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寧揉著發酸的腳踝,斜他一眼,“夫君那些理不清的陳年爛賬,妾身才無暇理會。”


    “為夫老到一把年紀才娶妻,又隻鍾情你一人,何來陳年爛賬。”說著他抬起她的腳踝,放在自己腿上,為她揉著,“娘子如此說,為夫真的是好生冤枉。”


    林昱手上力道柔和,讓她舒服得眯起眼,渾身的疲累都給驅趕殆盡。若寧被他的話逗得笑了笑,覆上他的手,“差不多晚飯時候了,夫君快去前廳用飯吧,我想歇息了。”


    “娘子不吃晚飯如何使得。”林昱起身吩咐丫鬟取飯食過來,回來挨著她坐下,環著她道,“為夫陪你一起歇著。”


    二人甜蜜依偎了一陣,丫鬟在外廳擺下飯食,兩人用過之後,又回到床上膩歪著。


    半夜時分下起了雨,若寧被雨聲驚醒,摸了摸身側空空的床鋪,林昱不知何時離開了。


    她躺回被子裏闔上眼,幾番掙紮之後還是無法入睡,索性掀被下床,收拾了幾件隨身衣物和一些細軟。


    翌日,一件出人意料的消息在揚州城沸沸揚揚地傳開,傳言說知府大人家的大公子背地裏竟是水雲寨的寨主,那水雲寨從前是個強盜窩,雖然最近幾年消停了些,總歸是惡名在外,實在無法跟溫潤如玉的大公子聯係在一起。傳言說得有鼻子有眼,一時間街頭巷尾議論紛紛,更有甚者,竟跑到林府門口大聲吆喝,非要跟林知府討個說法。


    無奈之下,林府的大門關起,落下門閂,閉門謝客。


    若寧在午休的時候,背著準備好的包袱,悄悄從後院角門那處走了出去。


    夜色黑沉,嵊水山的密林之中聚集了一大隊人馬,馬上之人皆舉著火把,將山林照得明亮。


    走在前麵的幾個人當中,一個虎背熊腰蓄著山羊須的中年男子揚聲道:“弟兄們,咱們寨主的身份想必大家也聽說了,我魏平在此保證,寨主就是如假包換的大公子林昱。”


    眾人聽言皆是震驚,魏平繼續道:“林昱乃是揚州知府林正清之子,去年還上京趕考,欲入朝為官,想我水雲寨眾位英雄好漢,當年劫富濟貧,縱橫江湖,是何等威風,怎能受此異心之人擺布!”


    另一邊有人反駁道:“聽說林正清高風亮節,是個好官,林昱也是人中龍鳳,屢破奇案,他在位的這幾年並無過錯,你想圖謀叛逆也是師出無名!”


    魏平哼了一聲,“秦華,你受了林昱多少好處,這麽幫他說話,若不是他,弟兄們早該幹就一番大事業,獨霸一方,要多快活有多快活,怎會窩在幾座山頭種田打獵,與尋常農夫獵戶無異。”


    秦華話語一噎,退到後麵不吭聲了。


    沒有了相左的聲音,魏平敞開嗓門吼起來:“魏平並非妄圖謀逆,而是不願大家再這麽窩囊地活下去。今夜把大家叫來這裏,就是要集你我之力,將林昱趕出水雲寨。至於新任寨主之位,魏平極力保舉成老寨主的遺女成悅欣!”


    眾人議論一刻,有人帶頭高舉火把,大喊道:“成悅欣是成老寨主的親生女兒,由她繼任幫主,名正言順!”


    “魏平長老英勇果敢,支持魏平長老!”


    擁護魏平的呼聲漸高,原本還猶豫的人也紛紛揚起手中火把,聲勢震天,“支持魏平長老!”


    突然,樹上幾聲冷箭射下,刺中魏平胸口,魏平捂著流血不止的傷口,驚愕地從馬上摔了下來。


    一人一騎衝破包圍圈,成勇手握一把偃月長刀,在中間的位置勒馬停下。


    他揚起手中赤銅令牌,高聲道:“此乃寨中聖物喝火令,見此令如見寨主。魏平包藏禍心,密謀造反,今誅之以儆效尤。”


    眾人麵麵相覷,成勇又道:“寨主知道你們是被魏平唆使,待我拿下其黨羽,以法論處,其他人不予追究。”


    人群開外丈餘之處,有細微的人聲傳來,眾人這才察覺到,他們早已被重兵包圍,若是跟魏平一起反水,定然必死無疑。


    眾人皆放下手中兵器,成勇又道:“不管寨主的身份如何,他治理的這幾年,寨中眾人休養生息,安生樂業。如今盛世清明,四海安定,成勇愚鈍,覺得水雲寨沒有必要再走打家劫舍的老路。想想你們的父母妻兒,他們願意看到你們去拚命,整天過著心驚膽顫的日子嗎?”


    眾人聽言皆垂下了頭,自覺地下馬領罪。


    另一頭的山林中,林昱負手而立,俊美的臉龐在火光的照映下顯得不太真實。


    “星允哥哥,我哪裏比不上她!”悅欣好不容易見到他,卻被他劈頭蓋臉訓斥了一頓,不由委屈地抹淚。


    林昱的手中摩挲著她平時戴的一支點翠發釵,沉聲道:“她在我心中,是唯一,勝過一切。”


    悅欣抽泣著道:“我不信,明明是我最先認識的你,你為什麽娶她不娶我!”


    “我不想與你多言,你老實說,她離家出走是不是與你有關?”


    悅欣苦笑一聲,“她走了多好,她走了,就不會有人跟我搶你了。”


    “荒謬!”林昱臉色驟寒,胸膛因氣憤而劇烈起伏著。片刻,他拔出腰間長劍,一揮袍袖,接著是一聲布帛撕裂的聲音。


    布片在空中飄揚落下,林昱麵色沉肅,“我今日與你割袍斷義,從今往後,再無瓜葛。”


    他走出兩步,停下道:“若是她毫發有損,我必拿你是問。”


    火光漸漸遠去,最後剩下的是悅欣歇斯底裏的哭聲。


    翌日,林成將查到的消息告訴林昱,“少爺,少夫人近日除見過悅欣姑娘之外,還見了以前擷芳樓的老板沁娘,另外……”


    “另外什麽?”


    “另外少夫人還去了東市的一家鐵鋪裏買了一把匕首。”


    林昱看向窗外的花明柳媚,春/色妍妍,無端生出惆悵。


    作者有話要說:  過渡章,大家隨便對付著看看就行。


    下一章會寫若寧與廷澤在京城王府裏的小日子。


    嗯,你們懂得。


    第86章 王府


    江麵朗闊, 水流靜澹, 大船暢行無阻,闊別江南秀色,直向汴京京畿之地。


    若蘭在船艙躺得發悶, 趁侍女不注意,偷偷跑到甲板上看兩岸景致。


    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若蘭不回頭也知道是誰,她吐了吐舌,像個做錯了事被抓現行的小孩子般, 低著頭隨他回到裏麵。


    “傷沒好利索就到甲板上吹風, 萬一著了涼怎麽辦?”廷澤看她一臉不知所謂的樣子, 輕斥了一句。


    “整日呆在船中,這個做不得, 那個做不得,若蘭渾身上下都要長黴了。”若蘭偏坐在一邊,不滿地抱怨, “我就想出去透透氣,哪會那麽容易傷風著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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