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月光下,我將那曲沒有跳完的舞蹈跳完,伏在桌子上,將衣袖都哭濕了,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我以為自己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柳嵐了,但是沒想到,時隔兩年,我再次見到了她。池瀟澤將她抱在懷中,她像是一個殘破的娃娃一般,


    池瀟澤說她受傷了,不由分說的就給她療傷,我就站在旁邊,親眼看著池瀟澤將自己身體裏麵的內丹都祭出來,用犧牲自己的方法來換取柳嵐的生命。


    要不是我親眼所見,我根本不會相信池瀟澤會這樣做。而我也終於在這一刻,再也對自己騙不下去了,池瀟澤是喜歡柳嵐的,也許他自己都不願意承認,但是這就是事實。


    這種突如其來的醒悟,讓我再也忍受不了了,我甚至不能看到柳嵐,因為我害怕自己會忍不住想要上去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讓她去死。


    而池瀟澤也為了給柳嵐療傷,將自己弄成了一個動不動就暈倒的病秧子。我覺得我自己無法再這樣坐以待斃了,於是,我騙了柳嵐,我騙了她池瀟澤會這樣一輩子,還騙了她隻有無名才能救了池瀟澤。


    其實,我沒想到柳嵐會答應的這麽痛快,有時候,我不得不承認,柳嵐或許對池瀟澤的愛比我還要多,麵對池瀟澤的事情總是有莫大的勇氣。


    她去了茅山,我從來沒指望她能將無名拿到手,我隻是想讓她去搶,這樣她在三界內的名聲就會變成一個強盜,人人喊打,到時候她想跟池瀟澤在一起就難了。


    但是,她居然拿著無名活著回來了,她告訴我,她殺人了,後來我才知道,她所謂的殺人,是幾乎將茅山都滅門。


    我知道,這次她是真的沒有機會跟池瀟澤在一起了。池瀟澤一直在幫她應付著三界內各路現要為茅山教報仇的人,一麵還要勸柳嵐將無名叫出來,因為這樣,池瀟澤才能保住她。


    但是柳嵐卻不願意,還帶著無名偷偷離開了。令人奇怪的卻是,池瀟澤卻沒有去找她,反而提出要跟我成親。


    我知道,他是為了利用跟我成親這件事,刺激一下柳嵐,讓柳嵐對他死心,乖乖將無名叫出來。但是我卻絲毫不在意,嫁給池瀟澤,是我從小到大的願望,不管池瀟澤是什麽目的,我都願意奉陪。


    但是他可能想錯了,我們成親那天晚上,柳嵐來了,穿著一襲紅衣,不清楚狀況的人可能以為她才是新娘子。


    在她走之後,池瀟澤喝得寧酊大醉,連房間都沒有回,我一個人坐在床上,頭上麵的紅蓋頭還沒有被挑起來,聽著外麵人聲鼎沸,等了他整整一晚上。


    而我當時卻沒有意識到,這才是開始。跟我成親的一個月裏,池瀟澤沒有跟我躺在一張床上睡過覺,每天傍晚離開,早上喝的爛醉回來。


    後來,池瀟澤親手將柳嵐殺死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三界,我這才安心下來,這時,我才重新覺得,這才是我所認識的池瀟澤,為了自己,能放棄任何人。


    他還是每日都喝得爛醉,離開和回來之間,幾乎沒有任何清醒的時候。


    我總是在他離開的時候,心中充斥著強烈的不安,因為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有種他走了就不會再回來的感覺。


    那天走的時候,他少有的十分清醒,坐在床邊看著我,輕聲說道:“雪蘭,你知道,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了。”


    我當時鼻子一酸,眼淚就下來了,上前將池瀟澤一把抱住,說道:“你從來沒有對不起我,都是我自願的。”


    池瀟澤歎氣,在我的背上輕輕拍了兩下,將我推開,轉身就走了,我看著他的背影,知道自己的感覺終於靈驗了,我大聲喊道:“不要走,求你了,不要走……”


    池瀟澤的腳步停滯了一下,我光著腳從床上跳下去,惡狠狠的看著他說道:“如果你走,我就詛咒她,詛咒她生生世世活不過25歲。”


    他沒有說話,轉身離開了。而這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他將自己和柳嵐都放在了小白齊的身體裏麵,靠著小白齊的靈氣重新將柳嵐孕育出來,而他也將沉睡到柳嵐重新出世,他為了柳嵐,居然拋棄了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甚至是拋棄了我。木團央才。


    我覺得,自己可能下一秒就要死去了,隻要我想到跟池瀟澤有關的記憶,我都恨不得往自己的心口上插一刀。


    於是,我將自己的所有記憶都封印了,其實說真的,那段日子是我過的最開心的日子,但是沒想到,池瀟澤就如同我的一個劫難,我就算拚盡了全力躲著,也躲不過去。


    他找上了我,將我的本體找到,還將我的全部記憶都恢複。但是我知道,他費了這麽大的心思就是想將我加諸在柳嵐身上的詛咒解除。


    池瀟澤是知道解除詛咒需要的東西是什麽,我的心頭血,那就是讓我去死。但是在柳嵐的事情上,池瀟澤看著我去死甚至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而我為他跳了最後一支舞,卻也在刹那間覺得該讓那些事都煙消雲散了,我記得,我母親曾經說過,這世上所有讓自己難過的事情其實都是庸人自擾。


    既然得不得的,又何必強求呢,這樣得來的東西你也不是那麽的愜意,甚至還會擔心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失去。


    這樣總是擔心來擔心去,你也過不的開心。對啊,我又何必強求呢,我活的時間也夠久了,什麽都經曆過了,這輩子也算是有滋有味,有聲有色。


    雖然我不甘心,但是不甘心有什麽用呢,何不享受,上天給我安排的每一個經曆。所以,我將刀子插進自己心口的時候,對誰都不怨恨了,但是要說遺憾,其實,還是遺憾的,我遺憾我沒能親口問問池瀟澤喜歡過我沒有,也有點遺憾,自己對青玄空始終有點虧欠。


    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所以,我醒過來的時候,著實有點意外。青玄空坐在床邊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我,見我醒來,上前將我一把摟住。


    原來,青玄空用了自己身上最後一點無名之力將我複活了。原來,在我一直眼裏隻有池瀟澤的時候,忽略了還有一個人在默默的愛著我呢啊,這樣看來,我好像還不是太慘啊。


    人生,總是充滿神奇的際遇。


    “雪蘭,你幹什麽呢?”當我為這篇算是自傳的東西上寫下最後一句這樣的話時候,身後傳來青玄空的聲音。


    他眉眼清俊,穿著簡單的衣褲,一雙眸子裏麵卻滿是柔情,將一個暖手爐塞到我的手中,還將我的雙手握起來放在嘴邊哈了一口熱氣,說道:“今天立春,但是天氣還是這樣的冷,沒凍著吧?”


    立春了?我恍惚間抬頭看了一眼窗外,卻發現正從湛藍的天空上往下飄著大片的雪花,春天,就這樣來了啊。


    番外 白羽非


    其實我一直很奇怪,要是當初我知道柳嵐以後會碰到一個叫做池瀟澤的人,還會愛上他,把我拋棄。我還會不會喜歡上她。


    但是我想了很長時間都沒有想明白,答案是什麽,我想我這輩子都不知道了,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柳嵐,我們不過五歲,她從小就看起來像是營養不良,小時候更是黃毛丫頭一個。但是膽子卻大的出奇,不過倒是有點小聰明,在大人麵前裝的總是一副小綿羊的樣子,但是其實背後,屬她心思多。


    當時,我父親告訴我,要把她當做是我的親妹妹看,我有哥哥,但是還從來沒有過妹妹。所以,當時新鮮感是十分強烈的,我總是很羨慕我身邊的朋友都有弟弟妹妹,不高興的時候可以拿著撒撒氣,或者高興的時候,還能遞出來跟個小跟屁蟲一樣。


    現在終於我也有妹妹了,於是我滿口答應下來。她怯生生的看著我,一雙眼睛像是小鹿一樣,看著我眨巴眨巴。我的心頓時就融化了。


    我帶著她去後山我的根據地玩,本來我還害怕她不會答應跟我一起來,但是卻沒想到,一脫離了大人視線的她,竟然像是一個假小子一樣,漫山遍野的亂跑,我跟在她身後追了半天,追的氣喘籲籲都差點沒有追上。


    看著柳嵐在我視線裏麵越跑越遠,我開始有點慌亂了,因為我可不想,第一次有了妹妹,卻把她給弄丟了。我越想心裏越是著急,眼淚都要下來了,於是放開了嗓子喊道:“妹妹,別跑,等等我!”


    所幸,柳嵐聽到我的聲音停了下來,小小的她卻像是一個小大人一樣,抱著手臂冷冷的看著我追上來,斜眼看了我一眼,冷哼一聲說道:“你真弱,”


    “妹妹,這山上危險,我們還是快回去吧。”我卻不生氣,好言的哄著她,


    誰知道她卻皺眉說道:“不許你叫我妹妹。”


    “那叫什麽?”我呆呆的問道。


    她一張小臉上的表情倒是極為認真的想了半天,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你想叫什麽都可以,但是不能叫我妹妹。”


    於是,第一次見麵,就已經注定了我們兩人之間的關係,會以我永遠處在被動位置。柳嵐就這樣在玄風閣住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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