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是在朝北的邊上,好多買玉石的人會去哪兒。”郭成勇好像又不怕了,“你們要去的話,不然我來帶路吧,反正一會兒也沒事。”


    唐瑾壓低聲音詢問:“你該不會是懷疑那女孩是個鬼吧?”


    莫希輕輕搖搖頭,“隻是有點在意,既然詭異的事情發生在一起,去看看也好。”


    唐瑾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詭異的事情”還包括那個留下神秘抓痕的偷窺者,莫希的邏輯很明確,既然這女孩有古怪,那就去確定一下是不是。


    有了郭成勇指路,楊朔開著越野車一路向北,開了一段路後,因為車子太大,過不了窄仄的小路,他們便下車步行過去。


    路邊的攤位上堆著不少原石,有些潔白溫潤,有些其貌不揚,大大小小鋪在桌子上,等著人們挑選。


    繼續往深處走,路麵不再是水泥路,而是被人們踩出來的沙土路,這裏也有玉石的攤位,沒前麵那麽講究,而是直接用紅布鋪在地上,攤販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聊天,見人來了才打起精神招呼。


    莫希對玉石沒什麽興趣,唐瑾則輕車熟路地和攤販攀談起來,之前幾天,唐二少被磨出酒店暴曬在太陽下時,大抵覺得不賺點錢太吃虧,光顧了好幾個玉石店,“火眼金睛”一看,搜羅了不少好玉,讓楊朔給augus設計總部寄過去。


    一會兒工夫,他就和商販聊得火熱。


    “達吾提,我挑幾塊玉,再向你打聽個事。”唐瑾下巴點了一下前麵孤零零的紅轉房,“前兩天我朋友路過那裏被嚇得夠嗆,非說屋子鬧鬼,我這人喜歡獵奇故事,就想確定一下是不是真的?”


    達吾提頭上戴著當地的特色帽子,穿著深色短袖t恤,聽到唐瑾提及那家,眉毛就往上挑了挑,似乎很不願意提及,但看在客人爽快大方的前提下,才摸了摸絡腮胡子,口音極重的說道:“你們沒事別靠近那裏,那家人是‘托’。”


    什麽?唐瑾一時沒能反應過來,是他理解的那個‘托’嗎?


    聰明如唐二少也隻能繼續問,“什麽意思?”


    旁邊的攤販主動湊過來說道:“你們要進沙漠嗎,如果要去的話最好不好和他們扯上關係,否則很容易就回不來了。”


    這信息量太大,把莫希他們都吸引了。


    達吾提原本不願意提這件事,但旁邊的攤販開口後,他怕自己到嘴的生意飛了,立即主動說了起來。


    原來那屋子就住著爺孫兩人,孫女名叫阿依米娜,今年九歲。


    女孩沒有父親,母親名叫薩依普加瑪麗,翻譯過來美女的意思,十年前薩依普加瑪麗和夥伴們去戈壁撿石頭,大家原本相隔不遠,也約好了一同回去,誰知等發現時,薩依普加瑪麗莫名其妙不見了。


    夥伴們在附近找不到她,隻好趕回去通知了村裏的人。


    當時的治安大隊、派出所人員和薩依普加瑪麗的家屬、部分村民都趕去事發地搜救,然而找了一天忽然遇到沙漠風暴,搜救隻能被迫中止,沙塵暴持續了兩天,在這種惡劣的天氣下,失蹤人員還存活地可能性太小了。


    然而等沙暴停止後,人們卻意外的在沙漠邊緣看到了薩依普加瑪麗,雖然陷入昏迷,但性命無憂。


    這一事很快流傳開,當地人都覺得她特別幸運,正好被狂風卷到路邊,若是被卷到沙漠腹地,肯定難逃一死。


    然而沒幾個月,這個人們口中的幸運女神就成了眾之矢的。


    因為她懷孕了。


    當年的薩依普加瑪麗才十七歲,因為性格內向連和男孩子說話都會臉紅,怎麽會做出那麽出格的事!


    家人質問她就哭,死活說不出男人是誰,還說自己也不知道怎麽會這樣,但她真的沒有和男人發生過關係,然而母親檢查了她的身體後,發現確實已非完璧。


    一個小姑娘未婚先孕,而且還沒成年,各種流言蜚語都傳開了,有人說她失蹤那幾天就是去會男人,算算日子也符合懷孕的時間,大概是為了躲避家人的質問才假裝昏倒在路邊,越來越多的人相信這種說法,他們都知道沙漠起風有多可怕,怎麽可能真的有那麽幸運的人,遭遇了沙塵暴中還能完好無損的回來。


    薩依普加瑪麗地肚子一天一天大了起來,因為受不了周圍的指指點點,她變得越加沉默寡言,連自己的家人也不願意說話,心情的抑鬱導致了早產,提前一個月生下了個女孩,取名叫阿依米娜。


    然而孩子生下來連口奶都沒吃,薩依普加瑪麗就再次消失不見了,有人說看見她坐上一輛轎車離開了,也有人說看見她穿了當年那套衣服,失魂落魄地朝著沙漠深處走去。


    總之,這次薩依普加瑪麗再也沒回來。


    小阿依米娜出生後,沒有爹沒有媽,又被村民嗤笑嫌棄,她變得和母親一樣不喜歡和人接觸,整日把自己關在屋裏,很長時間都不會開口說一句話。


    隨著她的年齡漸漸增大,家人發現她長得和薩依普加瑪麗幾乎一模一樣,瓜子臉,白皮膚,大大的眼睛,薄薄的嘴唇,尤其看人的時候,一雙眼珠沉甸甸的毫無生氣,簡直和懷孕後的薩依普加瑪麗如出一轍。


    有一年阿依米娜的外婆要去撿柴禾,因為他們家經濟困難,無力購買過冬燃煤,臨出門的時候,沉默寡言的阿依米娜難得的開口說話,“很快就會起風,你出去就回不來了。”


    阿依米娜是女兒悲催一生的魔咒,加上性格陰沉不討人喜歡,外婆沒有理會她的話,依舊堅持外出,結果一語成讖,迷失在風暴中沒能再回來。


    事後,外公回想起阿依米娜的話,問她怎麽會提前知道沙漠會有風暴,阿依米娜說頭晚夢到的。


    她說得坦然,老人卻一股子冷意襲上心頭,看她時眼裏都帶著複雜和驚懼。但女兒沒了,老伴也走了,隻剩這一個血脈相連的親人,再覺得不可思議也隻能相依為命地活下去。


    後來村裏有了她能預言風暴的傳言,有好事者不知是出於獵奇還是打趣的心理,出發去戈壁腹地前來問她會不會起風,阿依米娜要麽不回答,要麽回答隻有一個字:會。


    結果眾人驚恐的發現,凡是她開了金口說“會”的情況,去的人都再也回不來了。


    失去親人的悲痛和對未知的恐懼讓人們出離的憤怒了,把矛頭調轉向可憐的阿依米娜,稱她是魔鬼,利用詛咒把無辜的人們送到了死亡沙漠,甚至有人提議把她丟到沙漠裏。


    被恐懼支配的人們喪心病狂的行動了,外公一開始不忍心,懇求鄉親們放過她,後來被情緒激憤的人們震住,隻好默不作聲地在一旁看著,阿依米娜被五花大綁地捆起來。


    在這個過程中,她沒有開口說一個字,隻是用黑沉沉的眼睛望著在場的每一個人,人們被她看得愈發毛骨悚然,趁著夜黑風高的時候,把她放在駱駝背上,一路趕向沙漠深處。


    然而第二天恐怖的事情發生了,被陽光叫醒的人們膽顫心寒的發現,阿依米娜回來了,她身上的繩索已經不見,小小的一團縮在自家門前的土堆上,兩隻眼睛的黑瞳大得驚人,幾乎要把眼白都擠出去,好似一顆大石頭沉甸甸的壓在心上。


    人們被這詭異的一幕嚇得夠嗆,連發聲都不能,而阿依米娜隻是從嚇得僵住的外公身邊穿過,默不作聲的進了屋子,沒有理會那些差點要了自己的“凶手”,無視了外公不知是害怕還是後悔的眼淚。


    她繼續過著封閉孤僻的生活,人們想象中的報複也沒有到來,好像不去想那件事就沒發生過一樣。


    風平浪靜了一段時間後,嚇破膽的人們才敢稍微提起這件事,有人說他們一定是弄錯了,阿依米娜不是薩依普加瑪麗和陌生男子的孩子,而是沙漠之子,薩依普加瑪麗未婚先孕,阿依米娜能夠預知風暴,並從沙漠中全身而退,都是因為她就是沙漠孕育的存在。


    村民們出於恐懼和敬畏不敢與阿依米娜一家打交道,也不再去詢問關於風暴的事,日子就這麽平淡無奇的過了好幾年,阿依米娜也沒有再弄出可怕的事,縮在屋子裏幾乎沒什麽存在感,漸漸的人們恐懼心減淡,但忌憚還在,平時幾乎不會主動提起那孩子,偶爾提及也不直說其名,都是用“托”來代替,意為她是沙漠托付在人間的代言人。


    講完故事,達吾提還緊張的壓低聲音道:“有時候‘托’也會從屋子裏出來,雖然情況很少,但若是見到了,最好別和她對視,趕緊朝前走。”


    唐瑾問:“這又有什麽說法?”


    “我可是為了你們好,上次有個遊客在這裏拍照,隔著相機和她對視了一眼,直接嚇得腿軟,後來都是被人架著回去的。”


    “這麽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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