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就開始踹鐵門,我猶豫著是否要打電話叫保衛科的人來處理?


    但外麵傳來了老黃沙啞的嗬斥聲:“陳輝,你休要再張狂,本差就是來索你鬼魂,快隨本差去向城隍爺報道!”


    “就憑你?老子誰也不怕,老子家裏有的是錢,我姐夫是發改委的領導!”隔著鐵門,我聽到陳輝朝老黃叫囂。


    第一百六十一章 漫長一夜


    道不同,目的就不同,不相為伍。


    道教以道論世,這世上的路萬萬條,每一種生靈都有各自的路,不能為了一己之利而強行改變。人類之間的戰爭就是在強行改變別人的現狀。


    各處都有各自的信奉,有各自的鬼神也正常。我在武昌區的一座太平間內,就遇到了當地的一名高級鬼差,他先來查探我,然後就索取一個年輕人的魂魄。


    這個年輕人名叫陳輝,和所有的紈絝子弟一樣驕橫,張狂,哪怕是死後做了鬼也不減。


    這種冥頑之輩必有異能,否則就不會動用高級鬼差來索取其魂魄。


    我躲在太平間第一道鐵門後,隔著門上的瞭望口朝外麵望去,有心看看這家夥倒地有何能耐,居然如此猖狂?


    門外的陳輝個頭不低,屬於瘦高體型,麵對比他低不止一頭的老黃,毫無懼色,手臂一伸,亮出了手腕上的毒蠍刺青,嗬斥道:“老東西居然敢呼喝老子,是不是活膩味了?”


    這個老黃看到對方手腕上的刺青,忙將頭上的草帽拉低一些,遮住了麵部,然後從粗布口袋裏取出一雙灰色的布手套戴上,咳嗽了一下,又如同變戲法似的從身後取出一條索魂鏈來,他左手繼續搖著鎖魂鈴,右手抖動鎖鏈。


    陳輝聽到這兩種聲響,當即蹲下,然後從口袋裏摸出了一盒黃鶴樓,拿出打火機點燃,對方來到他身前,將其從地上拽起。不料這家夥卻對著老黃噴出一口煙霧。


    老黃被嗆的劇烈咳嗽,忍不住往後退去。


    陳輝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一邊吞雲吐霧,一邊張狂的訓斥:“我知道你是什麽東西?不過老子不怕,老子身上可戴著沉溟道長開過光的金佛!”說著就拉開了真絲體血衫的領口,掏出一隻金光閃閃的佛像掛墜。


    老黃咳嗽罷,緩過來,就需要繼續伸出手臂,但從陳輝胸前發出一道金光,將其擋開。


    “你小子別太張狂,本差一定會取走你的鬼魂,你等著!”老黃轉身遁逃。


    陳輝看到對方逃走,也不追趕,在得意過後,卻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蹲著路邊,將剩下的煙抽完,然後就往鐵門處返回。


    我忙躲在了門後,他朝這裏來了,但又停了下來,打量了門外“太平間”的標誌,皺起了眉頭,露出了質疑的表情,我看到他染著金黃色的頭發,右邊耳朵上還戴著一隻耀眼的鑽石耳釘,不過他白色汗衫的腹部卻有一團紅色圖案。


    當他穿過鐵門時,我才看到這團紅色是被血跡染成,已經發黑。


    他看到了我,向我投來鄙視的目光。


    我退到了桌案前落座,他的兩條濃眉往上揚,嘴裏嘟囔道:“老子不會就這麽掛掉的,老子一定還活著!”


    “如果你還活著,那你來太平間做什麽?”我鼓足勇氣向對方發出質問。


    “鄉巴佬,要你管!”陳輝依然蠻橫,大步穿過停屍間的門,我忙跟了進去,就看到他已經飄到了停屍櫃前,標著“陳輝”的屍盒已經打開。


    陳輝的魂魄極力想要跟軀體融合,卻怎麽也無法融合。


    “你已經死了,接受這個實事吧!”我在一旁勸告。


    他坐在屍盒旁,“哇”的一下子哭了出來。這聲音在深夜的太平間內格外滲人,不過我反倒不再懼怕。


    這家夥油鹽不進,我也不再理會他,兀自離開了停屍間,返回值班室,看到自己的軀體還躺在床上睡覺,就跟軀體融合。


    睜開眼睛,拿出手機一看,已經淩晨4點多了。


    飲水機旁邊有水龍頭,我取出毛巾和牙膏牙刷,開始洗漱。


    當我正在刷牙時,桌子上的值班電話響起,趕忙放下牙刷去接,“我是值班的領導,是太平間嗎?”


    我忙應了,道:“領導好,這裏是太平間!”


    對方詢問是否正常,我又一次回答一切正常,然後對方掛斷了電話。


    但停屍間內傳來了用腳踢停屍櫃的聲音,嚇的我嘴裏的牙刷都掉在地上,撿起牙刷,我拿起了手電筒拉開停屍間的門,走了進去。


    裏麵一股寒意迅速將我籠罩,包裹。


    我看到放著陳輝屍體的屍盒打開,但停屍間內卻隻有我一個活人。可以肯定陳輝的鬼魂還在這裏,我關閉了屍盒。對著空氣道:“接受實事吧,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改變!”


    稍後我就聽到了淒厲而又張狂的尖叫聲,然後是冷笑,這笑聲裏充滿了憤怒和絕望。


    鬼魂是無形的物質,虛無而又縹緲,我不怕陳輝的鬼魂來傷害我,就返回了值班室內,桌子上的收音機忽然發出了刺耳的噪音,我伸手關閉,卻怎麽都關不掉,緊接著電話再次響起,我接聽後,裏麵傳來了陳輝氣急敗壞的聲音:“老子不會就這麽死去的,老子不會,趕快讓我爸媽過來,叫上我姐夫,我要活下去!”


    我掛掉電話,任憑它再響,也不接。


    飲水機再次發出了燒水的聲響,我拿起了杯子去接水,喝下一口濃濃的鐵觀音,登時感覺神清氣爽,這茶很儼,提神功能很好。


    當我拿出針具包時,電話停止了響鈴。


    對比著我雙手的穴道,我為自己雙手的合穀穴各紮了一針,一種酸麻困脹的感覺油然而生。


    窗戶外傳來了汽笛聲,悠長嘹亮,令人精神振奮。


    十分鍾後,我拔出了亳針,放回針具包內,起身來到鐵門後,打開,走出太平間,看到東方的天空已經露出一抹魚肚白。


    這一夜可真漫長,我伸出雙臂活動了筋骨,遠處有人在晨跑,看到活人,我有了安全感。


    不過這時我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返回值班室繼續喝茶,清清腸胃。


    在無聊中,我打開了收音機的開關,裏麵不再是刺耳的噪聲,我聽到了悠揚了鍾聲,還有太極拳的伴奏音樂。


    值班室內的空間狹小,我就來到值班室跟鐵門間的過道上活動手腳,做著慢跑運動。


    當我累的滿頭大汗,氣喘籲籲時,我感覺自己胸前被什麽硌著,就拉開保暖衣,發現爺爺送我的這隻桃核發出了紅色的光澤,如同被血染過。


    回到桌案前,我仔細觀察這枚桃核,上麵的紋理是自然形成的,卻如同符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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