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


    二人說笑著回到各自的房間。


    翌日,林昱剛起身,衣袍上的結帶還沒打好,門外便響起了敲門聲。


    “慕容兄可是記錯了時辰,說好的晚上再…….”


    林昱打開房門,看清來人立刻止了話,改口道:“周兄!”


    周成躍眸光沉沉,盯著他道:“成躍有件事要找林兄幫忙,可否進屋一敘?”


    林昱將門打開大一些,對他作了個請的姿勢,周成躍抬腳邁進房內,環視一圈屋內陳設後,從懷裏掏出一個沉甸甸的布袋仍在桌子上。


    “這裏是五十兩銀子,麻煩林兄將令牌借我一用。”


    林昱看他如此傲慢失禮,便裝糊塗道:“什麽令牌?”


    “林兄莫要裝傻。”周成躍抱起雙臂,冷笑一聲,“我昨日在大堂看見你在門外向守衛的衙差看了一道令牌,之後衙差便放你進來了。沒想到林兄本事通天,我平時竟小看你了。”


    “原來昨日在大堂鬼鬼祟祟偷窺的人竟是周兄,昱也是萬萬沒想到啊。”


    周成躍氣噎,不想再多做糾纏,便直接道:“借令牌一日,明日歸還,五十兩銀子。”


    說著他拿起布袋在手中掂了掂,輕蔑一笑,“五十兩可不是小數目,我想林兄不會敬酒不吃吃罰酒的。”


    林昱含笑道:“唔,若是我不答應呢?”


    “你……”周成躍在他身後手握成拳,右拳一揮就朝他打去,“那周某就隻有硬搶了。”


    拳風駛來,林昱微一偏頭就靈巧躲過,轉身抓住他的胳膊朝前一甩。周成躍一拳落空,還差點撞上牆壁,不禁驚詫萬分,“原來平日裏弱質書生模樣的林兄竟會拳腳功夫,真夠讓人意外的,既然如此,那周某就不客氣了。”


    周成躍用盡全力揮拳朝他撲去,林昱單手隨之迎上。拳打,掃腿,側踢,都被他輕鬆化解,周成躍身手不及他,漸漸就處了下風。


    林昱不想與他過多糾纏,一直避讓著,但周成躍咄咄不休,不斷逼上前來與他纏鬥。


    林昱心想這樣打下去不是辦法,稍後他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還是盡快結束這場打鬥的好。他在閃躲拳腳的時候,借機一腳輕踢周成躍的胸口。


    周成躍的招式花樣百出,卻內力虛浮,表麵氣勢淩人,實則內裏綿軟無力。此刻,周成躍被打倒在地,大口喘著氣,背後的衣襟劇烈起伏著,用力撐著地麵掙紮了半晌,才勉強站起身。


    林昱看他如此模樣心下有些不忍,後悔自己下手重了。他麵上依然沉靜,負手道:“周兄,你打不過我的,還是請回吧。”


    周成躍抹了抹唇角滲出的血跡,神色一暗,突然撲通一聲在他身後跪下了。


    “我求你了林兄,我真的有急事需要出去,還望林兄慷慨借令牌一用。”


    這一突如其來的驚/變讓林昱有些愕然,片刻,他從腰間取下京兆尹的令牌,遞到他身前,歎了口氣,“男兒膝下有黃金,周兄如此執著,昱也沒有不借的道理。隻不過,天黑之前,周兄務必將令牌歸還於我。”


    “多謝林兄。”周成躍接過令牌站起身,還未走到門邊又被林昱叫住。


    林昱把桌子上裝著五十兩銀子的布袋抓起拋給了他,“這個還請周兄拿回去。”


    周成躍一把接下錢袋,而後朝他拱了拱手。


    林昱把屋子收拾了一遍,下樓吃了早飯後,徑直向莊辭被害的那個庭院去了。


    把守現場的守衛換了一撥,但他走進院內也沒人阻攔。不用想,肯定是廷澤已經提前打過招呼了。


    林昱將凶案現場又細細翻查一遍,但並未尋到什麽新的線索。他關上房門正要走出小院,卻留意到院中那方小小的水池。


    這座庭院布置得清幽雅致,他剛住進來時,清澈見底的池水偎著重巒疊嶂的玲瓏假山,池中幾隻彩色錦鯉歡快遊戲。閑暇時,他也會捏一把魚食,在此處喂魚,聊作消遣。


    而今,池中卻栽植了幾叢長了紅花的植物,那花朵柔軟下垂如穗,密密實實開在池中,如火如荼。


    昨夜他忙著查閱卷宗和驗屍,竟未留意到這裏。


    林昱拔出一棵捏其葉柄根部,其上有葉鞘。他在藥理鑽研上頗有造詣,很容易辨認出來這株紅花的花名來。


    廖花。


    可是,這與本案有什麽關聯呢?


    凶手一定不會一邊殺人,一邊還有閑情逸致來侍弄花草,這其中,定有什麽不同尋常的意義。


    這案子倒真是撲朔迷離了呢。


    林昱走出庭院,步入客棧大堂,恰好迎麵遇到蘇聞向這邊走來。離近一看,蘇聞麵目悲愴,淚痕縷縷,不時抬袖左右拭著眼淚,頗有些深閨怨婦的姿態。


    林昱問道:“蘇兄這是怎麽了?”


    蘇聞指指樓上,哽咽道:“進屋再說。”


    二人進了林昱的房間,蘇聞將一個盒子從懷中拿出,打開,裏麵齊齊碼著幾錠銀子。


    “蘇兄這是何意?”


    蘇聞將盒子蓋上,緩緩道:“方才祥福齋的老板在外麵喊我的名字,我走過去,他把這個盒子交於我,說是莊兄半個月前存在祥福齋,而且是留給我的。那老板聽說了莊兄被害一事,怕我著急用錢,就把銀子拿來給我了。”


    林昱道:“莊兄他……”


    “三年前,我第一次上京趕考,住在城裏一個簡陋的客棧裏,省試時遇到的莊兄,我與莊兄一見如故,成了知交好友。今年我再到京城之時,莊兄已經等在狀元客棧,並且為我定了一個房間,我不願花他的錢,就在店裏做起了夥計。莊兄他定是擔憂我回鄉時沒有路費,才私下為我存了這些銀子的。”


    林昱看著他,道:“莊兄對蘇兄,是真的好。”


    誰知蘇聞聽了這句話之後就放聲嚎啕大哭起來,女子哭起來好言哄哄便好,可是麵前哭泣的是一名飽讀聖賢書的男子,真是讓人頭痛。


    林昱無法,隻得耐著性子聽他痛哭,誰知他光哭著不算,竟還抬手打起了自己嘴巴子,一邊還道:“我不是人,我對不起莊兄。”


    林昱問:“蘇兄何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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