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長澤是正在舒舒服服吃麵條的時候得到的這個消息。


    “紀柱子?”


    已經長大了的紀校長沒小時候那麽幼稚了, 也不會聽到紀柱子的名字就想踢對方屁.股,他隻是很單純的問了一句:“他還沒死呢?”


    王七一:“……”


    當然,紀長澤不是在罵人, 他是真的覺得幹啥啥不行,沒腦子, 八成也不樂意賣體力活的紀柱子早就死翹翹了。


    這世道,一家人抱團還隻能苟活, 紀柱子一個人出去, 能混得多好,而按照紀長澤對對方的了解, 混得不好他肯定會回來, 混得好的幾率, 大概隻有百分之零點零零零零一吧。


    這麽多年紀柱子都沒回來,在他心裏, 已然給對方蓋上了個【死人】綽號了。


    紀柱子誒。


    沒腦子,沒學識, 沒眼界, 沒底線, 他怎麽可能混得好?


    再聯想紀柱子這麽多年都沒露過麵, 如今打起來了,某軍入城他就冒出來, 紀長澤突然想到一個可能:“他當漢奸了?”


    王七一:“!!老大你神機妙算啊!”


    紀長澤:哦豁。


    這倒不是神機妙算,隻是目前這世道,也隻有當漢奸不需要什麽技術含量, 隻用是個能對華國人狠,能幹肮髒事的華人就行。


    紀柱子當漢奸了。


    好像一點都不讓人意外呢。


    “說吧,是個什麽情況。”


    王七一早就不是當初那個膽小鬼了, 經曆了這麽多年的臥底生涯,他打探消息的本事突飛猛進,在發現紀柱子後,立刻隱藏起來打探清楚了才回來。


    “根據我打聽出來的消息,他應該是當初一離開家就效忠了某國,好像是當初撿到了一個某國軍官的錢袋子,後來對方找過來,他立刻就跪地效忠了,之後一直被帶在身邊,貌似,還挺受器重的。”


    “受器重?”


    紀長澤頓時鬆了口氣。


    “那就好,看來這次某國入城,我們應該應付的來。”


    王七一不明白他是從哪裏得來的這個結論。


    他精神一震:“難道紀柱子也是個臥底??”


    不能吧,紀柱子那腦子,怕不是剛當臥底一天就被發現拖出去崩了。


    “想什麽呢你!”


    紀長澤滿臉無語:“我是說,紀柱子這樣的腦子他們都能器重,可見對方腦子也好不到哪裏去。”


    他安心的往沙發上一躺,舒服道:“本來我還在擔心這次軍隊入城怎麽應付,現在看來,那邊應該出不了什麽陰謀詭計,就算想搞事也是明晃晃的真槍實戰,論武力,我紀長澤還沒怕過誰。”


    當初在什麽都沒有的情況下他都能帶著一群孩子兵打洋人,現在手裏有錢有人有武器,又從紀柱子這邊側麵了解了這次的某國軍隊怕是智商高不到哪裏去,他還怕個鳥。


    不過紀柱子到底怎麽一回事。


    知道他沒底線,可直接投誠敵國,這也太沒底線了吧。


    紀柱子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被研究,他帶著幾個手下人,滿臉誌得意滿的行走在大街上,時不時訓斥幾聲路過的百姓,碰見賣東西的,看見喜歡的就直接伸手去拿,攤主顧忌著他身上這層某國軍衣裳,敢怒不敢言。


    他其實也沒那麽喜歡那些東西,就隻是單純的喜歡這種自己為所欲為,但對方不敢吱聲的感覺,一路逛下來,心情大快,就差沒把小人得誌這四個字寫在頭頂上了。


    結果高興了一路,走到門口,樂極生悲了。


    “柱子哥,大人找你。”


    接到報信,紀柱子臉綠了。


    要說他最不想見到的,就是自己當初投奔的那位某國軍官了。


    當初他懷揣著對未來的期待等來了那位軍官,結果對方當著所有人的麵感謝完了他一通,還說要給他介紹工作,就在他欣喜地以為自己這輩子總算是扭轉了命運時,軍官拔出木倉要殺他滅口。


    紀柱子當時嚇得屁滾尿流,在發現自己無論怎麽哀求對方都不打算放過他時,隻能拿出了自己最大的秘密和依仗救命。


    他說,他會預言,他能預言很多事。


    在說出那年年底會發生的一件大事後,紀柱子才算是保住了小命,被軍官帶在了身邊,驗證了年底的確發生了那件大事,紀柱子就徹底成為了對方身邊器重的人。


    可他一開始的得意過後,就陷入到了各種恐慌中。


    是,紀柱子是重生回來的。


    可他上輩子就是個混日子的,哪裏知道什麽國家大事國際戰爭,讓他說哪個鋪子什麽時候倒閉了,哪家生到第幾個丫頭才得了個大胖小子,哪家男人在哪一年染上了髒病還行。


    他能記住的關於戰爭方麵的事,全都是關乎他自身的。


    其他的,對方就是拿著木倉逼他說,他也說不出來啊。


    紀柱子生怕自己把自己知道的事都說出來後被卸磨殺驢,告訴那位軍官,說他預言都是隨機出現的,而且預言什麽也不是他能克製的。


    他是絞盡腦汁的從自己腦子裏扒拉出以前碰見的每年大事,實在是找不出大事就隻能說出一些小事了。


    紀柱子能知道什麽大事啊。


    不外乎就是某國攻擊,哪哪被轟炸。


    他說的這些“預言”,都是某國高層的決定,軍官隻能見證,插不上手,就算插上手有什麽用?這預言隻說了某國攻擊,又沒說別的。


    因為一直都是某國在華國各種打打打,這麽多年過去,紀柱子硬是沒幫上一次忙。


    但偏偏,他的“預言”每次都很準確。


    但準確有毛用,幫不上忙啊。


    軍官留著紀柱子而不是上交上去讓人研究他,就是為了通過“預言”立功,結果白養了這家夥這麽久,居然一次都沒派上用場。


    這就很雞肋了,紀柱子能明顯感覺到軍官對自己越來越不耐煩,他心驚膽戰,生怕對方哪天覺得他沒用了一木倉崩掉他,但又沒別的辦法,隻能每天各種絞盡腦汁的搜索腦海記憶。


    這次被叫進去,對方臉上神情果然寫滿了不耐,直接利落的問他有沒有預言出來,桌麵上放著一把木倉,軍官的手就挨著它,一副紀柱子再回答不出個有用的預言就直接弄死他的樣子。


    紀柱子心裏一個咯噔。


    他的“預言”早就用完了,哪裏還能找出預言來。


    但跟著軍官這麽久,他也知道了一些對方尿性了。


    看現在的情況,擺明了就是他說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就送他個當場去世。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紀柱子實在是想不出來還有什麽“預言”沒用過,又不敢說自己沒有“預言”,隻能帶著滿頭汗珠,對著軍官擠出一抹討好的笑:


    “大人,我有感覺了,您等我回去,今晚一定能有預言。”


    對方冷笑一聲,手在木倉上敲了敲:“你再不立功,就回家。”


    這個回家,自然是回老家的意思。


    紀柱子嚇得雙.腿發軟,趕忙連連答應下來,出去後差點沒癱在地上。


    完了。


    他上哪裏找預言去。


    但找不到就是個死,瞎編的話編瞎話太好被識破了。


    好在這裏是他上下兩輩子加一起生活了那麽多年的地方,要是根據這邊來編瞎話,應該可以苟的住。


    他回去後就趕忙找了自己手底下的狗腿子,讓他們打聽一下周圍各大勢力,有錢有閑的那種。


    “長安軍校?村民組織的民兵??”


    紀柱子聽著狗腿子念給他的民兵之前的村名。


    那不就是他們村嗎??


    再一看地址,還真是。


    “長安軍校很有錢,招了不少學生,他們那學校建立的特別好,跟洋人的城堡一樣,不過不知道為什麽,從來沒人去打過他們,可能是因為山路難走,是難啃的硬骨頭吧。”


    紀柱子臉上一喜,他們村以前的路就出了名的難走,如果要大批量軍隊打上去,的確是耗時耗力。


    但,他是本村人啊。


    他可太熟悉進村的路了。


    紀柱子不放心,還特地專門跑去看了看,確定雖然原本的小村子如今變成了一看就讓人覺得不好惹的大城堡,但路還是那個路。


    他立刻有了信心,回去就找了軍官。


    說,自己預言到了攻打長安軍校的路線,攻打下來後,一方麵他們某國軍隊可以立威,另一方麵,也可以得到大量的金錢。


    因為紀柱子信誓旦旦,再加上有他前麵幾次的“預言”打底,軍官還真信了。


    殊不知,在他們剛確定攻打長安軍校時,不出一個小時,消息就被快馬加鞭的送到了紀長澤這。


    說實在的,派人去搞諜戰差點搞出個一把手的紀長澤對於埋伏人手在敵人身邊輕車熟路了。


    某國軍隊才剛到不到五天,身邊已經成了篩子。


    攻打,也是需要時間來計劃的。


    而且那軍校的確地理位置不錯,建造的也非常適合大軍駐紮,可以考慮打下來之後入住。


    軍官這邊計劃了大概半個月,就在紀柱子的信誓旦旦下出發了。


    “大人,我預言到,他們這個軍校是這麽走的,對,就是這個路線。”


    “對,他們雖然也有武器,但隻是一個軍校的量而已,我們一隻手就能碾死他們。”


    “毫無威脅的對手,豐厚的回報,何況大人您還帶了整個軍隊來。”


    他們軍隊本身就是來打響戰爭第一炮的。


    對付一個軍校還不是綽綽有餘。


    在紀柱子的各種彩虹屁下,他們果真順利的到了軍校門下。


    紀柱子自告奮勇上前喊話:


    “h軍大人看上你們軍校,那是你們的福氣,識相的就打開門將大人迎進去,不識相的話,可就別管我不顧同是華國人的情分了。”


    ——砰!


    剛說完,上麵就扔下來一塊石子,正好砸在紀柱子頭上,疼的他誒唷誒唷叫喚,滿臉憤怒的抬頭往上看:“誰?!!是誰!!”


    紀長澤伸出一個腦袋瓜:“怎麽的,知道了是誰你還能飛上來打我?”


    紀柱子看著他的臉愣了一瞬,不太確定的喊了一句:“紀長澤?”


    “還記得我呐,我還以為你當了漢奸,把華國人都忘光了,我說紀柱子,你帶著他們過來攻打自己村,為了當某國的狗,爹娘都不要了?”


    紀柱子眼底突然冒出興奮之色。


    “你這是求我放過你們?做夢去吧!當初我就說過,你那樣和我過不去,我離開家,你們遲早會後悔!現在,我可是效忠h軍的,你要是跪下來求我,我說不定還能留你個全屍,你要是識相的,就打開門……”


    “停停停——”


    紀長澤實在是懶得聽這家夥廢話,掏掏耳朵,直接打斷了他。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居然還這樣瞧不起自己,再想到之前在家時紀長澤讓他吃的暗虧,紀柱子臉上的表情扭曲起來。


    “你少給我瞧不起人了,你們這個破軍校,人多怎麽樣?你們有武器嗎?我們的戰士們可是個個配備精良,今天我就讓你知道死字怎麽寫!!!”


    紀長澤打了個哈欠,揮手:“行了,開打吧。”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居然還這麽自不量力。


    紀柱子想要學著軍官冷笑一聲,嘴角還沒上揚,就先僵住了。


    一尊尊大炮被推到了城牆邊,一架架的木倉也架了起來,伴隨著巨大聲響,五架轟炸機也飛了過來。


    隻一瞬,兩邊的形勢就翻了個翻。


    紀長澤沒廢話,直接下令:“打!”


    這一戰,誰都看的出來誰輸誰贏。


    軍校占據地勢,人多武器強,再加上空中優勢,對比下來,某國這長長長長的軍隊,簡直像是跋山涉水專門跑過來送菜的。


    未來的曆史書上記載,從這一戰開始,一直在各種隱忍的華國人徹底崛起。


    而在現在,誰也沒想到,某國戰爭第一炮是打起來了。


    可惜,是個啞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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