線條精致的下頷,而如今那張失血的唇瓣正一張一合地翕動著,好似是在反複說些什麽。


    我不得不及時收回自己的心神,轉而開始專心地辨認著她的唇語,隻依稀認出一句句“救我……救我……”


    看來是已然發現自己的到來


    雖然見到幽玲公主能夠清醒過來無疑是一件好事,但是於此同時更為讓我憂心的是,若是外頭震蕩的氣流多多少少會影響到裏頭關押著的人的話,那麽看來我不得不放棄此前一次次試的念頭,要速戰速決了,以免讓裏頭的人一次次地受這樣的折磨,倒也不好。


    思及於此,我稍稍地走近了一些,望著裏頭那正微弱掙紮著的幽玲公主,心中不免也有些同情,一邊隻想要輕輕地敲了敲那牢籠,想使得她注意自己這邊,然而想到方才那牢籠反噬的威力,剛伸出的手不禁凝滯在了半空中,最後到底也隻能認慫地收了回去,隻轉而對著裏頭的她輕聲說道,“公主,你再支撐一會,我馬上救你出來!”


    雖然不知道裏頭的人究竟聽到了沒,但眼見得她好像逐漸停止了掙紮,不知道是想要安心等待我的救援,還是已經又堅持不住昏迷了過去。


    幽暗的光線下,她那雪白得發青的手足尤為鮮明,


    無論是哪種情況,眼下的形勢都已然迫在眉睫


    手中拈了一支精精巧巧的小銀簪子,我輕聲歎了口氣,反手將其尖端刺到了眉心之中。隻見得銀簪的冷光在稀薄的空氣之中倏然一閃,霎時一個色澤濃鬱的血點子便已經從中爭先恐後地冒了出來,與此同時,也換得了我麵容扭曲的一陣咬牙切齒。


    人體之中,以眉心血最為精純,以此畫符,功力更佳。隻是這樣的法子究竟還是太過於傷身了一些,留下的傷疤也有些太不美觀,十指上頭啃得亂七八糟的也就罷了,還能夠手插口袋裝作一副高深莫測的大師樣子,這眉心上頭整日被戳得亂七八糟的算是怎麽一回事?


    不過,非常時期,如今還是得用非常手段才是。


    壓下心頭那湧起的一陣稀奇古怪的想法,我晃了晃腦袋,一邊以簪尖上沾染的血飛快地自升騰而起的一張新靈符上寫下了一串符文,轉而高聲喝道,“靈符列陣!急急如律令!破!”


    靈符在經過眉心之血的加持後逐漸泛出明黃的光澤來,顯然其上充斥著力量,在我的指示之下飛快地朝那重新合攏了的煙霧中飛去,霎時破開了一個口子,迷霧爭先恐後地往四周散去,像是極為害怕觸及到其上的符文一般。


    第三百零一章 幽玲公主


    雖然情況要比上一回看起來好了許多,但是有了前車之鑒,我還是不敢掉以輕心,隻以大拇指狠狠地抹了一把眉心上頭的傷口,口中喃喃念著咒語,往那飛過去的靈符上另加了一道符印。


    一點都不能浪費啊。


    有了雙重保障,我這才長籲了一口氣來,一邊隻死死地盯著那因而受到衝擊而不斷朝著四周退散開來的迷霧,隻在心中估算著自己什麽時候才能夠鑽進去,而牢籠裏的景象也隨著迷霧的散去而逐漸清晰了起來。


    也是這時候,我才驚奇地發現,這個牢房比我此前看到的還要大得許多,隻是除卻鎖著幽玲公主的地方亮著一盞幽綠色的長明燈,勉強能夠照亮一方地界以外,其他地方皆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仿佛有猛獸在吞吐著烏色的煙霧,讓人總有所錯覺在其中隻要走錯一步,便會墜入深淵一般。


    想到這裏,我隻覺得手臂上一陣雞皮疙瘩冒起,不覺打了個寒噤,一邊隻見得那破洞已經足以容一人進入,而那其上的靈符也已然有些搖搖欲墜,眼見得好似又要如同上次一般崩塌,顯然是其上充斥著說道靈力也在此刻耗損到了盡頭。


    心中一跳,我趕忙後退了幾步,隨即朝著那個破洞精準地衝去。


    雖然周遭的迷霧都已然被暫時性地斥退,然而在穿梭過那破洞的一瞬間,我還是感覺到了那股熟悉的灼熱感,幾乎連發梢都好似沾染上了簇簇火焰,隨時都要就此燃燒起來一般。而那特有的冰涼煞氣,也迎麵隨之洶湧而來,無孔不入,試圖鑽入其中。


    心中到底是已經有了上一回的經驗,故此時此刻我雖然緊張,但也沒忘記及時閉緊了嘴巴和眼睛,一邊屏住了呼吸。


    好在,這一回還算順利,所有的**反應也隻不過聚集在了穿越過那個缺漏的一瞬間。很快,我便感覺到了身體重重地一墜,顯然是已經穿過了缺口。


    幾乎是在腳剛落地的一瞬間,我的耳畔便已然重新響起了那劈裏啪啦的符文破損聲,顯然那靈符上施與的法力已經快要消耗殆盡。我回過眼去輕輕地掃了一眼,但見方才那還能容留一人通過的地方如今雖然已經破損了幾分,但也收縮到了半人的空隙,顯然等會出來還是不夠的。


    但即使是這樣,也要比此前所預想的情況要好一些


    我打量了一會兒,便不再理睬,隻是朝著關押幽玲公主的地方走去。


    才剛剛邁出一步,我便已然覺得有些不對。


    那沉鬱得好似能夠吞噬一切的黑暗之中,好似有著另外一雙眼睛正在窺視著我,盯得我脊背一陣陣發涼,一股寒意自腳底竄到了腦袋上,直讓我方才還被煙熏火燎的頭發又如同被根根凍住了一般。


    是我的錯覺,還是……這牢房裏頭關押著的不止幽玲公主一個人?


    心口一陣狂跳,我雖然拚命想要無視這樣異常的感覺,最終卻還是禁不住腦內不斷發散著的想法,朝著身後回身望去,卻始終辨別不出那目光究竟來自於何方。它好像無所不在,然而每每我憑借著心中感覺望去的時候,卻又什麽都感覺不出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它一直都在。


    在黑暗中蟄伏著,默默無聲卻又存在感強烈地觀察著我,隱秘而仔細,寧靜又凶狠。


    方才用以刺破眉心的簪子再度被我握在了手中,但覺得掌心發著潮潮的手汗,幾乎有些拿不穩。我緊了緊手中的簪子,又摸了摸符袋,確認裏頭的靈符還很是充沛,應該不會陷入窘境,又摸了摸手腕,但見玉鐲和鎖魂手鏈都還在,這才稍稍地放下了心來,隨即警惕地往身後再度張望了一眼,卻還是無從自那片濃鬱到近乎不真實的幽冥中發現什麽端倪,最終也隻能深呼吸一口氣,轉回了身子去,重新朝著幽玲公主的方向走去。


    無論那個不知名的家夥是陰靈還是凶獸,也隻能隨機應變了,當前的情況之下,還是先將幽玲公主救下比較要緊。


    走近幽玲公主的時候,我這才發現她的傷情比我此前看到的更為嚴重一些,那寬大的袖管以為被高高地吊起雙手而落下,露出其下蓮藕似的一雙手臂來,上頭充斥著深深淺淺的傷口,然而稀奇的是,其中卻並未流出血來,隻是隱約可見一團淺淺的霧氣在其上流轉著,逐漸加注到鎖銬著她的鐐銬之上,沒入那鐵色之中,使得上頭沾染的血色更為清晰起來,依稀泛出冷意。


    看著看著,我不禁皺起了眉頭,幾乎已經將眉心擰成了一個“川”字形。


    以被鎖銬之人身上的靈氣加注在鎖銬之上,使人與鎖鏈在無形中融為一體,若是這樣貿然強行讓兩者分離,不敢說會否使得人灰飛煙滅,但會讓人靈氣大損是絕對的。


    這樣陰毒的法子,想必跟設計這個牢籠的人是同一個吧。我在心中暗暗詛咒了幾番那個**,對於跟前的情況頗為頭痛起來。


    想到方才在嚐試衝破牢籠外迷霧時她那痛苦掙紮的模樣,我到底還是不敢再輕舉妄動,隻是輕輕地一揮手,撩開了垂落在幽玲公主臉上的淩亂發絲,想先看看她如今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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