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寧定睛一看,竟是林昱。


    林昱忙從蓮池中邁出來,伸手拉住轉身欲走的若寧,她狠狠甩掉被林昱拉著的手,眼中又是驚慌又是氣憤,一股濕熱在她眼眶裏打轉:“我隻當你娶我是念著當初我在蛟河之中救你的恩情,沒想到你竟然是會水的,那這份恩情也是假的,從頭到尾你隻是在誆我罷了。”


    林昱見她哭了起來,情急之下也不顧自己衣衫濕透,毅然將她抱進懷中,下巴抵著她的額頭道:“我確實會水。”少頃,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摟緊了她些,又接著說:“隻是水性不似你們姐妹那般好。那日我在蛟河之中落水隻是想嚇唬嚇唬林成,沒想到老天憐愛讓我遇見了你,我今日讓你來此處,就是不想再瞞你什麽。”


    若寧稍稍尋回了一絲鎮靜,隱隱抽噎道:“後來我與若蘭在這庭院之中裝神弄鬼,你也是一早就知道了吧。”


    林昱把懷中的人兒擁得更緊了些,“第一次我確實被若蘭那副鬼樣子嚇得不輕,後來我讓林成去你家中查探才知道實情,你那時定是把我當成愛慕美色的登徒子了吧,不然也不會想出這樣的把戲來戲弄於我。”


    他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淚水,又繼續道:“我讓悅欣來府中小住本是為了讓你醋妒一番,不想你竟無動於衷,你可知我當時心有多痛嗎?我對你的心意,你是真的不理會嗎,寧兒?”


    林昱見她又羞紅了臉,就低頭吻住她的柔軟的雙唇,趁她張口的間隙,把舌頭滑入她的口中與她一陣纏綿。若寧嗚咽了幾聲,掄起拳頭在他堅實的胸膛上錘了幾下,林昱抓住她的手貼在他心口處,讓她感受他堅定有力的心跳。


    林昱身上的濕衣洇在她身上,身體貼合處都是一片濕熱,他擔心若寧身子受寒,就拿掛在庭中的披風裹在她身上,抱著她徑直走到挽寧苑。院子裏一眾丫鬟老媽子見狀紛紛驚訝著張大著嘴巴,林昱也不管懷中掙紮著要下去的若寧,一路抱緊她進了房間,在踏進門檻之前,轉頭對著院子的眾人淡淡說了一句:“速去備來熱水和衣服。”


    內室一座巨大的蘇繡屏風後麵,若寧沉浸在一片水霧之中,溫熱的水麵漂浮著芬芳馥鬱的玫瑰花瓣,讓她全身上下都淋漓舒暢了一番。


    “娘子,水可涼了,要不要為夫幫你提些熱水?”林昱的聲音自外麵響起。


    若寧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忙答道:“哦,不用,我就好了。”


    若寧從浴桶中出來,擦幹身子,就伸手去夠夫君放在衣架上的衣服,架上是一件單薄的藕粉色絲質寢衣,旁邊還有一個稍厚點的寬袍對襟褙子。她穿好後就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這時林昱已經換上了幹爽的衣服,他拉著她的手帶她到床上躺下,在他去扯被子的空擋,若寧把外麵的寬袍褙子給脫掉了,露出白皙的脖頸和若隱若現的香肩。林昱斜視著不敢看她,但是喉頭卻不聽話地滾了滾。


    他扯過被子蓋在她身上,又幫她掖好被角,聲音略有些沙啞:“娘子稍後片刻,我沐浴之後就來。”剛走兩步,他又轉身低低叮囑一句:“可不要先睡著了”


    若寧擁著錦被,伸手摩挲著被麵上的圖案,這還是他們成親時候做的百子被,上麵繡著許多可愛的小人在嬉笑打鬧。若寧沉思中隱約聽見他輕聲喚來丫鬟換水,又聽見他輕輕的洗漱聲,心中蕩起一陣漣漪。


    就是今晚了吧,自己不是也盼著這一天的嗎?況且他說不再瞞我,是把我當成他心中重要的人了嗎?


    不多時,林昱已經沐浴完畢,他快步踱到床前,輕手輕腳地摸進被子裏,然後他伸手撫著她泛紅的臉頰,溫柔地喚她:“寧兒。”他聲音柔軟地好似山穀一陣清風吹過,帶著微微的好聽的鼻音。若寧凝眸對上他熾熱的目光,心中羞澀萬分卻又不忘打趣道:“不知等下是否又有什麽人端出什麽要緊事來。”


    林昱一邊親吻他,一邊在他耳邊低聲道:“不會。”剛剛他已經把院中的下人全部遣走,白天他也飛鴿傳書給成勇,囑咐他這幾日無寨中無論有什麽大事,都不要來擾他,如果這時突然冒出來個不識相的,他真的想殺人了。


    他輕輕一扯她腰上的結帶,絲質的裏衣頃刻間從她肩頭滑落,他忘情地擁吻著她,從柔嫩的唇到細滑的脖頸,引得她渾身一陣顫栗,口中不自覺地發出一陣嚶嚀的嬌嗔,這酥軟的聲音讓他更加興奮,想要索取更多,雙手一刻不停地在她身上遊走。


    本想借著靈魂裏僅剩的一絲澄明推開他些,但是身體在他溫柔的親吻撫摸下已經軟成一灘軟泥,抬起的手隻能有氣無力地攀在他的肩上。他扯開身上的衣服,與她緊緊相貼,光潔滑嫩的肌膚上散發著沐浴後獨特的清香,他剛一抬眼就跌落在她繽紛迷亂的神色裏,如此迷離撩人的情景讓他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吻也變得越來越霸道。


    一陣強烈的疼痛襲來,迅速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若寧隻覺靈魂瞬間飄零崩碎,眼中隨即漫出一片水澤,拚了力隻從牙關裏擠出兩個字:“好痛。”


    她還記得他們成婚的第二日,大夫人拿止痛湯來給她喝,她當時還暗自腹誹了一陣,這初夜能有多麽可怕多麽痛,竟還用得著喝湯藥的。今夜初嚐*,她才懂了,真的,很痛。


    這樣極度的歡愉讓他全身的神經都崩成一條線,額角冒出一層細密的薄汗,心中似有千軍萬馬奔騰疾馳。聽到若寧的哭喊聲,他低頭拾起她鬢角散落的一綹碎發,拂在她耳後,然後一遍遍親吻撫慰著她,一遍遍在她耳邊低聲輕語:“寧兒,我愛你。”


    漸漸一絲愉悅的舒緩漫上她的心扉,這絲愉悅溜進她的身體裏,迅速生根發芽,長成一根巨大的蔓藤,這蔓藤化作一道清明的意念告訴她,隻有攀著他抱緊他,才不會墜落,才不會崩潰……


    次日陽光明媚,窗外一群鳥兒撲棱棱落在紫薇樹上,若寧在這一陣鳥鳴中醒來,發現林昱正單手支頤微笑著看著她。他五官精致而俊美,鼻子高挺,下巴柔和,眉眼含笑,身上鬆鬆地搭了件薄衫,鬆散的前襟露出緊實分明的肌骨。昨晚的事如潮水般湧現,她麵上一窘,就急急轉過身去,林昱則是躺過來環住她,低聲問道:“可還疼了。”


    他的長發滑入她的肩窩,癢癢的。若寧低聲答道:“還有些疼,等下我去向母親討一碗止痛湯來。”


    林昱輕輕板過她的身體,定定看著她,笑意盈目:“你忘了,為夫我也略懂醫術,一碗止痛湯又有何難,難道你想讓母親知道我們昨晚才圓房嗎?”


    她臉頰立刻酡紅一片,臉偏在一邊不敢看他。


    林昱翻個身把她挾入懷中,下巴抵著她的頭頂,聲音帶著些許慵懶:“過幾日等你好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第15章 水雲寨


    剛過了兩日,耐不住若寧好奇發問,天剛蒙蒙亮,林昱就駕著一輛尋常青幔馬車帶她出了揚州城。


    一路上秋高氣爽,樹影疏朗。林昱怕她路上顛簸受累,在馬車上墊了幾層厚厚的棉被,還在車中備了幾個湯婆子。喝了夫君調配的止痛湯,若寧身上已經不痛了,她攏了攏腹上捂著的湯婆子,心裏暖暖的。夫君他,總是這樣細心體貼如斯。


    等他們到達山麓不能行車的地方,林昱將馬車交給前來接應的馮叔,就帶著若寧沿一條僻靜的小路徒步上山。


    “娘子可還受得住?”林昱一麵尋著寬坦些的小徑,一麵關切地問她。


    若寧知曉今日需跋山涉水,就換上以前農家女兒的裝扮,窄袖短袍,去了披帛環佩,倒也輕便不少。


    “妾身我在嫁你之前可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富家小姐。”若寧不慌不忙地跟在他身後,平緩喘著氣,頰邊緋紅一片。


    嵊水山頂上水霧繚繞,雲蒸霞蔚,一座座庭樓閣宇在雲霧中若隱若現,宛若人間仙境,水雲寨故此得名。


    水雲寨背靠懸崖峭壁,前有湖泊密林,占據著天險,易守難攻,故而朝廷數次圍剿均不告而終。


    不多時,林昱帶若寧來到山頂一處幽靜雅致的閣樓內,成勇已經侯在那裏,一見到寨主到來,忙單膝下跪,抱拳道:“主上與夫人一路辛苦了,我已吩咐廚房準備午膳,主上和夫人午時可在此歇息片刻。”


    林昱將他攙扶起身,問他:“我不在這幾日,寨中一切可好?”


    成勇回答:“回稟主上,除了上次魏平長老違命私自行事之外,寨中諸事平順,各部都安守本分。”


    說罷,忽又想起一事,道:“那日我收到悅欣的飛鴿傳書,催我從山上帶幾件她日常換洗的衣服,我就與弟兄們定在那夜行動。我依主上之命將她連夜帶回寨中,她知曉事情始末後,便整日哭哭啼啼,吵著要見主上,讓我這個當哥哥的頭疼不已。”


    林昱心裏甚是慶幸那日把悅欣那丫頭送回來了,原來她還想在府中常住呢。


    林昱麵上平靜,對他道:“稍後我會去看她的。”片刻,又鄭重道:“你素來忠厚耿直,勤懇務實,我有意將寨主之位傳授於你。”


    成勇心中還惦記著上次辦砸的任務,忙跪下道:“主上如此說,讓成勇分外惶恐,義父在世時常說,主上足智多謀,持重有加,是寨主的不二人選。成勇自知粗枝大葉,有勇無謀,萬不敢擔此重任。”


    這成勇是成老寨主收養的義子,林昱知他精明強幹,在寨中人緣也不錯,但是性情太過豪放容易感情用事,需日後多加□□曆練才是。他歎息一聲:“此事容後再議。”


    這時門外小廝一聲傳喚:“魏平長老拜見。”


    從門口進來一個虎背熊腰蓄著山羊須的中年男子,背上負一捆齊整整的荊條,在林昱麵前單膝跪下,抱拳道:“罪人魏平,罔顧主上命令,剛愎自用,特來負荊請罪。”


    林昱神色嚴肅迫人:“你也是為寨中老少的安危性命著想,但寨中紀法不可不顧,你自去司刑處領五十軍棍去吧。”


    魏平咬了咬牙,朝林昱深深叩拜了一下,擲地有聲道:“是。”


    魏平走後,成勇上前問道:“主上,這五十軍棍是否重了些?”水雲寨寨規嚴格,軍棍可是實打實的不帶半點水分,這五十軍棍下去,常人早就斃命了,魏平長老這樣有武藝傍身的壯漢最少也要兩月下不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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