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我們所料一樣,隔天一大早,我們又在院子裏排隊等著迎接她,可是等到的,依然是一朵黑色而詭異的玫瑰花。


    “趙憂這王八蛋真變態。”回了房,林阿寶開始發脾氣,她將用來擋太陽的宣紙撕成了碎片扔到地上,老太太急急去撿著。


    正在這時候,突然有個姑子找上門來,寒暄了幾句,吞吞吐吐了一陣,這才直入話題。


    “二位姑娘,前些日子你們給了我們不少的銀子錢,我們也想要舉你們入宮,可是那邊的姑子貪心很大,就算是入了宮的,也不見得落下什麽好,唉,小的這邊真是左右為難。”


    看她似乎有話要說,卻又在這裏繞彎子,我索性打斷她:“姑子有話不防直說。”


    姑子很尷尬的笑笑:“是這樣的,其實我們偏殿裏有一項規矩,是可以在允許的情況下,找道士進宮來幫忙祈福的,你們也看到了,一連送進去兩位美人大帝都不滿意,所以我們想請盡緣道長來幫姑娘們祈福,這個,我是問過正殿那邊的姑子,經得她們同意了的。”


    “盡緣道長?”我暗想著,這是不是大師兄的名號。


    姑子點點頭:“是啊,他是臨安街的高人,我們明兒一早就去請他,不過嘛……”有些為難地停頓了一下:“要請他進宮得上下疏通,我們姑子沒有那麽多銀兩,既然都是為了姑娘們好,那這銀子錢,還請各位姑娘們量力出一些。”


    原來繞了半天是要錢來了,這一次,難得林阿寶沒有反對,大概她也想到那盡緣會不會是大師兄。


    我回頭看向老太太:“既然這樣,婆子,你去給姑子拿些銀兩。”


    至於拿多少,老太太她心裏比我們更有數,她哎的應了一聲,轉身拿了一坨銀子錢給姑子。


    那姑子才高高興興謝過我們,又到別房要錢去了。


    “但願別費了這些錢,進來的人一定得是大師兄。”林阿寶這才嘀咕一句。


    我卻在心裏暗歎了一口氣,是大師兄又能怎麽樣,隻但願他還是以前的大師兄才好。目光飄到桌子花瓶裏的黑玫瑰上,這兩天晚上,林阿寶沒有再出門去了,不知道是她察覺到有人晚上暗中跟過她,還是因為那房的姑娘請大師兄來驅鬼的事,所以才會讓她有所收斂。


    ……


    隔天。


    整個殿裏一片沸騰,姑子說為了表示誠心,每位姑娘都得在開壇以前淋浴淨身,不可塗脂抹粉,隻可素衣素身,然後在平時教我們宮中禮儀的偏房大屋裏聚集。


    阿寶先洗好去了,我不習慣有人伺候,讓老太太也先走一步。


    坐進冒著氤氳熱汽的浴桶裏,瓷白的肌膚很快泛起一層粉紅,胸口上的蠱毒更大了,也許過不了幾天,我就會腐爛和發臭,而背上那塊畸形的骨頭,他也有種更大了些的感覺。


    咯吱……


    一聲悠長的開門聲響了起來。


    “婆子,不是叫你先走了嗎?”不想讓她看到我身上的蠱毒,急忙往水裏縮了縮身子。


    然後身後卻是一片寂靜,沒有人應我,到是一聲輕輕的,悉悉率率的腳步聲,似乎帶著遲疑和困惑在一步步前進,我急忙轉頭回去看,隻見那繡花絲綢屏風後麵什麽都沒有。


    如果是人的話,不管怎麽著,他的身影一定會影出一個摸糊的人影來。


    可分明,我聽到了腳步聲。


    急忙抓來桶邊的紗裙裹住身子站起來:“誰在那裏?”


    沒有回應,驀地一下,一陣陰風無根而起,迎麵向我撲了過來,似乎有一雙透明的手,同時摁到了我裸露在外的肩上,我一個踉蹌往後跌回去,嘩啦一下,桶裏的水四處飛濺,那雙手依然在我的肩上。


    呼哧,呼哧,耳邊驀地響起急促的呼吸聲,同時胸口上的紗裙有種被往外拉扯的感覺,因為跌倒讓我的眼睛和嘴裏噴進了不少的水,呼吸在短促的一秒裏被憋得停頓。


    我用一隻手緊緊拽著紗裙,另一隻手運了憑生修力一掌拍出去。


    不管對方是魔是鬼,這一掌必定能傷到他,可是我的手,卻像是拍進了一團透明的棉花裏,他竟然軟綿綿的一陣回力,反而把我的手彈得往後一縮。


    而我胸口上的紗裙,也同時被撕得開了一道口子。


    下意識裏我隻能急急彎腰,一把撈住破了的裙子,另一隻手緊捂著破口,也正是這一彎腰,到讓那隻透明的手像流水似的,一下子滑到了我的背上。


    手停頓在我那塊畸形的骨頭上,五指輕輕一捏,摸了摸……


    倏地一下,我正想拍出第二掌來時,對方竟然一下子自各消失不見了,而且還走得很急的樣子,嘩啦一下子,桶裏的水被他帶出去大片,灑得一地都是。


    王八蛋。我惱怒地從木桶裏出來,胡亂將衣服套在身上,拿了軟劍順著那串地上的水漬印追出去。


    水漬印在走廊側邊一片矮銀樹前消失,周圍完全是已經除了草的光土地,除了這裏,他也沒有什麽好藏身的地方,我將軟劍柄拿在手裏,輕輕一抖,它如淩凜長鞭展開。


    正亦一劍橫掃,一隻大手卻突然地捏住了我的手腕。


    第666章 666:佛相


    “你在做什麽?”回頭看到小白劍眉倒立,眼裏有一絲怒氣。


    “放手。”我冷眼看向他:“方才我房裏有一個輕薄狂徒,我今日一定要他給個交待。”


    小白沒有放開我的手,而是更加用力地鉗製著我:“杜明月,你當這裏還是餘音山嗎?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衣冠不整,手裏還拿著武器,宮裏有歸定,你們誰都不許帶任何武器入宮,快說,是誰給你的武器?”


    我吼:“你放手。”


    我赤著腳站在走廊上,才發現腳心是疼的,頭發濕答答的正在往下掉著水滴,相處了這麽久,無論我有多狼狽,小白何時嘲諷過我,哦,不是腳心痛,是心痛。


    “告訴我,武器是從哪裏來的?”小白執著看著我:“我不希望偏殿這邊再出任何事,你明白嗎?放開你也行,你不說是誰給你的武器也行,但是,你得把這劍給我。”


    我涼涼地笑了:“上將軍,好威武啊!”


    說話間手腕稍一用力,手裏的寒鐵軟劍迸著冷光反轉,軟劍使用全憑一把力,力道適中,可以讓它如風擺柳那麽輕盈,此時劍尖劃出一個冰冷弧度,它曲折回來,向我的脖子上掃了過來。


    我紋絲不動,目光隻是看著小白,要收我的劍,不如讓我死在它劍下。


    電光火石間,小白急急放手,再反掌擋了劍身一下,劍尖回轉調頭,險險擦著我耳邊的發稍而過。


    我要堵,小白他輸不起,他的良心是根深蒂固的,就算趙憂多重用他,可我不就信,他連最初小白的那點本性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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