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存順老了很多,五十三歲的年紀卻已是須發花白、步履蹣跚的樣子,連大他近十歲的李二根都不如。


    經過慶龍平的暗中周旋和活動,張存順很快平安落地,隻是被開除了黨籍。


    張存順感激秦如海,暗中道了歉,兩人又和好了。


    這件事過後,張存順深感無顏麵對父老鄉親,不顧秦如海等人攔阻,強行賣掉房產,在常平市郊區買下一處麵積不足五十平米的經適房落了戶定了居。


    秦如海自掏腰包為新房添置所需家具和家電,還留了一張存有十萬元的銀行卡。


    風波平息,秦如海回歸到正常的工作生活當中,漸漸將精力投入鎮政府工作,把興臨建築和康馨茶園的事交托給許晴和王二狗等人打理,隻有遇到重大緊急的事項才會出麵協調解決。


    時光荏苒,轉眼間,張雅欣和李曉麗到了畢業季。


    張雅欣為了逃避村裏人和親朋好友的冷嘲熱諷,瞞著秦如海參加了研究生考試。而李曉麗返鄉參加了就業考試。


    在張雅欣回來的當晚,秦如海跟去常平住處。


    “叔,嬸,我跟你們商量個事,打算讓雅欣去興臨建築,早給她留好了財務主管的位置,這樣劉萍和陳芳就可以安心去康馨那邊幫忙了。”


    張存順和周芳現在對他言行計從,當即說“好”。


    但張雅欣卻說:“爸,媽,如海哥,我想讀研,等研究生畢業再出來工作,或許會更專業一些,現在什麽都不懂。”


    秦如海當即被她噎得說不出話來,但還是忍住沒發火。


    張存順看懂秦如海神情,開始厲聲斥責起來,“雅欣,海娃早給你留好了位置,再說學那麽多東西幹什麽,夠用就行了,別再提什麽考研的事,乖乖聽話去興臨公司上班。”


    周芳也跟著責怪攔阻起來,“雅欣,你到底怎麽想的,海娃等了你四年,而你一回來就說這樣傷人心的話,你到底想幹什麽呀?好了,聽你爸的話,不準再去讀研,也不用參加就業考試,踏踏實實到公司上班,也算幫海娃他們的忙。”


    張雅欣卻堅持說:“大學這四年學的都是理論,我想通過三年研究生學習提升自己,之後再回來工作,各方麵都專業和精通一些,現在讓我過去,隻會越幫越忙,以前你們總希望我學習上進,可現在又怎麽突然反對起來了呢?”


    張存順見她頂嘴,作勢要打,但被秦如海攔下:“叔,你先別動怒,雅欣有這樣的想法也很難得,雖說公司剛上軌道,各方麵都不成熟和正軌,但終有一天會走向市區,和其他同行業大公司競爭,如果雅欣真能學到本事,對公司將來發展也有很大幫助。我支持她考研,也希望你們不要再勉強她做不喜歡的事了。”


    “海娃,這怎麽能行呢?你都等了她四年多,而且也已經定下親事了,許多人都在盼著喝你們的喜酒,可這一去又要等三年啊!”


    “是啊,海娃,這個我們不同意,公司正是用人之際,萍丫頭和芳丫頭都是中專文化,但都能做得妥妥帖帖,我就不信雅欣她做不了,這分明是在逃避。雅欣,你不要再說了,如果沒有海娃,你爸早進了監獄,而我不知道還活不活著,你不能這樣自私自利,乖乖聽話,等過幾天我們就選日子給你們成親。”


    “爸,媽,你們不要再逼我了,成績已經公布,我好不容易考上了國家重點院校的研究生,算是公費的那類,我和如海哥定下親事,等讀完研究生就可以回來結婚,之後你們說什麽就是什麽,興臨公司總不能一直停留在家族粗放式管理之下,我這次特地選了金融管理專業,想最大限度為如海哥分憂解難,現在康馨那邊也是同樣的情況,還是原來合作社的經營管理模式,規模小一點還可以,但要想做大做強就得聘請專門的管理人才,大學期間我主修的是經貿管理,輔修的是財務管理,隻有通過讀研進一步獲得深造,才能替如海哥排憂解難。我不是在逃避什麽,真的是想學好本事回來幫助如海哥發展公司事業。”


    “你別說了,分明就是在逃避現實,還拿這麽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敷衍我們。海娃,你先別生氣,她的工作我們來做,一定不能讓她由著性子亂折騰。什麽家族合作社,由許晴她們經營管理著,一點問題都沒有,而且銷售業績逐月翻番上漲,加上海娃的人脈關係,根本不缺項目和客源,如果說非要雇請什麽專業管理人才,也不是你考慮擔心的事情,既然你都畢業回家了,就應該兌現之前承諾,乖乖聽話和海娃如期完婚,這樣我們也能趁早抱上外孫子,海娃等了你這麽久,你忍心讓他再等三年嗎?還有我和你媽能活多長時間?你不要再說了,即便你考上了,也不準去,等我們和你大伯大娘選定日子就辦婚禮,也好堵住村裏人的嘴。”


    張雅欣見計劃泡湯,氣得哭了起來。


    秦如海嘴上同意,但想的和張存順一樣,又說:“叔,嬸,你們別再逼她了,我能等,三年時間很快就會過去,她學成歸來我們再談結婚的事也不遲。”


    “海娃,你不要這樣委曲求全,我們之前有過約定,說好雅欣畢業就辦婚禮,這事由不得她胡亂折騰。即使你同意,你幹爹幹媽都會有意見,我還有什麽臉麵再見他們?不行,你們都別再說了,如果她還想堅持,除非不想進這個家門。我和你嬸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而你幹爹幹媽也都過了六十歲,再說之前都放出話去,你們的事又要耽擱三年,在我看來,這是多此一舉,萍丫頭和芳丫頭都能幹好的事情,雅欣也能幹好,再說還有許晴從旁指導,再不行就花錢聘請管理人才,還輪不著她去為公司學什麽本事,分明是在逃婚,這點我絕不同意。”


    “雅欣,你就聽我們一句勸,不要去上什麽研究生班了。之前你也不是答應,一畢業就要結婚嗎?怎麽突然又要推遲延後了呢?海娃的心思我們都懂,你不要再逃避和退縮,有什麽顧慮和想法就說出來,千萬不要為此傷了大家的心啊!”


    秦如海見張存順和周芳態度堅決,也不敢再說,但心裏暗暗懷疑張雅欣這樣做的真實目的了。


    張雅欣見勸說不了父母,就拉秦如海出來,說:“如海哥,你幫我勸勸啊!我好不容易考了進去,為了公司以後的發展,你就勸說他們同意我去讀研吧!三年時間很快就會過去,那時候公司發展也到了瓶頸關口,所以,我必須要為你的事業做些什麽的。”


    秦如海猶豫一陣說:“雅欣,其實我不太同意你讀研,一方麵我沒這麽遠大的誌向,隻想把眼前的事做好,另一方麵我幹爹幹媽以及叔嬸都上了年紀,不想讓他們懸著心等我們結婚的那一天,當然了,如果你執意這麽想這麽做,我也不會說什麽,也會等你畢業。”


    聽到秦如海鮮明的態度,張雅欣頓時無話可說陷入了沉默。


    張存順見氣氛有些尷尬,就對秦如海說:“海娃,時間不早了,你看這裏又住不下,你放心回去,明天我們來村,找你幹爹幹媽把這事及早定下來,沒必要再拖著了。”


    周芳也紅著臉說:“嗬嗬,是啊,這裏隻有兩間房,我們就不留你了,但你放心,我們會勸服雅欣聽話的。”


    張雅欣還是不說話。


    秦如海如坐針氈,匆忙道別離開了他們家。


    等秦如海走後,張存順和周芳又開始了一番耐心勸說。


    “傻丫頭,你還等什麽,像他這樣的人能有多少機會遇到,你有沒有想過,三年之後他還會不會等你,那時候又會是什麽情況,這些都充滿未知,你口口聲聲要去讀研,但就不怕他變心悔了婚嗎?”周芳苦勸著。


    “閨女,爸從來沒求過你什麽,之前也一直反對這事,但現在情況不同了,如果沒有海娃,我早就進了班房,你哪還有機會參加考試呀?再說他現在是榆林鎮黨委副鎮長,上麵有慶書記和張書記幫襯提攜著,可以說前途一片光明,還暗中掌控著多家企業,哪還用得著你去讀研學本事呀?我也看出來了,你心裏肯定裝著事,是不是聽說什麽了,說出來我們幫你開導開導。”張存順試探。


    張雅欣猶豫一陣後,才哭訴著說:“爸,媽,最近發生這麽多事,我想出去躲一躲,真的麵對不了他們,我受不了村裏人的諷刺和挖苦,更受不了這樣大的落差,就算現在勉強結婚,我怕有人會在背後說三道四指指點點,我想通過自己的努力找到一份體麵工作,不想接受他的安排走進公司。”


    聽到這裏,張存順帶著淚眼說:“閨女,阿芳,是我連累了你們,害得你們有家不能回,在村裏站不住腳,現在你有這樣的想法,都是我引出來的,全是我的錯啊!”


    周芳也忍不住哭勸他說:“存順,別這樣,事情都過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以後我們踏踏實實過日子,就算吃糠咽菜也心安理得,別說了,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呀!”


    一家三口都哭了起來,接受不了這段時間的巨大落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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