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長澤的遊戲機直接一戰成名。


    就好像他預料到的那樣,一開始,家長和老師們隻是詫異的發現一些皮猴子一般的學生居然開始認真學習了。


    上課瞪大眼睛聽講不說,下課了還會積極去問老師自己不會的題。


    作業好好做,也不上課在書上亂塗亂畫了,也不偷摸逃學出去玩了,一個賽一個的好學生模樣。


    好家夥,一位教了五年學生的老師被這一出弄得,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確定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一時間,老師和家長們在驚喜孩子懂事了,和狐疑這群小兔崽子是不是闖了禍才這麽裝乖的兩種情緒中反複橫跳。


    直到有孩子在老師的問詢中說漏了嘴:“雪花老板說學生能用前十的獎狀換幣,所以他們都想考前十。”


    這話聽的專門叫來自己的貼心課代表打聽情報的班主任一臉懵逼。


    什麽雪花,什麽獎狀換幣?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又仔細問了問,他才總算明白是個什麽情況。


    班主任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所以他們就是為了那十枚遊戲幣才這麽用功學習的?”


    課代表一個勁點頭:“他們可拚了,在學校學不算,還回家偷著學,我還看見他們幾個求了高年級的補課。”


    “老師,他們幾個都快除了睡覺就是學習了,還四處借筆記,上次張向東找我問題我不會,還被他笑話了。”


    他成績本來是穩前五的,雖然總是進不了前三,但勝在始終如一的發揮穩定。


    結果現在眼看著班裏差生普通生甚至好學生都在為了遊戲幣拚命學習,這位可憐的課代表這幾天心裏別提多糾結了。


    他賊擔心那幾個為了提高成績無所不用其極的同學會真的竄上來。


    對於這個年紀的好學生來說,成績下降絕對是最可怕的。


    所以機智如他,自然要趁著現在好好給老師打打預防針。


    要讓老師知道,不是他成績退步了,是其他人太拚了。


    班主任見課代表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個年紀的孩子心裏想的什麽他們這些大人一眼就能看出來,課代表的這些小心思他心裏都明白。


    正是因為明白,才覺得好玩和可愛。


    這個年紀的小兔崽子們,幹什麽都讓人覺得有意思。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雖然學習目的有點跑題,但既然過程和結果是好的,班主任自然也樂見其成。


    隻是心中卻多了幾分好奇。


    遊戲機他知道,滿大街都是,縣裏還有好幾個遊戲廳。


    每次抓逃課學生,去那幾個遊戲廳抓一抓一個準。


    但也沒聽說過為了能得到遊戲幣,去努力學習的。


    作為老師,他可太清楚想讓成績不好的學生老老實實學習有多難了。


    搞得他都好奇起來,這遊戲機該有多好玩?


    這麽想著,班主任看了看桌子上批改完的作業,做下了決定。


    等放學了,去那個雪花遊戲機看看吧。


    於是,紀長澤這邊順利迎接來了一位班主任老師。


    這還是身為學校保安的齊國利認出來的,以前在外麵看到學校的老師,他多多少少都要打個招呼的。


    今天在遊戲機旁邊看到班主任,齊國利卻是結結實實嚇了一跳。


    “怎麽辦,是老師,不會是來抓學生的吧?”


    他緊張兮兮的,生怕是這位老師見不得班級裏的學生聚攏在一起玩遊戲機來抓人。


    紀長澤這兩天還在艸自己的“孝子慘遭父母拋棄傷心欲絕無精打采”人設,蔫著身子趴在桌子上扇風。


    他們的遊戲機在打下名聲之後,幾人就火速租下了一個小屋子來放遊戲機。


    本來天氣這麽冷,別說是扇扇子了,不點煤爐就不錯了,結果也許是因為屋子小玩家多,來來往往的這麽多人,硬是弄得屋裏悶熱起來。


    現在當然不可能有電扇給他扇了,是鄭國華手裏拿著個大扇子,坐在他旁邊一下一下扇著。


    手工扇扇子當然累了,但鄭國華是幹慣了木工活的,這麽一把大扇子的重量到了他手裏輕飄飄的根本不算什麽,就算是紀長澤拒絕了,他也還是堅持一直往紀長澤和自己方向扇扇子。


    四個人裏就算是年紀最小的趙計劃都思路清晰,清楚知道遊戲機之所以成功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因為紀長澤。


    他們雖然也幹活了,但除了趙計劃稍微懂一些原理,還是隻懂一點不會做,其他幾人全都是隻做了手工活。


    也正是因為清楚知曉自己對遊戲機的貢獻並不大,才會越發敬佩紀長澤。


    他一蔫,幾人都跟著著急。


    隻是這種家裏事就算是趙計劃都知道是不好勸的,唯有在生活上對紀長澤多加照顧了。


    於是,正處於“哀傷”中的紀長澤這幾天在這小屋裏說是飯來伸手衣來伸手也不為過了。


    哪怕他每天的日常都是蔫噠噠的趴在桌子上滿眼憂鬱,但隻要他人在這裏,對於其他幾人來說都是個定海神針。


    就好比現在,齊國利看到認識老師進來,第一反應就是悄聲告訴了他。


    紀長澤沒啥反應。


    “現在是放學時間,老師不會管那麽寬的。”


    上課的話還有可能出現老師抓學生的情況,但放了學,除非鬧得很過分,不然這個年頭的老師絕對不可能多管閑事的。


    還是時代不同,如今孩子輟學太正常不過,十三四歲就去打工家裏還覺得很正常,一個遊戲廳算什麽。


    果然如紀長澤所料,那位老師先站在旁邊看了看,好像是起了一點興趣,居然也站到遊戲機後麵排隊了。


    見紀長澤又說準了,幾人都狠狠鬆了口氣,忍不住的對他連聲誇讚:


    “長澤,你也太厲害了,一眼就看出來他不是來抓人的。”


    “是啊,這你都知道。”


    “怨不得你這麽聰明能做出遊戲機呢。”


    紀長澤:倒也不用吹的這麽大力。


    這幾天因為他一直鬱鬱寡歡,看著幹什麽都不感興趣的樣子,幾人仿佛生怕他出現什麽狀況,抓到機會就對他大吹特吹。


    一副生怕他因為父母拋棄而自卑所以各種努力吹捧他,給他樹立自信的樣子。


    紀長澤也承他們這個情。


    雖然他一開始是為了找幾個工具人才找的他們,但幾人的表現實在是不錯。


    以後長期合作肯定是少不了了。


    他看著那個老師排到了之後在舞台上麵有些同手同腳的不熟練動作,突然開口:


    “這個遊戲機還是不能吸引所有人。”


    “沒有吧。”


    “我們的遊戲機多好玩啊,這些天不管是哪個遊戲廳說起哪裏的遊戲機最好玩,說的都是我們的雪花牌遊戲機,昨天西海遊戲廳老板又抬了價格,說出九千買我們的遊戲機。”


    一旁的鄭國華一聽立刻緊張問:“你沒答應吧?”


    “當然沒有了,我又不傻,我們幾個月就能賺到這麽多,他西海當我不會算數嗎?”


    王繼軍一說起遊戲機,就興奮地眼睛都好像在放光。


    其實不光是他,剩下幾人也是如此,也就隻有趙計劃,年紀還小,雖然也很高興但對金錢沒多少數才稍微冷靜一點。


    這些天他們三個輪流休息,每個人都會騰出一天時間來遊戲機這邊守著,到了下班時間點,則全都清一色過來。


    不是遊戲機真的需要這麽多人看著。


    而是他們太喜歡看遊戲機受歡迎的場麵了。


    遊戲機裏的歌全都是他們精挑細選出來的,一首歌最多一分半,三首歌差不多四分鍾。


    四分鍾,一塊錢就賺到了。


    一個小時他們就能賺到十五塊。


    遊戲機早上七點就開始營業,晚上八點關閉,如今正是它名頭最大最火爆的時候。


    哪怕中間偶爾有停歇,一天最少也能賺個一百七。


    這可是一百七啊。


    要知道,現在人們的月平均工資可還是在一兩百浮動,像是鄭國華這樣一個賣體力,在木材廠每個小時都有活幹的工人,一個月也不過三百不到。


    而現在,這台遊戲機一天就能賺一百七。


    他們能不視若珍寶嗎?


    王繼軍他們每天早上到了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抹布,小心翼翼將整個遊戲機擦幹淨,到了晚上這樣的步驟照樣再來一次。


    以前是再苦再累想想工資都能撐。


    現在是看著日賺一百七的遊戲機,恨不得一直這麽兩頭顧下去,跑的再累,心裏都是甜的。


    如今紀長澤就是他們的心肝大寶貝,這台遊戲機就是他們的心肝小寶貝。


    哪邊都讓他們恨不得24小時小心嗬護,半點都不敢懈怠放鬆。


    心肝大寶貝紀長澤開口了:“來玩的都是年輕人,還是設計不能吸引年紀大一點的玩家。”


    像是那些跳舞一般的,肢體動作不協調的,羞恥在大眾麵前扭動身體的就不會來玩。


    這幾天雖然遊戲機除了晚上休息基本沒停下過,但來的全都是小年輕們和學生。


    反正來來去去就是這一批人在這玩。


    年紀稍微大點的就算是看著覺得有意思想玩,都會因為動作跟不上隻能放棄。


    幾人都沒意識到這樣有什麽不對。


    “遊戲機不都是年輕人玩嗎?”


    “是啊,年紀大一點的人很少有喜歡玩遊戲的。”


    他們幾個都算得上是很少見的一批成年了還喜歡泡在遊戲廳裏的了。


    紀長澤搖搖頭。


    他雙手環在桌麵上,把臉埋在了手臂裏。


    聲音悶悶傳來:“我想做一個全民都喜歡玩的遊戲機,讓我爹娘好好看看,我不是什麽都做不了。”


    幾人一下愣住。


    他們就說這幾天紀長澤悶悶不樂,無論他們怎麽想辦法逗樂子他都不高興呢。


    原來是還惦記著他父母走之前說的那些話。


    齊國利小心勸說道:


    “長澤,你現在做的遊戲機就已經夠好了,你想想,西海可是願意出九千買下來啊,九千啊這可是。”


    九千塊,都足夠買三套特別不錯的房子了。


    “至於你爹娘,管他們說的話幹什麽,他們又不懂。”


    然而他的勸解顯然對處於鬱悶狀態的紀長澤毫無作用,他悶不做聲,隻把臉往胳膊裏埋的深了一點。


    齊國利見狀張嘴還想接著勸,話還沒出口,胳膊先給旁邊的趙計劃撞了一下。


    他下意識抬眼看向趙計劃,就見麵前的少年沉默著對自己搖了搖頭。


    齊國利不說話了。


    紀長澤趴了一分鍾才起來:“我去外麵吹吹風。”


    他出去了。


    眼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邊,趙計劃才開口:“你說的那些對澤哥來說都沒用,就算是他聽進去了,也沒那麽容易就不去想他爸媽說的話了。”


    齊國利倒是也不因為他年紀小就看扁他。


    要知道他們幾人中可是隻有趙計劃能在做核心部分的時候幫上忙。


    自從遊戲機賺錢之後,他們就深刻明白了一個人生道理:知識就是力量。


    趙計劃成績很好,所以哪怕他年紀小,也很有力量。


    “那你說說,怎麽勸澤哥才管用?”


    趙計劃搖搖頭:“怎麽勸都不管用。”


    他十分自信的搬出了自己從身邊一票極品親戚身上得來的經驗,開始侃侃而談:


    “根據我的觀察,爸媽越是偏心兄弟姐妹忽略自己的人,越是對爸媽的依賴心很重,我都打聽清楚了,澤哥就是這麽一個情況,他爸媽因為他被過繼出去,偏心他弟弟忽略他貶低他,他從小到大就是這麽長大的。”


    幾人聽著聽著就生氣起來。


    “什麽人啊!!長澤他弟弟是親生的,難道長澤就不是親生的嗎?這麽孝順的兒子,他們到底在想什麽。”


    “呸!這種人就不配做爹媽!”


    “要是我爸媽是這樣,我直接跟他們斷絕往來。”


    趙計劃:“你們自己不是生長在這個環境裏的,當然不懂澤哥心裏是怎麽想的了,你們難道沒發現嗎?澤哥特別自卑。”


    幾人聽得一臉懵逼。


    這他們還真沒發現。


    而且,自卑?


    紀長澤這麽厲害的人居然會自卑?


    不熟悉的時候他們不清楚,熟悉之後,紀長澤在他們心裏簡直就是萬能的了。


    好像什麽都會,什麽都瞞不過他。


    這樣的人,怎麽會自卑呢。


    “就知道你們沒發現。”


    趙計劃唉聲歎氣,深覺自己帶著這幾個粗心大意的有點帶不動。


    “你們仔細想想,澤哥在做遊戲機之前,你們誰知道他會做遊戲機?誰知道他自學了那些書,誰知道他懂這麽多?”


    三人茫然臉搖頭。


    鄭國華提出疑問:“但是我們之前和他根本就不熟啊,不知道很正常吧。”


    “但是你們沒發現嗎?不光是你們不知道,澤哥身邊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們想想,就算是不熟悉,要是澤哥告訴其他人了,那些人會不往外說嗎?大家聊起來的時候當然也會說起他了。


    但是澤哥做遊戲機之前,根本沒人知道他在自學這方麵對吧?”


    趙計劃越說越有理有據:“甚至之前他去遊戲廳裏學習觀察了三個月遊戲機的運行模式,玩家們的喜好,三個月啊,別人都以為他是沉迷玩遊戲,不少人還都看不起他。”


    曾經十分看不起紀長澤的三人幹咳:“咳,是這樣沒錯,要不是那天長澤做遊戲機想找人幫忙,我們也都以為他去遊戲廳是去打遊戲的。”


    “對嘛!”


    得到了肯定,趙計劃更加自信自己所想的沒錯了。


    “什麽樣的人才會做了這麽多準備卻憋著不說,任憑別人誤會自己呢?”


    “不自信的人啊!”


    “澤哥那麽厲害為什麽不自信?”


    “被他爸媽給打擊的唄!”


    幾人聽得一愣一愣的,看著趙計劃在那叭叭叭有理有據邏輯清晰的一條條盤下來,根本插不上嘴。


    “我有個表姐,學習天賦特別好,成績也好,結果他爸媽重男輕女,一直對她挑刺,說她這裏不好那裏不好,結果她明明那麽聰明,硬是變成了個畏畏縮縮的樣子,如果不是我找她聊了聊,她一咬牙跟老師借錢去了外麵城市上高中,以後說不定要變成什麽樣子呢!”


    先盤清楚前因後果,中間來個現實例子證明,最後再總結:


    “這幾天我一直在觀察澤哥,明明我們的遊戲機很成功,但是他一點都不高興,時不時就一副憂愁的樣子,他現在想做新的遊戲機已經不是為了賺錢了,是為了證明自己沒有他爸媽說的那麽沒用。”


    趙計劃說完了,看向他們,問:“你們明白了嗎?”


    三人:“……”


    “我們……大概明白了吧……?”


    倒也不是他們太笨,實在是如今的華國大部分人都沒聽說過心理問題,原生家庭陰影。


    讓他們理解起這些因為家庭而產生的種種性格問題,還是有點難度的。


    但雖然理解起來很困難,也不妨礙他們目標一致。


    “那我們怎麽才能讓長澤好起來啊?他這樣蔫著也不是個事啊,我看他這幾天吃飯都不行,一頓隻吃兩碗飯,這樣下去身體怎麽撐得住啊。”


    齊國利很是擔心紀長澤會突然倒下,畢竟在場的人中,趙計劃還是正在長身體的少年人不算,他和王繼軍鄭國華可都因為長期的勞作一身腱子肉。


    長的高高壯壯不說,人看著也結實精神。


    和他們比起來,紀長澤就太文弱了。


    以前好歹隻是覺得他臉太白人有一點點瘦,這幾天人蔫下來之後,就總讓人擔心他看著好像不大健康了。


    自然,他們不知道,他們認為的不大健康放到後世還有個詞匯可以形容:憂鬱臉。


    鄭國華也表示了擔心:“是啊,昨天我燉了雞,專門喊他來吃,結果他居然隻吃了半隻雞就跟我說吃飽了,這樣下去,身子受不住啊。”


    王繼軍加入討論:“我今天早上去接長澤的時候問了嫂子,嫂子說他這幾天在家裏的時候總是悶在房間裏睡覺,一睡就是一天,要不就是抱著書看,也不出去走動走動。


    要不是我們拉著他來這邊,他現在說不定還在家裏睡覺呢,這一天到晚躺著,他得多難受啊。”


    還是個苦逼學生的趙計劃:“……”


    他越聽越覺得滿臉問號。


    別的也就算了,一頓吃兩碗飯,難道不算胃口好嗎?


    他一頓吃一碗半就飽了啊。


    有心想提出靈魂發文。


    但看看三個成年人全都是一臉嚴肅的神情,很有青少年自覺的趙計劃思慮再三,還是默默將到了嗓子眼裏的話咽了回去。


    也許,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呢?


    他咳嗽一聲,插.入話題:


    “這個我有經驗,既然澤哥做遊戲機是為了證明自己,那幫他做就行了,反正我們現在也有錢了。”


    說到這裏,他猶豫了一下,才說:“而且有一點我不知道你們發現沒,好像因為澤哥爸媽因為他做遊戲機和他撕破臉,澤哥現在隻想做遊戲機,別的什麽都不想做。”


    幾人沒太明白趙計劃的點。


    “隻想做遊戲機還不好嗎?遊戲機多賺錢啊。”


    “不是。”


    趙計劃耐心的解釋:“澤哥靠自學就能做出這樣的遊戲機來,就算是我老師的老師都做不到,他這個本事,不做遊戲機,去做別的,什麽電視機啊,錄音機啊,那也肯定做的出來的。”


    “這種隻要做的出來,利潤不比遊戲機少,我也跟澤哥提過,但是他根本不考慮,一門心思紮在遊戲機裏,隻想做出最好的遊戲來。”


    他這麽一分析,其他人就聽明白了。


    “還是他爹媽做的孽。”


    “造孽啊,長澤這麽有出息他們都不要,這要是我兒子,我能高興的自己鑽進祖墳裏冒青煙。”


    “計劃,你不是打聽了長澤弟弟嗎?人怎麽樣?”


    趙計劃撇撇嘴。


    “不怎麽樣,買了大房子,一身貴衣服,還戴手表,大部分錢都是澤哥爸媽給的,你們說,澤哥爸媽可是農民,他們哪裏來的錢,還不都是從澤哥那要的。”


    “我生怕冤枉了這個林長遠,又是問老師又是問長河高中的學生,他們都說這個林長遠眼高於頂,教書不怎麽樣吧,還挺有架子,每天都是一副誰也看不起的樣子,反正人緣一般。”


    幾人都親近紀長澤,自然站在他的角度為他考慮。


    設想了一下假設是自己,一個月累死累活賺三百,兩百孝敬給父母,結果爹媽轉頭就把這筆錢給了弟弟。


    給了不算,還一門心思的扒著吸血,就因為家裏出現難關花了父母一百塊,就被毫不留情的拋棄。


    是他們,他們還不恨死這三個人了。


    幾人正代入自己想著呢,外麵掐著時間估摸著他們聊得差不多了的紀長澤推開門走了進來。


    又是一副蔫了的狀態,趴在了桌子上。


    趙計劃用手臂撞了一下齊國利,試了個眼神。


    齊國利會意:“咳,長澤啊,我問你個事。”


    紀長澤慢吞吞的轉過頭看他:“怎麽了?”


    “就是,我問了你別生氣,也別難受啊。”齊國利吭吭哧哧的,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


    “你……恨不恨你爸媽啊?”


    紀長澤臉上立刻露出神傷神情。


    幾人立刻緊張起來,都有點手忙腳亂的想要哄他了,卻見麵前人歎了口氣,垂著眼輕聲說:


    “我不恨他們。”


    幾人:“……啊??”


    不是吧,這麽偏心眼都不恨??


    紀長澤在他們懵逼的視線下,語氣失落,滿臉難過,聲音都有氣無力的:


    “怎麽說他們也養大了我,也是把我生下來的人,就算是他們不喜歡我,因為沒出息看不上我,不願意跟著我生活,隻想跟我弟弟過,我也不想恨他們。”


    “不是,等等。”


    趙計劃一下就豎起了自己的軟包子雷達:“澤哥!你別被他們給忽悠了啊!!你怎麽沒出息了!!你多有出息啊!你看看你做的這個遊戲機,這才幾天,都賺多少錢了!”


    紀長澤滿眼的沉悶,望著趙計劃苦笑搖頭:“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的,我做的不夠好,如果我做的夠好,我爹娘就不會那樣了。”


    艸!


    趙計劃心底爆了一句粗口!


    果然被他算中了。


    澤哥長期在那對父母的壓榨下生活,現在根本就分辨不清楚他自己有多麽優秀。


    “澤哥,真的,我不是安慰你,你真的很厲害,不相信我的話,你問他們。”


    他說著,趕緊扭頭對著三人死命擠眉弄眼。


    三人看懂了暗示,趕緊瘋狂小雞點頭。


    “是啊是啊,澤哥你真的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人了!!!”


    “長澤!!你比我小,但是哥真的誠心服氣你,你真的很厲害。”


    “對啊,你看我們這幾條街,誰有你這麽能耐,能靠著自己看書做出一台遊戲機出來。”


    他們說的真情實感,紀長澤卻壓根沒被說服。


    他甚至痛苦的閉上了眼:“你們別再安慰我了,我知道你們是因為和我是朋友才這麽說的。”


    “如果我真的這麽厲害,我爹娘怎麽可能會放棄我。”


    幾人:“……”


    擦,好想把那對不負責任的父母抓出來暴打一頓啊。


    這麽厲害的一個人物,硬生生被他們弄的這樣不自信。


    見紀長澤說完了又去趴著了,鄭國華趕緊問對這種事有經驗的趙計劃。


    “計劃,現在怎麽辦?”


    趙計劃一臉“完了完了”。


    他小聲嗶嗶:“根據我多年的經驗,澤哥這個情況是最難辦的。”


    齊國利:“我看也很難辦,他居然到現在都覺得是因為自己太沒用了他爹娘才放棄他,根本聽不進我們的勸啊。”


    趙計劃苦著臉:“這還不是最讓人頭痛的,澤哥這個情況我隻在我三姨媽的二表弟身上見過,不是太自卑,是太孝順。”


    “我要是沒猜錯的話,他一定從小到大都很孝順,孝順已經刻在他骨子裏了,你們看,之前澤哥找我們一起做遊戲機的時候口頭禪是什麽?”


    王繼軍小聲:“賺錢給老婆女兒爹娘花?”


    趙計劃繼續:“現在的口頭禪是什麽?”


    王繼軍也反應過來了:“……要做出最好的遊戲機,讓爹娘知道他不是廢物。”


    “對啊!”


    趙計劃一拍手:“他太孝順,太在乎爹娘了,自卑也是因為爹娘看不起他,一直想著做更好更厲害的遊戲也是因為想要證明給爹娘看他能做出來好遊戲。”


    “所以我才說糟糕。”


    鄭國華不太明白:“太孝順雖然不是好事,但是總比太自卑好吧。”


    “好什麽啊,自卑隻是自己自卑,孝順的話,你們想想,澤哥那對爹娘,一心一意衝著錢,要是知道澤哥賺了這麽多錢,會不打主意嗎?”


    趙計劃不愧是一個擁有著無數極品親戚的人,隻一下就點準了事情的關鍵:


    “澤哥這麽孝順,就算是爹娘跟他撕破臉了,他們要是上門來主動找他求和,他能抵抗得了嗎?八成是高高興興把自己辛辛苦苦賺的錢拿去孝敬爹娘,然後那倆人再拿去給小兒子花。”


    這麽一說,幾人的神情也都嚴肅下來。


    對啊,那這可比自卑嚴重多了。


    “那我們怎麽辦?勸長澤別孝順爹娘?”


    趙計劃搖搖頭:“我們都勸了幾天了,你看有用嗎?這招不行,他聽不進去的。”


    “這樣。”他出了最笨也是最管用的法子:“我們以後輪流跟澤哥一起,反正不讓他落單,這樣他爹娘來的時候,我們也能幫著擋一下。”


    幾人紛紛點頭,一秒鍾都沒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紀長澤可謂是他們的衣食父母,帶著他們看到了新的人生道路,無論如何,他們都會保護好他的。


    就如同趙計劃所想的那樣,林老頭兩人從聽司機說了遊戲機大賺,還有老板花那麽多錢想買的消息後,心底就一直抓心撓肺的難受。


    剛開始他們還覺得不可能,但等托了人去打聽,最後得知消息居然是真的後,就坐不住了。


    八千塊啊!


    這錢要是能到他們手裏,他們下輩子都不愁了。


    在城裏幫忙打聽的人一來一回就是幾天,得知確切消息後,兩人直接包袱款款上了路。


    他們是完全沒想過自己前幾天已經跟兒子撕破臉了。


    這個大兒子是個什麽樣的性子兩人再熟悉不過了,別的方麵可能不讓他們滿意,但孝順也是真的孝順。


    對父母的渴求,簡直到了一種上癮的程度。


    他們很自信,隻要自己上門,稍微說兩句軟話,紀長澤絕對一定立刻低頭,乖乖的聽他們吩咐。


    這次因為不是被專門接上去的,他們隻能坐公車,一路不知道顛了多久,暈乎的不行,到了晚上才堪堪走到筒子樓底下。


    等敲開門,發現家裏隻有紀長澤一個人在家時,心裏就是一喜。


    紀長澤打開門,看到外麵這倆老人,也是跟著一樂。


    巧了不是。


    周小草去看閨女了,晚上估計就在學校附近的朋友家睡了。


    所以,今天他可以單獨對線兩人了。


    他先左右看看,確定沒人後,才讓開路讓兩人進來。


    恭恭敬敬把兩個看到他態度後滿臉得意的老人請進來後,紀長澤關上了門。


    林老頭放下行禮,矜持的開口:“聽說你賺錢了?”


    紀長澤點頭:“是啊,賺了不少,一天至少有個一百七。”


    林老頭眼睛一亮。


    他知道那玩意賺錢,倒是沒想到這麽多。


    老太太上來就直入主題:“長澤,你出息了,可也別忘了爹娘,爹娘養你長大不容易啊……”


    “是是是,我知道娘最疼我了。”


    紀長澤一邊敷衍回答著,一邊兩個屋子竄來竄去,沒一下就抱了一大堆的衣服床單被褥出來,直接扔在了洗衣服的大盆裏。


    “娘,正好你回來了,衣服幫我洗了吧。”


    “爹,這個木工活你幫我做一下,太累了我做不來。”


    林老頭和老太太愣住,沒想到會是這麽一個發展。


    但想想大兒子這麽賺錢,他們暫時裝一下也沒事,臉上又勉強露出個笑:


    “那是當然了,你賺錢也辛苦,我們兩個老骨頭幫幫你也好。”


    行禮放下,帶著還暈乎的腦袋就開始暈乎幹活。


    然而這活好像是幹不完一樣,洗了衣服還要刷鞋,鞋刷好了還有大掃除,大掃除做的不幹淨還要重做。


    木工活更是又多又累,紀長澤就跟會變魔術一樣,林老頭做完了手裏的一堆,他立刻又掏出更多木頭來。


    關鍵他還不點爐子。


    屋裏又冷,兩人又累,就這麽硬生生幹了一晚上。


    天蒙蒙亮的時候,才算是都做完了。


    二人扶著酸痛的腰慢慢站起來,滿臉都是痛苦之色。


    他們都付出這麽多了,這個大兒子該感動的不得了了吧?


    他們這樣想著,期待的看向紀長澤。


    同樣一晚上沒睡帶著倆大黑眼圈的紀長澤打開門:“爹,娘,你們出來一下。”


    兩人也沒懷疑什麽,直接走了過去,剛走到門口還沒來得及問出來幹什麽。


    ――砰!


    門重重關上。


    站在外麵的兩人:“???”


    他們足足懵了一分鍾,才反應過來,大兒子這是把他們騙到了外麵,然後不讓他們進去了。


    兩人:“……”


    這怎麽可能??


    紀長澤他敢??


    他不怕別人說他不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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