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大殿後,隻見老道長對著收魂袋子念念有詞,再兩指一指,他手中的提著的袋子便像被風吹到的動了動,老道長把袋子提起來打開袋子口,提著袋底往下一倒。


    ‘啪’的一聲,轉眼間從小小袋子裏摔出來的朱祥很狼狽地掉到了地上,很奇怪,那天在過渡房裏趙欽抓到那隻魂並扔到地上時,也是響起這麽一聲類似於膠皮扔到地上的聲音,很響,一點都感覺不出他們是能被大風隨隨便便吹走的魂體。


    “快老實交待,否則別怪貧道對你不客氣。”老道長看著地上的朱祥一臉怒容。


    此時的朱祥可不止狼狽那麽簡單,這種正道院正殿,就連趙欽都要避讓三分的,他一隻小小的魂哪裏受得了這般威攝,才落到地上,整個人已經變得瑟瑟發抖,臉上的皮膚,包括手腳露在外麵的地方,隻在轉眼之間就變成了灰白色。


    “仙人道長,我,我哪裏敢騙你們,如果真是我殺死她的話,又何必再回來找明月姑娘,早就躲都來不及了。”朱祥兩眼開始往上翻:“求求你,放過我吧,我真的沒有,她是我的妻子,我怎麽可能會殺他。”


    老道長和我們對視一眼,我心想朱祥冒著灰飛煙滅的危險也不承認自己殺了朱太,難道真不是他做的?


    小白向老道長點了點頭,他的想法和我一樣。


    “好,貧道就且相信你一次,如果一旦發現你說的是假話,我必對你不客氣。”老道長打開袋子,把朱祥給再次收了進去:“你且在這收魂袋裏安穩在著,不可耍什麽花樣。”


    袋子裏沒有傳來朱祥的聲音,大概是進去之前已經被佛身給損了不少魂力,此時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們從大殿裏出去,站在院子裏的趙欽看到老道長手中的收魂袋,已明白事情的結果,他墨沉的眼色,向老道長微微一斂算是打過招呼。


    “阿月,把你今天認出的四個字給老道長看看,不知他們可否知道其中原因。”


    對了,我此時才想起來今天去刻章店問明白的四個字,急忙把這事兒說了,老道長便叫我們一起去他房裏討論這事兒。


    “峰、火、雪、碩。”小白看著我寫出來的四大家,撫著下巴一臉沉思:“這峰代表山,火和雪都好理解,那這‘碩’字代表什麽?”


    “在道家道語裏,‘碩’代表大,巨形的意思。”老道長眯著老花眼,把這分別寫在四張紙上的四個字顛來倒去的排例,搖搖頭:“可是怎麽排都不是一句完整的話,讀不通啊,丫頭,你在網上搜過雲南有這個地名嗎,隨便哪個字。”


    我呃了一下:“如果隻是其中一個字的話,那可多了呀。”


    趙欽:“如果是地名的話,一定有相對應的地方,這個地方不可能平淡無奇,怕就怕不是地名,又或者,是個小得連在網上也搜不到的地名。”


    他說得沒錯,雲南這麽大,不可能每個地方都能在網上找到,出名的,也不過是旅遊景點而已。


    “對了,帶雪字的,好像有個叫玉龍雪山,你們聽說過嗎?”沉默中的大師兄這時開口。


    我們都點點頭,這個地方在麗江,雖然沒去過,但是都聽過,而且也在網上看到過一些宣傳。


    “隻是這玉龍雪山,隻占了四個字中的一個,應該不可能是我們要找的地方。”老道長把他給否定掉,他扭頭向我說:“丫頭,你把原圖拿出來好好拚在一塊兒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字沒有湊齊?”


    我把那四張寫著民族字體的原稿拿出來對比拚湊,因為是四張不同的紙布,而且似乎沒有什麽明顯相邊的地方,看不出來還有什麽端倪。


    “這裏。”小白驀地指著豆丁給我這張歇色布的一角:“看到沒有,這裏有一點黑色,如果大膽假設的話,這裏可能不是什麽汙漬,而是一點,又或者,是一個字的開始,也許是結束的那一點。”


    他的腦洞開得夠大,我想也是,這麽重要的線索,如果那個人真想向我傳遞點什麽的話,他一定不會隨隨便便找張有汙漬的紙或布的,這其中必有蹊蹺。


    想到這裏,不由得心裏暗然:“這麽說,我還得湊齊其他的字嗎?”


    “也許最後一個字才是關鍵所在,丫頭不急,咱中國不是有句古話,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老道長把那幾個字認真地收起來,慎重對我們說:“字的事情你們得保守秘密,不能對任何一個人說起,明月嗎?”最後一句,是看著大師兄說的,大師兄忙不迭地點頭,連連說明白。


    又坐了一會兒,我和趙欽這才起身離開了道觀。


    今天晚上月亮很圓,清明冷涼地掛在夜空中,讓人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趙欽拉著我的手,我們默默走在皎潔月光下,不聊朱祥,不聊黑衣妖道,心裏卻沉悶而壓抑。


    第322章 322:特殊進化


    這種沉默讓人心裏壓得難受,我想張開嘴說點什麽,趙欽一向是個性情冷淡的,很多時候的開場白,往往從我這裏出發。


    正當我想要開口時,卻驀地一下子看到了前麵柏樹林裏,有個人影的黑影子伸出半一顆頭來,伸長了脖子在那裏看著我們。


    雖然看不清對方的神情,更看不清他是男是女,但這東西我曾經遇到過一次,當時他也是身體躲在一棵柏樹後,伸長脖子這樣看我。


    隻是這裏一是餘音道觀,第二,今天晚上有趙欽在我身邊他也敢出現,真是膽子不小。


    我還沒開口,趙欽拉著我的大掌緊了緊:“阿月,用你的梵束咒驅了他。”


    顯然他也已經看到對方的存在了,隻是我有些不忍心:“他會灰飛煙滅的。”


    “不用給對方留情麵,這種髒東西不露形,已是怨靈,我們不除掉他,留下來是個禍害。”趙欽鼓勵地看著我點點頭。


    我便抿了唇,斂下眼睛,心思入定,嘴裏開始念念有詞把梵束咒給拋了出去。


    隨著咒語拋出,隻見那棵柏樹上似乎掠過一股風力,樹葉沙沙響起,緊接著,一聲尖銳而亢長的尖叫聲一下子響徹夜空,我抬眼看出去,隻見那黑影突然變成一股黑霧在柏樹林裏瘋狂地來回飛旋,之後,驀地一下子消失不見了。


    知道已經被我消滅了,我長長地鬆了口氣,同時也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如果他不是怨靈呢?”


    “在人世間徘徊的,而且還這麽模糊的,不可能不是怨靈,阿月,別想那麽多,有時候我們必須對敵人更冷酷一些,否則受傷的那個人隻會是自己,明白嗎?”


    他抬起手來,彎著食指劃了我鼻梁上一下,我閉了閉眼睛,其實殺擄,從來都不是我杜明月想要的。


    兩天後,我接到左峰的電話,獨自去精神病醫院看了鍾小綿。


    我去的的時候,她被關在一個小小的屋子裏,她身上穿著一件藍色條紋束縛衣,就是前麵有根布帶子,可以把人的雙手給捆綁在袖子裏不能伸出來的那種,看上去,就好像她環抱著自己似的。


    這種姿勢其實很讓人崩潰,我想如果換做是我的話,也許五分鍾我都受不了,我最怕這種兩手被束縛不能動彈的感覺,簡直令人發狂。


    我得到允許進去的時候,鍾小綿正可憐兮兮地蹲在一個角落裏,那件寬大的病號束縛衣下,她的雙手不能動彈地環抱著自己,頭發很淩亂,臉色蒼白,整個人的精神情況完全處於一種遊離的狀態。


    工作人員擔心我的安全,派了個男護士跟著我進去,可我不怕小綿,看著她空洞的眼神,我心裏的痛再漫延,我讓男護士出去,想單獨跟小綿談一談。


    “小綿。”我叫她:“小綿。”


    一連叫了三聲,並且走到她麵前去,坐在她對麵冰涼的地麵上,看進她的眼睛裏:“還記得我嗎,我是杜明月,明月姑娘。”


    小綿的眼睛緩緩而遲滯地,終於一點點轉向我,驀地,咧嘴笑了:“你來了?”


    就好像她原本就知道,我總有一天會出現在這間小屋裏似的,看清是我後,她反而很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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