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努力與天掙命結果發現天根本就是個笑話的妾侍絞盡腦汁想著要如何把自己摘出來的時候。


    紀長澤把黃麵送來的錢全都送去給了江姑娘。


    他還特地寫了個手信,在上麵叮囑,這錢必定要物盡其用,每一分錢都要花在刀刃上。


    紀長澤的花錢計劃送到江姑娘手上時,他們已經離的京城挺遠了。


    江姑娘並不是一個嬌氣的人,更何況現在正是要跟將士們培養感情的時候,一路上,他們吃什麽她吃什麽,他們睡得帳篷是什麽樣的,她的帳篷就是什麽樣的。


    她清楚知道,女子能靠自己的本事立足殊為不易,她想要出頭,就必須付出比男人更多的努力。


    否則就算是陛下願意提拔,旁人也會覺得她是靠美色上位。


    比起後宮中還沒露出台前,隻在幕後工作的同事們,江姑娘對小皇帝並不是她們那般的“慈母之心”。


    她是感激,敬仰,崇拜著這位年輕帝王的。


    到底是什麽樣的心胸,才能讓他毫不猶豫選擇了女子們作為手下和助力。


    又會是什麽樣的堅韌心態,才會在眾多道路中,選擇了最難的一條。


    不誇張的說,江姑娘是最晚進宮的,但絕對是最效忠紀長澤的。


    這種效忠導致她在拿到了紀長澤給的手信後,即使上麵寫的字從沒有人驗證過,她也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相信。


    “陛下生怕我們行軍路上軍餉不夠吃,特地叫人又送了一批來。”


    將手信放下,趁著休息的時間,江姑娘便揚起聲音對著周圍的屬下們說著:“不光有糧食,陛下還令人買了一些肉食送來,肉食容易壞,大家行軍也累了,今天找個村莊,借一些烹肉的廚具,一起吃肉休息休息。”


    周圍立刻響起了歡呼聲。


    離得遠沒聽到的,也從口口相傳中得知了陛下覺得他們行軍辛苦又送了一些糧食跟肉來,將軍下令晚上大家一起尋個村莊借來烹肉工具做肉吃。


    眾人簡直如在夢中。


    他們從前行軍,向來隻有吃不飽的時候,就連能填飽肚子都是奢望,吃肉那是做夢都不敢想的。


    陛下竟這般體貼他們。


    有人開始歌頌陛下的善心,另有人道:“陛下是看在將軍的麵子上吧?從前也沒見陛下想起我等啊。”


    這個時候,紀長澤安排的托就出現了。


    “也許是有將軍的麵子,但諸位就沒想過,陛下從前從未掌兵嗎?”


    至少京城的兵,那都是攝政王帶著的。


    小皇帝自己的人掌兵,目前也就隻一個江姑娘了。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恍然大悟。


    那托又開始了:“我之前聽將軍與各位大人說話,說是陛下特地寫了信來,道我等都是保家衛國的將士,這次又是為了平叛,他也不懂軍事,但隻知道要讓我們吃飽喝足,叮囑將軍,要好好將軍餉發下。”


    “陛下還說,如果有人阻攔將軍發軍餉,不必畏懼對方勢力,他給將軍撐腰。”


    這話先是讓眾人感動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居然會為他們考慮的這麽周到,接著注意力又轉移到了陛下所說的有人阻攔發軍餉上。


    “誰敢阻攔將軍發軍餉?將軍可是陛下的人。”


    這天地下,還能有人靠山比他們將軍硬嗎?


    那托張嘴想說:“怎麽沒有!”


    說到一半,突然想到什麽,臉上露出惶恐之色,趕忙捂住嘴:“不說了不說了,這事不是我們這些小兵能說的。”


    他匆促離去,剩下出口問的那個人滿臉茫然。


    “他怎麽了?”


    有一些愛動腦子的人便壓低聲音與他說了:“還能有誰,這事可不是你我能問的,快莫要說了。”


    那人更加茫然。


    直到夜間,才有人在他的追問下含糊吐出幾句。


    “我等從前便是攝政王手下,軍餉可也從未見過發對,如今陛下有這個擔憂也很正常。”


    畢竟誰都知曉陛下年幼,朝政大事全都交給了攝政王。


    陛下平日裏想幹什麽,都要攝政王點頭答應了才行。


    就連前陣子,傳的沸沸揚揚的官員犯錯要拿錢向陛下贖的事,據說都是攝政王的手筆。


    猜透這點的兵俱都心中震撼,感動的無以複加。


    他們沒想到,陛下居然願意為了他們,去跟攝政王對抗。


    此刻,無數人都在慶幸著,是他們東郊大營被交給了將軍。


    否則,他們還像是從前那般,吃不飽穿不暖,俸祿發在手裏不到一半還不敢找上峰,否則輕則挨打,重則直接被打沒了命,哪裏能有現在這樣的好日子。


    同時,心底也對攝政王隱隱約約有了不滿。


    其實這種不滿很簡單。


    以前跟著攝政王,吃不飽穿不暖拿不到屬於自己的錢。


    現在跟了一個正常的上峰,他們才知道正常的該是什麽樣的。


    再加上攝政王並不是正統。


    他隻是仗著小皇帝年幼,替他管理朝政而已。


    更多人心底悄悄想著,若是陛下能接管朝政就好了。


    陛下對待他們這些行伍之人這般仁善,若是陛下能管,到時候他們肯定再也不用怕將軍走了之後他們又回到以前的生活了。


    哪怕這些想法沒人敢說出口。


    但此刻,卻都像是一束火苗一般,無聲無息的在心底升騰。


    這正是紀長澤想要看到的。


    把攝政王弄下馬很簡單。


    按照紀長澤一直以來的操作,他上來就能把人捅死。


    人都死了,攝政王有再龐大的勢力又怎麽樣。


    但不可否認,哪怕他是一顆歪脖子樹。


    這棵樹在朝堂上盤踞許久,無數朝臣,百姓,將士都習慣了他的存在。


    一旦他死,朝堂必將大亂。


    國家動蕩是肯定的,百姓遭罪也是絕對的。


    紀長澤要做的,就是一邊從黃麵身上撈好處,一邊奴隸他給自己做事,又一邊慢慢收攏自己的人。


    保證到時候就算是黃麵真的死翹翹了,朝政也要在他的控製中。


    目前看來,他這步完成的不錯。


    而江姑娘那邊,也在認真按照陛下的吩咐做事。


    她特地沒讓大家在野外休息,而是以需要烹肉為名,去尋了個不大不小剛剛好的村莊。


    村莊外有人正在勞作,遠遠看到穿著鎧甲,或是騎著馬,或是步行的將士們過來,臉上都露出了驚駭神色。


    他們滿臉的惶然,想跑又不敢跑,隻能僵硬著身子畏懼的望向那邊。


    一老漢被機靈的村人叫來,臉上滿是膽怯的小心湊過去給麵前的這一隊兵爺們行禮:


    “諸位兵爺,來古柳村可是有什麽要事?”


    江姑娘坐在馬上,直接問道:


    “老伯,裏正可在?”


    那老漢正要回答,一抬頭發現坐在馬上的這位兵爺居然是個女子,愣了愣,又反應過來,趕忙答道:


    “小的便是此處裏正,兵爺……”


    額,等等,既然是女子,再叫兵爺就不合適了吧。


    他頓了一下:“大人若是有什麽想要小的幫忙的,小的必定聽從大人吩咐。”


    江姑娘倒是沒注意他在想什麽,直接說了他們是行軍途中,想要借村落來休息休息。


    還想借一下烹肉用的工具。


    說完了,不等對方回答,先招手讓陛下派給她的秘書上前。


    秘書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


    “這是借用鍋具的錢。”


    裏正本來還在擔心萬一這群兵爺們用完了直接帶著鍋具就跑可怎麽辦,他們村本來就窮,鍋具算得上是每家每戶的貴重物品了。


    結果,這群兵爺居然願意給錢?


    從前他們遇見的兵爺,不搶東西就不錯了,更別說給錢。


    他怔愣過後,一下子喜上眉梢,連連點頭:


    “是是是,小的必定與村人們借來鍋具供諸位兵爺用,兵爺們可要進屋休息?雖然村中大多房屋簡陋,但也算是個遮風擋雨的住處。”


    “不必,我們住了你們的房子你們又住哪裏,我等自己在村中紮營就是。”


    江姑娘下了馬:“就勞煩裏正帶我們找找空曠適合紮營的地方了。”


    “是是是,村中央有個空曠之地,向來都是曬糧的地方,應當足夠紮營了。”


    手裏握著銀子,裏正笑的牙不見眼,相當殷勤的在前麵帶路。


    其他的村人聽了他們說的話,哪怕還是不敢上前,一個個也都紛紛在這群兵爺走遠後小聲議論起來。


    “他們給了裏正錢,說是借用鍋具的錢,我瞧見足足有一錠銀子呢!”


    “這些兵爺居然還給錢,我還從未見過給錢的兵爺。”


    “放在領頭的兵爺是女子吧?女子也能帶兵嗎?”


    村人們一般是不怎麽關注國家大事的,自然不知道多出了一位女將軍,隻紛紛震驚於兵爺們用他們的東西還給錢這件事。


    對於女子帶兵的震撼,倒是還沒有兵爺不搶東西的震撼來的多。


    選好了紮營的地方,江姑娘第一時間開始寫信給紀長澤。


    如夫人幫她縫製好因為整日騎馬而有磨損的褲子:“這幾日.你借口要為我找幾個奴婢,買來後我將她們培養成醫女,年紀八.九歲便好。”


    “我們得盡量為陛下多發展一些人。”


    江姑娘點點頭,接過縫製好的褲子,繼續開始寫信。


    信裏仔細寫了這兩天軍營中發生的事,將士們的改變,以及她即將按照陛下的吩咐,來引領這群將士們習慣不拿群眾一針一線。


    本朝的兵,平時吃都吃不飽,自然也不能指望他們有多高的道德心。


    說句實話,對他們來說,道德那是吃飽了飯的人才能有空談的。


    紀長澤已經做到了讓他們吃飽飯。


    接下來就是培養道德廉恥心了。


    他的兵人數可以少,可以瘦弱,但一定不能是搶奪百姓財物的那種兵。


    路上有兵很自然的去掰地裏的糧食,被江姑娘直接嗬斥住。


    責令這是第一次先不追究,要是再讓她看見有兵直接去拿百姓財物,她必定要打板子,以軍法處置。


    裏正當時還陪著笑,說是軍爺們想要隨便拿。


    江姑娘卻並不當真。


    誰願意自己辛辛苦苦種的糧食被人免費拿去,不過是強權之下的無可奈何罷了。


    等著寫完了信,江姑娘出了自己的營帳就冷下了臉,按照紀長澤說的話直接道:


    “從前軍營裏習性如何我也清楚,但那是我沒來的時候,從今往後,你們缺什麽可以向自己的上峰提,上峰自會來向本將軍稟報,到時隻要要求合理,本將軍也會想法子滿足你們。”


    “但百姓的東西,你們一分一毫不準動,都是爹生娘養的,你們爹娘大多也是普通百姓,仔細想想在你們小時候,村中若是來了軍營中的人他們有多害怕,有多愁眉苦臉,你們也想自己在旁人眼中就是個燒傷搶奪的強盜嗎?!”


    看著底下的兵被她這副冷臉模樣嚇得不敢之聲,江姑娘撐著黑臉:


    “總之,別人的兵我管不了,但我的兵,絕對不可做出這等不花錢就拿百姓東西的事來!這也是陛下的指示!你們若是誰不聽的,軍令處置後趕出東郊大營!”


    沒人敢說話。


    他們這幾天吃夠了甜頭,誰也不樂意離開東郊大營。


    心底也將這話都記的清楚了。


    說白了,他們如今不缺吃穿的,幹嘛要去惦記百姓那三瓜倆棗的。


    要是想要錢財糧食,每過七天軍營各隊的比試努把力,最後成功勝利的那隊自然有錢分有糧食拿。


    何必要為了這點小事放棄自己的大好前程。


    見底下的兵都是一臉順從,江姑娘這才稍微收了收臉色。


    “這幾天趕路也累了,今天便一直休息到明日午時再走,肉會發給你們,願意自己開小灶的就自己跟村人商量,你們若是誰的衣服破了想要找村民幫忙縫補的也不是不行,但記住,一點便宜都不能占。”


    “若是讓我知道了誰不聽從我的話,嗬!”


    她冷著臉回營帳了。


    剩下小兵們麵麵相覷。


    “將軍發起怒來,還怪嚇人的。”


    “能不嚇人嗎?那可是江將軍的女兒,江將軍是誰啊。”


    “快別說這些了,我們又不差那點,好不容易能歇一歇,你們的肉打算怎麽吃?”


    俗話說得好,打一個棒子給一個甜棗。


    紀長澤顯然深諳此道,連帶著他的粉絲江姑娘也學得不錯。


    小兵們被嚇了沒一會,肉一發下來,便隻剩下沸騰和激動了。


    這可是實實在在的肉啊。


    村人們也發現了兵爺們駐紮的地方傳來的肉香,還有一些兵爺帶著肉來找村民幫自己烹製。


    有的說給錢,有的說分一點肉出來。


    總之,就沒一個打算白嫖的。


    這如何不能讓他們受寵若驚,一個個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的表示能為軍爺服務是他們的榮幸,怎麽能還要軍爺的報酬呢?


    這群大兵也實在不敢反抗他們的女將軍。


    別的不說,將軍雖然是女流,對他們也好,但想來都是說一不二,她說出去的話,絕對沒回旋的餘地。


    好不容易過上現在這樣的好日子,誰也不樂意就為了一點蠅頭小利便失去如今的生活。


    “你們就收著吧,若是你們不收讓我們將軍知道了,遭罪的是我們。”


    村民聽了,隻能小心翼翼收下,心底喜悅的同時,也有一些仿佛自己幹了錯事的不安。


    “為何將軍還要管這些?”


    他們從前遇見的兵,不搶東西都是好的,哪有用了東西還給錢的好事。


    “是陛下吩咐的,說是讓我們拿百姓一針一線。”


    便有小兵直接說了出來:“這個肉你多給我放一些鹽啊……我們將軍,那可是陛下的妃子,深受陛下寵愛,又是將門出身,對著我們好著呢。”


    村人震驚了:“陛下的妃子還能當將軍?”


    “怎麽不能?又沒有規定說當了陛下的妃子就不能當將軍了,我們將軍那麽厲害,陛下那麽寬容,這不是很正常。”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如今結結實實跟著江姑娘吃飽喝足,生活有了盼頭的小兵們,別管他們私底下是怎麽說的,對著外人的麵,那可是一個個的比誰都維護她。


    開玩笑,要是不顯得將軍能當女將軍很正常,旁人讓陛下把她撤職了,他們怎麽辦。


    村民們平時也不關注國家大事,聽到這些還以為是自己孤陋寡聞:


    “原來女子也能當官啊。”


    小兵一噎。


    他也不知道女子能不能當官,但見村民們一副他說的話就是對的的模樣,也不好意思說自己瞎猜的。


    索性一咬牙一點頭,直接認了。


    “自然,不然我們將軍是怎麽當上將軍的。”


    “不是因為將軍是陛下的妃子嗎?”


    “那也是因為我們將軍有本事啊。”


    小兵說起這個可就不困了,叭叭叭恨不得扯個一天一.夜:


    “別看我們將軍是女子,那是一點都不比男人差,她剛到軍營第一天就一挑十八,十八個壯漢啊,將軍半點都不慫,不過也是,她父親是江將軍嘛。”


    “你再多放點鹽,別舍不得啊我給錢了……陛下有多信賴我們將軍?我們東郊大營兵數不夠,陛下開了自己的私庫,說將軍去往衍地的這一路上,可以直接招收青壯年的百姓入軍隊。”


    “到時候回了京城,直接報個名單便好,這是多大的信任啊。”


    他吹牛逼吹爽了,也沒忘記招人:“我跟你們說,我們軍營跟其他軍營可不一樣,我們一天吃三頓,還頓頓管飽,每個月的月錢是這個數,偶爾還能吃個肉。


    你們看看我身上的鎧甲,再看看我這衣服,還有我這刀。”


    “看見我這把刀了嗎?我這個可是跟其他人的不一樣,這是前天,我們軍營舉行對拚,當時我得了個亞軍,亞軍是什麽?就是第三,我是第三個最強的。


    這刀就是獎賞,可是將軍親自賞給我的,看見這上麵寫的【亞】了嗎?這代表了榮耀。”


    從前沒機會炫耀,畢竟周圍人都差不多,如今好不容易抓到個機會,他可是結結實實好好炫耀了一把。


    看著旁人豔羨的眼神,小兵尾巴都恨不得翹到天上去。


    “你們若是有誰想參軍的,便跟我說,我帶你們登記去,不過先說好啊,那種不能打的,看著個子矮力氣小還沒一技之長的不行,雖說陛下給了將軍足夠的名額,但這一路上不知道要路過多少村莊,當然要隻選最好的了。”


    聽到這裏,村民們心中一動。


    “當上兵,當真能一天吃三頓?每個月都發錢?”


    “我還能騙你們不成?不過你們入了軍隊第一個月是要先試試的,隻能發一半的錢,剩下的一半是要發給帶你們入軍隊的人。”


    一半也不少了啊。


    有村民就問了:“這是為何啊?”


    小兵回答的相當理直氣壯:


    “我們要保舉你們啊,若是有人得了我的保舉入了軍隊,出了什麽問題,將軍是要問罪我的,所以頭一個月要給我們一半錢,若是你們不出什麽幺蛾子,這錢就是我保舉你們的錢,若是你們出了幺蛾子連累我,這錢便是買藥錢了。”


    村民們恍然大悟。


    聽上去很有道理的樣子啊。


    哪有免費給人保舉的。


    何況隻扣一半,之後的錢全都是足數,倒是也稱得上是一句童叟無欺。


    當即便有人心動起來,有點膽怯的拉著小兵詢問軍營中的事。


    小兵一方麵也是想炫耀,另一方麵也是想要拉人入軍隊吃那一半的月錢,絲毫不覺得不耐煩,滔滔不絕幾乎把嘴巴說幹。


    如他一般的人不在少數。


    送上門來的錢,誰不願意賺啊。


    保舉人入軍隊不光能得錢,以後也算是對方的半個恩人,這也是個結交的好法子。


    當然了,重點是那一半錢。


    於是就可以看到,這休息的半個下午外加一個晚上一個上午,幾乎每個兵都在想辦法的展示他們如今生活多麽幸福。


    我們很快樂吃的很飽雖然很累但拿的錢挺多,所以快點來吧親。


    看著這樣的景象,江姑娘這才明白紀長澤所說的“與其將利益擺在他們眼前,還不如直接告訴他們怎麽做能有利益”是什麽意思。


    當【招人入軍隊就等於有錢】,招新人的事不用江姑娘自己去倒騰,自然有大把的村人爭先恐後報名。


    百姓們如今大多青黃不接,好不容易有個吃得飽還有錢的職位到了眼前,他們絕對是想要拚一把的。


    臨出發前,隊伍裏就多了三十幾個新兵。


    可別小看這三十幾個人數少,這可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體力足夠,身高合適,全都是好苗子。


    剩下沒被選上的村民們有些遺憾,但靠著兵爺們小賺了一筆,倒是也十分滿足。


    新兵的家人們十分不舍但又對未來充滿期待的將他們送到了村口,連夜做出來的鞋,縫製的衣服。


    江姑娘坐在馬上,下令道:“以後加一條規定,每個新兵都有一次免費給家裏送信的機會。”


    “老兵也有機會,一人一次。”


    等到發了錢,這些新兵會寫信寄回家中。


    到時候看到了真金白銀,自然有更多的人會意識到,加入陛下的軍隊能收獲到什麽。


    正是正午太陽最大的時候,江姑娘卻絲毫不嫌日頭大,隻坐在馬上望向遠處的太陽。


    耀眼,溫暖,就如同陛下一般。


    她必定要一步步走下去,為陛下打造一個隻效忠陛下,隻聽從陛下吩咐的軍隊。


    也不知陛下如今在做什麽,是否又像是往常那般太勞心費神,趙公公有沒有照顧好陛下。


    江姑娘擔憂的想著,陛下什麽都好,就是太過用功。


    為了朝堂,為了這個國家,也不知有多殫精竭慮。


    “阿嚏――”


    皇城中,紀長澤正靠在自己的豪華版尊享帝王享受大浴池裏泡澡,泡著泡著,冷不丁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


    “阿嚏――”


    他摸摸鼻子:“朕肯定是病了,趙嶺,你去說朕病了,明天不上朝。”


    “是。”


    趙嶺答應下來之後又有點猶豫:“陛下,總是不上朝的話,會不會錯過什麽?”


    紀長澤發出靈魂質問:“你覺得朝堂上站著那些人能做出什麽讓朕怕錯過的事?”


    趙嶺:“……”


    這倒也是。


    看著小皇帝享受的靠在浴池邊,他又問:“陛下,接到消息,小黃大人死了。”


    “死了啊。”


    紀長澤對這個消息毫不意外。


    畢竟是他派人去幹掉對方的。


    “舅舅可真是不中用,隻不過是這麽一點小事,就病了這麽些天。”


    小皇帝語氣嬌氣,仿佛一個被寵壞的孩子在抱怨大人不滿足自己的要求:“朕還指望他能拉著朝臣共存亡呢,如今看來,還是不大中用啊。”


    趙嶺道:“想必喪子之痛傳來後,攝政王應當會打起精神。”


    紀長澤懶洋洋的往水裏坐了坐。


    他身子不好,宮中有位夫人精通醫術,專門給他調理了一下,要他多多藥浴。


    藥浴了幾天,小皇帝臉色的確是好了不少,白裏透紅的好看的緊。


    坑起人來,也毫不手軟了:


    “這事向來都是這般的,他和他兒子讓無數百姓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不知道多少人經了喪子之痛喪女之痛,也沒見他們心底難過一下。”


    “如今輪到自己,怕是還要怪責旁人沒乖乖任由他們要走命去。”


    他叭叭叭的總結完了,任由浴池中的水淹沒過脖子:“等著瞧吧,朕這位舅舅啊,怕是要發一陣瘋了。”


    “朕可不往他眼前湊,免得他連朕也發作了。”


    黃麵的確發瘋了。


    小黃大人遇到行刺,當場身亡。


    對方出手快速,一看就是死士,自然不可能是普通百姓幹的。


    黃麵本來還在府中養病,得知這個消息後差點沒氣的病情加重當場去世。


    他培養了那麽多年的長子,之前為了保住他犧牲了多少利益。


    結果現在,白折騰。


    “查!!!無論如何也要給本王查出來到底是誰幹的!!!”


    他砸了整個書房,妾侍卻是藏下眼底的平靜,假裝驚嚇之下撿東西,手裏卻仿佛無意間翻看了一下手下的賬本。


    快速翻看完了,她若無其事將賬本放下,指甲深扣進了肉裏。


    她曾經也是好人家的女兒,家中遭災後才淪落青.樓,最後成了賤籍,被黃麵贖出來當做一個玩物。


    這些都是命,她也認了。


    她是黃麵的妾侍,跟他綁在一起,她也試圖阻止他一步步走向滅亡。


    失敗後,她想的也隻是想法子逃開,以免被牽連。


    可方才看的那個賬本上,雖然隻粗略掃了一眼,但清清楚楚寫了在她家鄉遭災的那一年,當地知府給了黃麵足足七萬兩白銀。


    那時到底是天災,還是人禍?


    她的爹娘到底是被餓死,還是被害死?


    她繈褓中的妹妹還未哭上一聲就斷了氣,到底是誰導致的?


    妾侍心底仿佛燃燒起了一團火,她本以為,她的傲骨,她的良心早在青.樓中一次次的毒打下泯滅了。


    但如今,她隻感受到了一股衝天的怒意。


    黃!麵!


    在心底仇恨的念著這個名字,她平靜著神色轉身,對著還在發怒的黃麵行禮,彎著腰慢慢退了出去。


    回去之後,她望向從自己院子裏可以看到的皇城許久,開始悶在屋中做風箏,丫鬟來問,她便說自己是想放風箏來吸引王爺的注意力。


    黃麵開始對線朝中大臣,無差別攻擊,看誰都覺得是對方害死自己兒子的時候,紀長澤正選了個最高樓曬太陽。


    曬著曬著,他看見了遠處飛舞著的風箏。


    這風箏近處看也許很普通,但從紀長澤的角度看去,卻見風箏飛舞著像是一個烏龜,而烏龜.頭頂上,則是飛舞著一隻蝴蝶。


    “有意思。”


    小皇帝望向攝政王宅院飛起的風箏,慢慢笑了。


    “朕這位舅舅,看起來可真是人緣不大好啊。”


    趙嶺不明所以:“陛下的意思是?”


    “去,查查看,放風箏的是誰。”


    紀長澤心情很好地舒展了一下肩頸。


    他覺得自己很快不用再看黃麵那張老臉了。


    不錯不錯。


    黃麵最近的確是有點瘋了。


    這就好像是,一個人為了自己的錢途找上司說了同事的壞話。


    等到他發現自己被人搞的時候,第一個懷疑對象就是同事。


    畢竟是他先做錯事,對方記恨也是人之常情。


    總結下來就是,黃麵懷疑是那些因為他兒子結局不好的官殺的人。


    或者,也可能是他們的親友。


    隻要是和這些人沾上一點關係的,他都視為殺子仇人。


    這些官員一邊焦頭爛額,一邊如同被瘋狗追咬,想要找小皇帝求救吧,結果小皇帝病了不上朝。


    他們這下才算是嚐到了放任攝政王獨大是個什麽結果。


    朝堂上開始狗咬狗。


    黃麵年紀大了,本來疑心病就強,這下又喪子,再加上紀長澤時不時的推波助瀾惡意引導,他幾乎看誰都覺得對方想害自己。


    除了小皇帝。


    畢竟小皇帝能依靠誰呢?


    他能依靠的隻有自己這個舅舅了。


    論起和朝臣的關係,小皇帝還不如他呢。


    至少他可沒動不動就要把人都殺了。


    已經成功跟紀長澤搭上線的妾侍甜蜜微笑:“是的王爺,您想的沒錯呢。”


    自然的,也沒人去提醒黃麵,小皇帝從頭到尾都沒打算跟權臣打好關係。


    在黃麵自動自發的為紀長澤鏟除他並不喜歡的官員時,江將軍也快在趕往京城的路上。


    在原本的時間線中,他得知了女兒被強行弄進宮,情急之下趕來京城,結果來了之後,弄死了對方女兒的皇帝自己心虛,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老將軍也弄死了。


    而在這個時間線中,江將軍從得到消息後就快馬加鞭,日夜兼程。


    他太難過了。


    俗話說,鐵漢柔情,老將軍便是這樣的一個人。


    早晨,要出發了,出發前他先哭一頓:


    “我的閨女啊,也不知你在宮中該如何害怕。”


    晚上休息前,他先哭一頓:


    “我的閨女啊,從小你半點委屈都沒受的,怎麽吃的了這個苦啊。”


    中午吃飯時,他看著看著幹糧,哭一頓:


    “也不知我閨女在宮中能不能吃飽飯,我的閨女啊,從小每頓隻吃三碗飯,若是吃不飽該多難受啊……”


    老將軍的下屬們都習慣了上峰的尿性,剛開始還安慰,後來就淡定的將軍哭著,他們吃著了。


    這一日,照常是趕路。


    趕著趕著路,老將軍又想起來自己閨女也許正在吃苦了,一下子老淚縱橫:


    “也不知我家念兒如今正在幹什麽,恐怕是在以淚垂麵吧,她性子是家中最柔順的了,平時連個兔子都不敢殺,進了宮中,恐怕也要被人欺負。”


    下屬恩恩啊啊的聽著:“將軍,前方好像有個軍營,我們要不要去打個招呼?”


    老將軍哭歸哭,腦子還在:“還是別打招呼了,我們是悄悄回來的,讓人看見不好。”


    理智分析完了,他接著哭:


    “我家念兒手不能挑,肩不能扛,性子溫順,逆來順受,這次必定受了驚嚇,誒,我家閨女可真是命苦啊,她如此脆弱敏感,日後還不知道如何……”


    眼淚還沒接著往下掉呢,就見前方傳來說笑聲,幾個穿著鎧甲的將士說說笑笑簇擁著一人從樹林衝鑽出來。


    江姑娘左手拎著一隻野鹿,右手拿著一把長刀,身穿盔甲,麵容曬成麥色,臉上還有點血跡,正笑出一口大白牙吹噓自己:


    “這鹿還想跑,也不看看我的腿程,方才你們沒看著,我直接衝進去白刀子紅刀子出,讓它剛剛衝我吐口水。


    誒?我剛剛殺的那條蛇呢?拎上沒有?一會回去做蛇羹。”


    旁邊的下屬立刻殷勤將那條足足有手臂粗壯的大蛇費勁拎起來:


    “將軍,在這呢,將軍真是厲害,方才您徒手擰下它蛇頭時,我等都看呆了。”


    “哈哈哈,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方才也就是那老虎跑得快,不然今晚咱們就有虎肉吃了。”


    江姑娘正笑著,一抬頭,對上了老將軍呆呆的視線。


    這不她爹嗎?!!


    老將軍冷不丁與她對上視線:“……”


    他還在想這人怎麽跟我閨女長的有點相似,就見前方那人一手甩開野鹿,拎著大刀就滿臉驚喜就哐哐哐跑了過來。


    “爹啊!!!你怎麽來了?!!”


    老將軍:“……閨、閨女?”


    仔細一看。


    還真是他閨女。


    他眼淚一下就飆出來了,下馬上前扶住自己閨女,張嘴就想來兩句:


    “念兒啊,爹一聽說就趕回來了,你可是吃苦了,爹看你瘦、瘦……”


    說著說著,發現閨女不光沒瘦,還貌似健壯了點,精神奕奕的仿佛能打死一頭牛,嘴裏這話就說不下去了:


    “瘦倒是沒瘦……”


    就是看著,挺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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