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鷲和寒鴉在夜空中盤旋,不時發出哀嚎聲。


    我們吃飽喝足後,德旺命我們輪流值夜,阿麗米舍例外,她是一個瘋女人。


    我睡不著,就自告奮勇的先值夜,每人一個小時。


    這裏是東五區,我把時間調正確,現在是夜裏十點整,到十一點時,我會叫醒裏浦。


    在無聊中,我朝黑麒麟望來,它不發怒時,非常溫順,我不斷的撫摸著它油亮的皮毛,它的牙齒和爪子非常鋒利,但脖子上卻殘留著兩道傷疤,一左一右,被它的皺褶遮掩。


    在老首長的介紹中,有一隻藏獒活著歸來,但這一隻已經不是第一次活著歸來的那隻,這隻是兒子。


    藏獒可以通過分辨出同類留下的氣味或尿液追蹤到同類。


    德旺稱他跟黑麒麟一對比,就自歎不如。


    人有的時候的確不如一隻狗。


    我抱著黑麒麟的脖子,朝靈台上望去,淩亂的白骨已經被卓瑪吉拋掉,現在就剩一堆火炭。


    靈台上雖然很平坦,卻是死者專享的床位。


    我繼續念著倉央嘉措的詩,然後又念了一邊冰心作的《送神曲·祈禱》,這一刻我仿佛又回到了大學時代,成了一個“詩人”。


    夜空中疏星點點,一片黑雲迅速將一輪鉤月遮住。


    我很想知道這個地方究竟有沒有鬼差?但這個問題我又無法向這些藏兵直接詢問,怕冒犯了他們的宗教信仰。


    遠處的山崖上,冒出了一對綠色的光亮,我知道這是野狼的眼睛,而紅色的眼睛則是狐狸的。


    我的雙手從黑麒麟的皮毛中得到了溫暖,然後拔出了腰帶裏的沙漠之鷹,黑麒麟警惕的看了我一眼,就再次趴下。


    它對我已經產生了信任,我是絕對不會把子彈射向自己的朋友,包括動物。


    退下彈夾,我仔細察看了裏麵的子彈,絕對不是什麽演習用的麻醉彈,每一顆都是高爆彈,如同我左輪手槍裏的子彈。至於這把春田式阻擊步槍很輕便,準確度也很高,彈夾的容量被改成了十五發。


    一個小時很容易熬的,我看表已經到了十一點,就叫醒了裏浦,他揉著眼睛,喚了黑麒麟,然後到一旁方便。


    我在他的位置上躺下,毛氈被他的身體已經染的很溫暖,躺在上麵很舒服。我閉上眼睛,準備再次向鄭秀敏撥打幽靈電話。


    阿麗米舍在夢囈中念道:“我的阿麗米舍,可憐的孩子,你何必如此執著呢?”


    我嚇了一跳,就疑問:“難道這個瘋女人不是真正的阿麗米舍嗎?”不過我也不認識真正的阿麗米舍,那木達措說是就是吧!


    在睡夢中,我沒有撥通鄭秀敏的電話,就試著撥符小婉的手機號,也是無人接聽,這幽靈訊號是怎麽了?


    但我仍可以元神出竅,魂遊四方。


    在靈台四周是我們的軀體,我試著往更遠的地方飄去,發現這裏方圓百裏都是連綿起伏的高山,山上狐狸和野狼出沒,這裏還可能有傳說中的“雪人”,但我沒有見到過。


    返回軀體時,我特意向這個瘋女人望去,她已經蘇醒,爬了起來,就朝靈台上攀去,值夜的裏浦忙阻止她,向她質問。


    阿麗米舍含含糊糊的道:“讓開,我要接受天神的恩澤了!”


    裏浦將她拉了下來,阿麗米舍有些生氣,就朝遠處奔去,裏浦再去拉她,對方道:“我要去方便,你還要跟來嗎?”


    “當然要跟著你,萬一你遇到危險怎麽辦?”裏浦固執的回答。


    阿麗米舍就在我們旁邊蹲下了身體,拉下褲子開始方便,裏浦忙將她拖到一旁,嘴裏道:“你還真是個瘋女人!”


    這個瘋女人方便後,再次返回躺過的地方繼續入睡,她很快就再次夢囈起來,我試著進入她的夢境,第一次沒有成功。


    她的頭發散亂,但裏麵還殘留著一支斷掉的發釵,更加令我吃驚的是,這支斷釵的另一端是在她的顱骨中,她居然還活著!


    我的魂魄順著斷釵進入了她的大腦中,在層層疊疊的溝回裏,我如同返回了蓮花生大師的掌紋內,分辨不出方向,不能確定自己的位置,找不到離開的路。


    在她的腦海裏,突然出現了一個奇幻的畫麵,畫麵中是一片無邊的荒漠,兩支大軍正在策馬廝殺。


    奇幻的是一方騎著背上那個雙翅的寶馬,手持金戈寶劍,身披金甲,另一方是身著黑色寶甲,手持魔叉,牽著獒犬,這好像是天兵天將跟魔鬼的交戰,而獒犬卻是跟魔鬼為伍。


    第三百五十章 斷龍入口


    在教徒眼裏,信仰就是生存的精神支柱。


    魔由心生,會因為寄主的能力高低而變得強弱。都是沒有實體的,也就是說它們都是一種無形的精神力量。


    在接近天空的地方,高處不勝寒。


    我們這隊人馬圍著靈台露營,夜裏雖然很冷,但尚在我們能夠忍受的範圍。靈台上所出現的種種幻象,我都當作夢境。


    當蘇醒後,一切都恢複正常。


    天亮之前,我們已經吃過幹糧,把物資再次裝到馬背上,德旺隊長拿出地圖和指北針確認一下方位,天一亮,我們就繼續趕路。


    我們所走的路都非常偏僻,渺無人煙,有的地方覆蓋著厚厚的積雪,沿途的植被稀少,山岩多呈墨綠色,跟積雪的青白色形成了單調的圖案。


    卓瑪吉一邊行進一邊用匕首在沿途刻下標記,而那木達措則一有空閑就會在路邊或平坦處堆起尼瑪堆。


    當我們往山頂前行時,就會感覺很不舒適,我自己感到胸悶氣短,喘不上氣來,德旺就安慰我放慢呼吸,不要緊張,這是高原反應,很正常,不過我們沒有準備氧氣,我們這隊人中隻有我和嚴厲不是藏人,但是受過特訓的軍人。


    因為夜長晝短的緣故,我們每天隻吃兩頓飯,也就是天亮之前吃一頓,天黑之後吃一頓,現在所用的都是在馬背上馱著的物資。


    我們翻過一道雪嶺後,一條深不見底的峽穀出現在我們眼前,兩側是如同刀砍斧劈一般的山峰,站在峽穀邊緣,令人心驚膽顫。


    峽穀深不可測,如同隱藏著惡魔猛獸。


    卓瑪吉和裏浦拉住了馬,德旺取出地圖跟那木達措研究起來,剩餘的人趁機找地方休息。


    嚴厲就叫我一起去方便,阿麗米舍從馬背上爬起,看到了前麵的峽穀,露出驚恐的眼神,黑麒麟忙護在她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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