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睜開眼就想看看來人是誰,奇怪的是,月光皎潔。屋裏算得上亮堂,可是他卻什麽都沒看見。


    於是他壯著膽子就回答道:“你是誰?你又找誰?”


    那個聲音卻像是根本聽不到他,隻還是不斷重複著那句意義不明的話。


    “嘩啦啦……”跟前一天一樣,屋子傳來被人胡亂翻弄的聲音。


    傅明遠就算泥人也有了土性,哪裏能隨便人這樣在自己這裏搗亂,於是站起身來就要找那人,結果他這麽一起身,就覺得有個東西一下子趴在了他背上,又涼又沉,壓脊梁!


    那個聲音就趴在他背上,衝著他耳畔以一種森然的腔調說道:“你帶著我去找他!我要殺了他!”


    傅明遠也有傅家祖傳的那個驕傲,伸手就要把後背那個東西給拉下來,可是那個東西八爪魚似的,趴在了身上就是不下去,傅明遠抗爭了半天,結果背上的東西察覺到他不肯帶著他找人,像是使了性子,往傅明遠身上越壓越沉:“快帶我去……我要殺了他……”


    傅明遠被壓的倒在了地上,眼前一黑,就失去知覺了。


    第二天再醒過來。身上什麽也沒有,隻是後背有鈍鈍的疼,他在鏡子裏麵發現,自己的後背上有非常明顯的淤痕……青色的腳印子形狀!


    想想都知道,這肯定是汙穢在作亂啊!


    從此以後,那個汙穢天天都要來胡亂折騰傅明遠,折騰龍神祠,像是要對某個人複仇。


    傅明遠雖然生氣,可是自己沒有整治汙穢的能耐,加上敢於出現在這裏的汙穢,一定不是什麽善茬,所以就跟陰陽會通報了消息,請陰陽會派人來祛除了這個汙穢。


    這種地方鬧汙穢,那不是要飯的摔碗——自砸招牌麽!


    所以,盼星星盼月亮,才把我們盼來了。


    我也真是大開眼界,真想不到有汙穢居然敢太歲頭上動土,往專管驅邪的龍神祠鬧事。


    不過話說回來,除了我們,還會有先生到這裏來吧?要是撞在了一起。那可就傻了眼了。


    夏恒卻不以為意,裝的很像回事,點了點頭,以一種十足認真的表情說道:“我們既然大老遠來了,就一定會把事情做好,您隻管放心吧。”


    陰陽會遵循著中華傳統文化的輩分,所以就算有地位的小輩,也還是會對長輩尊重有禮的。


    傅明遠十分高興:“那就拜托你們,趕緊把那個東西給弄走吧!”


    “沒問題,”夏恒四下裏看了看,問了一點無關痛癢的話之後,悄無聲息的切入了話題:“剛才您跟她提起了蘇晗,您與那個蘇晗很熟悉麽?”


    “蘇晗?”傅明遠連忙說道:“是啊,熟悉啊!他還是個少年的時候,就在這裏修習過,前一陣又來了一趟,帶著不少秦皇島的海產看望我,還在這裏住了幾天呢!不過嘛……”


    夏恒聽出來了點門道,問道:“不過什麽?”


    傅明遠麵露遲疑:“我也說不出來,隻覺得他那次來有點怪。東瞧西看的,像是在找什麽東西似的。我問他幹什麽,他怎麽也不說。”


    這還用說,他肯定是事先踩點,看看什麽地方藏生人鑰來的合適啊!


    “說來也巧,”傅明遠接著說道:“他走了之後不久,就開始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難道說,那個鬧事的汙穢,是來找蘇晗的?他這次又捅了什麽簍子來整治我們啊!


    “好,我們會把那個東西抓出來的,”夏恒是個教養良好,跟平時那個跋扈樣子判若兩人的禮貌勁兒:“也希望您能多多幫助。同時多把蘇晗流連過的地方告訴我們,因為很有可能,那個汙穢跟蘇晗有關係。”


    “這沒問題!”傅明遠連聲說道:“那小子從小就調皮搗蛋,長大了還是一個德行!看他再來了,我不好好教訓教訓他!”


    他還會不會出現,我們也不知道。


    走過了一段走廊的時候,我們看見了走廊下麵堆著一些掃把,全都是斷開的,傅明遠看著我們感興趣,挺不好意思的說道:“這個東西……全都是一些幻影,有時候晚上看見了人形,還以為是那個東西,伸手就打過去,結果白天一看,全是笤帚。”


    那個汙穢到底想幹嘛?梁子又是怎麽結下來的?


    傅明遠給我們安頓好了住處,我看到了住處旁邊的小房間裏麵擺著桌子和櫃子,牆上還掛著許多大字,傅明遠就介紹,說各家的少年來修習的時候,往往會有陰陽會派來的先生前來教授各種知識,這裏是練習畫符咒的地方。


    他打開了門:“你們大概沒來過吧?過來看看?”


    我道了謝,趕忙就進去了,這裏肯定也會有蘇晗留下的東西吧?


    我對蘇晗留下的任何東西,都感興趣。


    牆上的白紙黑字,應該都是成績優秀的修習者留下的範例,一副一副看過去,沒看到蘇晗的,倒是看到了傅謹時的。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


    英氣硬朗的字跡,跟他那個性格一樣傲骨錚錚。他好像是一個特別驕傲的人,雖然他在我麵前,總是溫柔。


    夏恒一側臉看見我在觀看傅謹時寫的字,挺不樂意的就要將我給拖開:“有什麽好看……”


    “你……認識謹時?”傅明遠也察覺到了,試探著問道:“他……這一陣子在陰陽會還好吧。”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夏恒倒是十分粗暴的回答道:“並不熟悉。”


    沒次還說我蠢,他還不是一樣的此地無銀三百兩。


    “是麽……”傅明遠看上去有點失望,但還是扯出個笑容來:“那個孩子,相當的努力呀!”


    我忽然想起來,當初傅明遠拉著傅謹時,不然傅謹時和我玩兒的時候,說過了這麽一句話:“你不記得你名字的由來麽?”


    我忍不住就開了口:“傅謹時這個名字,有什麽典故麽?”


    “你聽出來啦?”傅明遠聽我這麽一問,倒像是個挺驕傲的樣子,直起了脊背來說道:“這是家族之中對他的期許,希望他能遵守他爺爺跟別人的一個約定……”


    他話還沒說話,卻像是忽然想起來了什麽,一陣尷尬:“啊,也不是什麽重要的約定……”


    其實我能想出來,不就是要在哪個時間之內,執掌陰陽會,讓傅家揚眉吐氣?不過因為他以為我們是陰陽會的主宰倪家的,才不好意思說這個雄心壯誌吧。


    可是這話實在沒什麽可驕傲的,他爺爺的期許,為什麽要繈褓之中的傅謹時來完成?誰問問傅謹時願意不願意?


    天生給孩子帶上一個沉重枷鎖,還說什麽期待,簡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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