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樓能夠位居京城第一酒樓的寶座,那服務自然不是蓋的。


    在紀長澤他們確定了要點一個菜本之後,店小二們還十分貼心的問了一句:


    “幾位桌子放不下的菜,可以放在其他桌子上嗎?”


    三駙馬心底一喜。


    對哦,桌子上放不下啊。


    他完全可以讓酒樓先一道道上菜,他們幾個再能吃,吃個十道菜總能吃飽。


    到時候就可以名正言順順其自然的讓酒樓別再上其他菜了。


    結果他剛張嘴,還沒出聲呢,紀長澤就先已經興奮的表示:


    “好啊,那就放在其他桌子上吧。”


    說完,又轉身對三駙馬說:“還是三駙馬想得周到,把一整層都包了下來,這樣其他桌子上沒有客人,我們點的菜就可以放在上麵了。”


    三駙馬:“……”


    好,他又被提醒了。


    自己還包了二樓。


    包下二樓的錢,跟一整個菜本的錢,加起來能有個兩千兩了。


    他身上哪有這麽多錢啊。


    三駙馬沉浸在失去了兩千兩的痛苦中,五駙馬給他遞了好幾次眼神,都沒能得到回應。


    於是他隻能自己上了。


    “咳,九駙馬,瞧著你神情有些疲憊,是沒睡好嗎?”


    紀長澤點點頭,還很配合的打了個哈欠:


    “可不是,昨夜喝多了酒,到現在我的頭都還是疼的。”


    五駙馬頓時一臉“你這可不行”的表情。


    “那你這身子也太弱了,昨夜我們幾個一起喝的酒,你看我與三駙馬就精神奕奕,半點不適都沒有。”


    “啊!”


    三駙馬終於意識到需要自己配合了,趕忙接話:


    “我是昨夜睡了三公主的玉枕,不愧是陛下賞賜,果真是好用極了,睡了一夜,神清氣爽,身上都好像爽利了很多。”


    五駙馬立刻也說:“我也是用的五公主的玉枕,難怪,我就說怎麽早晨起來,渾身清爽。”


    他們說完了,就等著紀長澤問“是什麽玉枕”。


    結果等了半天沒等到他問,一去看,兩人都無語了。


    紀長澤居然正認認真真看底下戲台子上唱戲。


    完全是根本沒聽到他們說話的樣子。


    他不按照劇本來,那他們怎麽往下接?


    五駙馬給了三駙馬一個眼神,三駙馬立刻伸手戳戳紀長澤:


    “九駙馬,你昨夜是否沒用公主的玉枕?”


    紀長澤一臉茫然回頭:“什麽枕?”


    三駙馬:“就是陛下禦賜給各位公主的寒玉枕,冬暖夏涼,若是每日都用,還能延年益壽。”


    “是啊。”


    五駙馬幫腔:“昨夜我與三駙馬就是用了這玉枕,這才喝了那麽多酒都不頭痛,九駙馬你頭痛,你沒用玉枕嗎?”


    紀長澤聽明白了,立刻揮揮手:


    “九公主哪有什麽玉枕啊。”


    這事兩個駙馬當然知道。


    他們隻是故意這樣說,好引起紀長澤的不平而已。


    如今聽了,紛紛裝出一副驚訝的模樣:


    “怎麽會?哪怕九公主生母位份不高,好歹也是陛下血脈,怎麽會其他公主都有,隻有九公主沒有?”


    “那也太可惜了,以後我們喝多了酒,睡一下玉枕也就好了,可你就慘了,隻能第二日頭痛,誒,你命苦啊。”


    紀長澤也順著這話一個勁點頭:“可不是嗎?還是兩位姐夫懂我。”


    “本以為你們身份高,我出身卑微,兩位姐夫不會與我交心,沒想到,與姐夫們熟識後才發現,你們竟這樣和善,也從沒看不起我過。”


    五駙馬拍拍他的肩,滿臉都是真誠:


    “你我同是駙馬,我們怎麽會看不起你呢,何況九駙馬你一身才華,若不是匹配的是九公主,換成其他公主,你又如何會像是現在這樣拮據。”


    三駙馬也跟著點頭:“是啊是啊,說句實話,就算你不是駙馬,我也拿你當做好友看待的,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更加為你抱不平啊。”


    紀長澤頓時一臉感動。


    “多謝,多謝兩位駙馬。”


    五駙馬:“你也不要氣餒,沒玉枕就沒玉枕吧,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大不了每次喝完酒,就頭te……”


    他話還沒說完,放在紀長澤肩膀上的手就先被握住了。


    鄉下來的,好糊弄的九駙馬握住他的手,滿眼都是比他還真誠的真誠:


    “好!那我就每次喝完了,去五駙馬府上,與五駙馬抵足而眠,共睡玉枕。”


    五駙馬:“……”


    他臉上的神情,也僵住了。


    足足愣了好幾秒,他才想到要找借口拒絕:


    “這、這合適嗎?九駙馬忍心丟下九公主一人在家嗎?九公主不會生氣嗎?”


    紀長澤擺出一副渣男模樣,用著典型的渣男語氣道:


    “我們男子的事,她有什麽好生氣的,放心,九公主性子好,隻要是我說的話,她會聽的。”


    五駙馬僵硬著身子,試圖抽手。


    但紀長澤不愧是鄉下人,力氣比養尊處優的他大多了,哪怕五駙馬暗暗用力,也沒能掙脫掉對方。


    “這個,但是五公主她會生氣啊,五公主性子不好,玉枕本是她之物,若是知道我給了其他男人睡,怕是要發怒。”


    紀長澤詫異的鬆開手,用著很驚奇的語氣問:


    “五公主性子不好?”


    “可九公主就很溫婉體貼,善解人意啊,難道其他公主不是這般嗎?”


    三駙馬九駙馬:……紮心一劍。


    五駙馬艱難挽尊:


    “五公主的性子當然很好了,但是畢竟是女子,那玉枕是陛下賜給她的,與丈夫分享也就罷了,怎好還要給其他男人用,若是這樣做了,她難免是要生氣的,關乎名聲嘛。”


    這個理由的確合情合理。


    紀長澤頓時一臉失望:“也是,我怎麽就忘了這點呢。”


    不等五駙馬高興自己挽尊成功,就聽著紀長澤又接著道:


    “怕是就連九公主那樣好的脾性都不願意,說起來,公主畢竟是公主,終究是有些脾性的,昨夜我喝的醉醺醺回去,她一路扶著我擦身洗漱,不肯假手於人,就連早上的醒酒湯都是她自己做的。”


    他一臉的心有戚戚:“兩位姐夫昨夜回去後也是如此吧。”


    三駙馬:“……”


    五駙馬:“……”


    公主善妒是沒錯。


    但與九公主不同,他們的公主妻子善妒的方式是不允許婢女靠近他們,見著兩人醉醺醺回去還生氣,不允許他們跟自己同屋。


    於是兩人昨晚都是在自家睡的。


    雖說是自己家,但都成了婚,還時不時被趕回去住,哪怕那是親生父母的府邸也會覺得沒麵子。


    從前雖說被趕出去的時候覺得憋屈,但也沒憋屈多大會。


    畢竟本朝駙馬都是如此。


    陛下找駙馬都不找有實權的,大多找的都是臣子的次子,三子。


    駙馬們不是嫡長子,府中家產最多隻能繼承兩成,也無法承繼爵位,要錢錢不多,要權權不大,自然隻能唯公主的命是從,


    而公主們,至少如今已經出嫁的公主中,除了九公主,其他都是要麽母家大,要麽生母受寵的。


    她們有那個底氣在與駙馬的關係中擁有主動權。


    公主驕橫,駙馬們以前也是被家裏寵著長大的,兩方相碰,當然是誰背後勢力更大誰低頭。


    顯而易見,三駙馬和五駙馬都是低頭的那個。


    眼見身份還不如他們的紀長澤不光娶的公主最漂亮,性情也最溫柔,他們心情就複雜了。


    偏偏,鄉下來的九駙馬壓根看不出他們臉色不好了,還在那叭叭的說:


    “真是羨慕你們啊,聽聞三公主與五公主都是被楊妃娘娘教養長大的,楊妃娘娘最受陛下喜愛,聽說性子也是極好,被她教出來的兩位公主,必定是溫婉大方,柔情似水吧?”


    兩個駙馬:“……”


    五駙馬幹巴巴笑:“哈哈,哈哈,差不多吧。”


    紀長澤臉上的豔羨神情更重了。


    “九公主雖也性子好,但還是不比其他公主,之前幾日,我想與她紅袖添香,她卻隻在旁幫我研墨,誒,若是三公主與五公主,必定不會如此吧?”


    三駙馬五駙馬:“……”


    要是換成他們的公主,別說研墨了,怕是硯台都能給揚了。


    這兩位公主繼承了楊妃的脾性,但他們這些丈夫又沒有陛下的權勢,於是,她們在府中幾乎是肆無忌憚。


    莫說柔情似水了,不洪浪滔天就不錯了。


    對著他們,公主們是從來都吝嗇一個好臉的。


    平日裏這幾個公主最喜歡湊在一起,說衣裳,說首飾,說宮中的母妃們,說兩位皇子。


    但就是沒空來與他們一起。


    三駙馬都成婚三年多了,同房的次數還沒二十次,更別提有孩子了。


    五駙馬也差不多,他更慘的是,五公主醋勁大,遣散了他身邊所有丫鬟,搞得他在家在外身邊跟著的都是小廝。


    可五公主身邊就喜歡放一些長的好看的小廝。


    若是各玩各的也就罷了。


    而偏偏又規定了,駙馬不能納妾。


    兩位駙馬也都不是什麽好人,自然是不樂意被這樣桎梏的,可不桎梏有什麽法子?


    公主是尊,他們是下。


    公主說的話,他們不敢不遵從。


    就好像是現在九公主出嫁,公主們要求他們來對付九公主,還要用最讓她屈辱的方式。


    兩人也隻能捏著鼻子來做。


    不是良心不安所以才不願意做,而是不願意在這上麵耽誤時間。


    如今眼看著紀長澤羨慕兩位公主溫柔,他們都快內傷了。


    三駙馬實在是受不了這個話題,趕緊岔開:


    “好了好了,菜也上的差不多了,我們快些吃菜吧。”


    方才他們說話的時候,小廝已經在輪流端著菜端端正正擺放在了二層的桌子上。


    整個二層的桌子上幾乎都放滿了菜。


    這場麵看著就很豪氣。


    如果花的不是自己錢的話。


    三駙馬環視一圈,眼底都要被心痛裝滿了。


    一道菜幾十兩銀子啊。


    他在府中都沒吃的這麽奢侈過。


    這次為了完成公主的吩咐,他算是下了血本了。


    不過好消息是,他如此豪氣一擲千金。


    出來的效果應該比前幾天更好。


    這個鄉下來的九駙馬必定被這一層樓的菜震到,從而意識到,公主受寵與不受寵,駙馬過的日子差別有多大。


    這樣想著,三駙馬心底稍微好受了點。


    他信心滿滿看了過去,打算好好欣賞一下九駙馬瞠目結舌目瞪口呆的樣子。


    結果一眼看過去,他臉上的神情差點沒裂開。


    紀長澤正慢慢喝著茶,對麵前的一桌子菜乃至於周圍的一層菜看都不看一樣。


    三駙馬:“……”


    不應該啊。


    紀長澤沒見過什麽世麵,他應該要被鎮住才對啊。


    “九駙馬不吃?”


    聽到這話,紀長澤抬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自然也是想吃的。”


    所以想吃你為什麽沒反應呢??


    仿佛是聽到了三駙馬心中所想,紀長澤持續不好意思:


    “還不都是九公主,一大早就親自下廚做飯,我剛醒來就拉著我去吃,那些飯菜味道又很好吃,我當時剛醒了腦子不甚清醒,稀裏糊塗就吃飽了肚子。”


    三駙馬:“……”


    五駙馬:“……”


    公主親自下廚。


    味道還很好吃。


    這是一個美夢嗎?


    可看紀長澤的表情,又不像是在作假。


    “前陣子公主做糕點給我吃的時候,我不過就是誇了一句味道不錯,她便每天做給我吃,還專門做我喜歡吃的,每天都在弄,吃得我短短幾天就發福了不少。”


    三駙馬:“……”


    五駙馬:“……”


    “咦,兩位怎麽都這個表情,難道三公主五公主不會給你們做糕點嗎?”


    兩人繼續:“……”


    做糕點?


    公主們別說是做糕點,就算給他們一點好臉那都謝天謝地了。


    要是他們敢提讓公主下廚,下一秒兩位公主就能去楊妃娘娘那告狀。


    他們是怎麽都沒想到啊。


    之前就知道九公主性子溫和。


    沒想到居然這麽溫和。


    聽這意思,她與紀長澤,竟是普通人家夫妻的相處模式。


    “三姐夫,五姐夫?”


    紀長澤的催促讓兩人回過神來。


    隻聽麵前人說:“我現在肚子還飽著,肯定是吃不下了,你們快吃啊。”


    兩人:“……”


    五駙馬還好,畢竟花的不是他的錢。


    今天做東的三駙馬卻差點要瘋了。


    他花錢裝逼,結果錢是花了一堆。


    裝逼卻碰了個壁。


    那他花的這些錢。


    他包的這一層樓,買的這些巨貴無比的菜,還有什麽意義?


    看著毫無所覺,還在興致勃勃一邊喝茶一邊看向底下戲台子的紀長澤,三駙馬嘴角抽動兩下。


    他努力壓下打人的衝動,強行擠出一抹笑:


    “九駙馬,今天點的這頓,光是菜就上千兩了。”


    【上千兩】這三個字,仿佛還有那麽一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你要是一點不吃,那也未免太可惜了。”


    “啊?”


    紀長澤臉上又露出了兩位駙馬熟悉的,不好意思的表情。


    “我還以為隻有我這種身家才會覺得這些錢貴,在兩位姐夫眼裏這些都不算什麽的,原來是我誤會了。”


    三駙馬:“……”


    艸!


    忘了他還在故意裝富了。


    他趕忙話頭一轉:


    “這些錢對我們駙馬來說當然不算什麽了,但怎麽說大家也是一起出來聚的,我與九駙馬一見如故,今天這頓特地請你,你一點都不吃可不夠意思。”


    紀長澤連連點頭,一副他說什麽自己就聽什麽的樣子:


    “是是是,是我之前沒想到這點。”


    “三姐夫提醒的是,大家一同出來吃飯,我若是半點都不碰,還顯得東道主招待不周了,誒!”


    “兩位姐夫別見怪,你們也知道,我是小地方出來的,從前也沒怎麽來過這種酒樓,不懂這些規矩,以後我不會了。”


    見他一副誠惶誠恐認識到自己錯了的模樣,三駙馬的心氣稍微順了一點。


    臉上的笑也沒那麽難看了。


    “無妨,大家都是連襟,我怎麽會計較這些細枝末節呢。”


    紀長澤連連點頭:“是是是,三姐夫說的是。”


    “不過……”他遲疑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這肚子實在是吃不下了,啊!我有一個好主意!”


    他眼睛一亮,三駙馬心頭一跳,下意識覺出不安,勉強笑了笑:“什麽?”


    紀長澤衝著站在樓梯口的小二喊:


    “小二!”


    店小二立刻殷勤的跑了過來:“駙馬爺,有什麽吩咐?”


    紀長澤衝著他自然道:


    “你將那個桌子,還有那個桌子的菜打包,一會我帶走。”


    三駙馬:“???”


    他眼睜睜看著紀長澤對店小二吩咐完了還回過身對自己一笑:


    “我現在吃不了,但我可以帶回家去吃,三姐夫放心,我回了家一定好好吃,絕對不辜負三姐夫請客的一番好意。”


    三駙馬:“……”


    他簡直難以置信紀長澤居然能這麽臉皮厚。


    他這個做姐夫的請客,紀長澤在場不吃就算了,他居然還能幹出打包的事出來。


    而且還目標精準的指了兩個菜品最貴的桌子,一桌子上麵大概五道菜,一下十道菜就進去了。


    這一下,就相當於是劃拉出去了至少三百兩。


    三駙馬感覺自己心尖都在疼了:


    “怎麽好讓你吃剩飯剩菜,好歹我們也是當朝駙馬,吃這些剩的菜算怎麽一回事。”


    紀長澤笑:“這菜又沒動過,怎麽能算是剩飯剩菜,我平日裏在其他酒樓吃飯,若是不想在酒樓裏吃,照樣也可以打包回去吃。”


    三駙馬竟然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他本來就在心疼自己的銀子。


    要隻是買了幾道菜也就算了,買了這麽一整層樓的菜又吃不完,他再有錢也架不住這樣禍禍啊。


    但如今聽紀長澤這麽一說,三駙馬突然發現。


    他也不用非要吃不完的留在此處啊。


    完全可以打包嘛!


    反正菜上來之後又沒被碰過,幹幹淨淨。


    “啊!”


    三駙馬正這麽想著,紀長澤突然出生,還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是了,我都險些忘記了,兩位姐夫不差這些錢,不像是我,小戶人家出身,平日裏打包打習慣了,總怕浪費。”


    “姐夫們手裏銀錢多,又都是權貴出身,不願意打包也是常理,畢竟你們來往都是權貴,唯有我,小門小戶,誒!”


    紀長澤又是一聲歎息,滿臉的自怨自艾:


    “還望姐夫們不要嫌棄我出身低微才好。”


    明明是被他捧了半天,但半點都高興不起來,甚至因為他這番話連剛冒出來的打包想法都不能實行,心底還有點憋屈的三駙馬:“……怎麽會呢。”


    他幾乎已經維持不住臉上的友好麵容了:


    “大家都是駙馬,同氣連枝,我自然是將你當做親兄弟相處的。”


    紀長澤頓時笑容燦爛,仿佛重重鬆了口氣一般:


    “那我就放心了,三姐夫你人真好。”


    說完了,又對著旁邊的五駙馬補充一句:


    “五姐夫也是。”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五駙馬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他還想讓三駙馬接著衝鋒陷陣。


    奈何目前三駙馬已經被氣的渾身無力,整個人都隻顧著心疼那些銀錢喪失了鬥誌。


    五駙馬見他不中用了,隻能自己上。


    他吃了一口菜,醞釀了一下才問:


    “九駙馬與九公主成婚也這麽許久了,日子過的如何?”


    他這話問的,是十分自信的。


    幾個駙馬這段時間每天白天就帶著九駙馬四處去那些權貴場所流連,帶著他吃最貴的用最好的。


    而到了晚上,紀長澤又隻能回到那個窄小的小院子裏麵,睡著一千兩不到的床。


    再加上他們沒少在對方耳邊說起自己在府中的瀟灑尊貴生活。


    同是駙馬,同樣娶的是公主。


    就不相信他心裏還能平衡的了。


    果然,原本還在安然看戲的紀長澤聽了這話,立刻大吐苦水:


    “原本我還覺得自己的日子過的不錯,這幾日跟著幾位姐夫四處遊玩才知曉,我這駙馬還不如平民。”


    “人家平民若是想要人伺候,還能買幾個丫鬟呢,可我呢,家中一共就九公主和她的宮婢兩個人,我今日說想買個人來伺候,九公主還不同意。”


    是嘛。


    這才是正確的打開方式嘛。


    九公主她脾氣再好,那也是個公主,怎麽會允許丈夫身邊有個千嬌百媚的丫頭呢。


    隻看五公主,她若是見了五駙馬身邊有個女的,不管是三十歲還是十三歲,看過去的眼神都能直接把人給活吞了。


    善妒就好,善妒,他們才有機會在九駙馬耳邊煽風點火,讓他對九公主有意見。


    五駙馬頓時表現的比紀長澤還要生氣:


    “太過分了!就算她是公主,也不能不讓駙馬身邊沒丫鬟伺候吧?!如此善妒!虧的九駙馬你方才還說她性情溫柔!”


    三駙馬很努力的克製,但在聽到這話後,還是忍不住用著古怪的視線瞥了“自從娶了公主身邊就連母蚊子都能被趕的遠遠地”的五駙馬一眼。


    紀長澤倒是很給五駙馬麵子,立刻來了狀態,一拍桌子:


    “可不是嗎!我隻是想買個人,幫著操持一下家務而已,難道我會是那種買了丫頭然後起什麽壞心眼的人嗎?我不是啊!”


    三駙馬五駙馬:嗬嗬,信你才怪。


    他們以己度人,被公主這麽看管著,簡直恨不得喬裝打扮去找女人了。


    九駙馬說他想買丫鬟隻是為了操持家務?


    騙鬼去吧!


    兩人心中不屑,麵上卻都紛紛露出同情相信之色:


    “自然,我等當然相信九駙馬的人品。”


    “是啊,九公主身為九駙馬的妻子,卻不相信自己夫君,真是讓人唏噓啊。”


    紀長澤一副被說中心事的模樣,滿臉苦笑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誰說不是呢,我說買的時候,她還拿家中銀錢不夠的話來搪塞我,銀錢再不湊手,買個人的錢總是有的吧?”


    見他喝完了一杯酒,三駙馬立刻熱情的幫他滿上:


    “可不是,我們堂堂駙馬,怎麽會錢不湊手,九公主這話定然隻是托詞罷了。”


    紀長澤搖頭歎氣:


    “就算是知道她這話隻是托詞,我又能如何呢,總不能明明家裏錢不夠還非要買個丫頭回來,那樣傳出去我成什麽人了。”


    眼見他滿臉的“啊我好失落好難過好想不開啊”,三駙馬和五駙馬對視一眼,互相給了對方一個眼色。


    三駙馬不動聲色的接著為紀長澤倒酒:


    “九駙馬你就是太老實,要帶著丫頭回家又堵上公主的嘴還不簡單?你直接買個丫頭,回去告訴公主是別人送的,你不好不收不就好了。”


    紀長澤照舊是搖頭:“你當我沒想過嗎?我當然是想過的,可不行啊,家裏的錢財都在公主手裏,我根本沒錢買丫頭。”


    “誒!!!”


    他仰天長歎:“我堂堂七尺男兒,如今竟然連想買什麽人,在院子裏放什麽人幹活都做不了主,我這不是比廢人還要廢人嗎?太監怕是都要過的比我自由。”


    正醞釀台詞的五駙馬:“……”


    雖然九駙馬是在說他自己,但總有種被罵了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他強行壓下這種莫名冒出來的情緒,對著紀長澤道:


    “不過就是沒錢而已,這有何難!我這裏有個丫頭,直接送給你就是!”


    “真的?!”


    紀長澤驚喜望向他,但隨即又猶豫下來:


    “這,這不好吧,若是我帶著丫頭回去,公主生氣怎麽辦?畢竟是公主,我可不好忤逆她的。”


    “怎會!公主與你說是家中銀錢不夠才不買丫頭,你既然沒花錢帶了個丫頭回去,她又有什麽理由生氣。”


    五駙馬生怕離間計不成,各種努力的說服紀長澤:


    “而且九公主你也說了,脾性很好,她不會與你生氣的,就算是公主,那你也是她的夫君,她若是生氣,就是沒把你放在眼裏,這怎麽可能呢。”


    紀長澤仿佛被說服了。


    “也是,我帶丫頭回去隻是為了讓她收拾家務,畢竟家裏那麽多活要做,我這也是為了九公主著想,想來她不會怪我。”


    三駙馬和五駙馬都在心底嘲笑紀長澤,想要騙九公主,結果說的跟真的一樣。


    但紀長澤有花花腸子這件事對他們來說那是好事,兩人自然樂見其中裝作不知道。


    “此事就這麽定了。”


    五駙馬拍板:


    “這樣,我現在就去把那個丫頭領過來,一會你就帶她回家,隻說是我送的粗使丫頭,料想九公主不會動怒。”


    紀長澤連忙感激點頭:“多謝五姐夫,五姐夫你可真是個好人。”


    五駙馬麵上笑嗬嗬,心底卻直接將九駙馬等於了蠢蛋。


    被他賣了還把他當好人。


    果然是低賤平民出身,就是蠢貨。


    紀長澤也笑嗬嗬,抿了一口茶,隻當做沒看到五駙馬臉上那拙劣的偽裝:


    “我去如廁。”


    他得給一個時間讓三駙馬五駙馬對詞。


    果然,紀長澤一起身,三駙馬立刻問了:


    “你身邊的丫頭不是都被公主遣走了,哪來的丫頭給他?”


    五駙馬露出一個“一切都在我計劃中”的微笑:


    “迎娶五公主前,我身邊的貼身丫頭很得我心意,當時為了迎娶公主,這些與我有了肌膚之親的丫頭都要遣散走,我舍不得她,便在外麵置了一座宅子,時不時去她那坐坐。”


    三駙馬立刻露出一副“你小子還真有一手”的豔羨表情。


    本來以為是大家一起當和尚,沒想到五駙馬外麵居然還養著個女人。


    不過很快他又疑惑了:


    “她是你身邊人,你舍得把她送給紀長澤?”


    雖然沒明說,但兩人可是都默認紀長澤想要丫頭就是為了那檔子事的。


    “有什麽舍不得的,我養了她幾年,也膩了,何況她煩得很,總是想著要回府,也不看看五公主容不容得下。”


    如果說剛開始五駙馬對這個丫頭還有一絲感情在的話,在這幾年裏,給她買金買銀,還要哄著她讓她不要去府中鬧之後,他就隻有不耐了。


    “她貪慕榮華,這次我會允諾她,隻要為我辦好事,就給她兩千兩銀子,她必定盡心竭力。”


    三駙馬聽得一臉敬佩:“高,高啊。”


    送去的丫頭必定是要肩負離間九公主夫妻重任的。


    還有什麽比自己的女人更讓人放心呢。


    五駙馬起身:


    “事不宜遲,我這就去找香蘭,你一會好好穩住紀長澤,一定要讓他覺得,駙馬在身邊放幾個丫頭再正常不過,到時候香蘭去了他家,旁敲側擊,保證他與九公主鬧翻。”


    “好!”


    三駙馬想到馬上就能看到紀長澤焦頭爛額的模樣,心底就一陣暢快。


    憑什麽同為駙馬,他們就被公主管得嚴嚴實實隻能當和尚,時不時還要忍受公主斥責,九公主卻那樣溫順體貼。


    關鍵長的還好看!


    等著紀長澤回來的時候,三駙馬就開始了。


    他的回答翻來覆去都是那幾句。


    “是吧?我也覺得,九公主還好吧,對我的確是挺體貼的。”


    “對,公主是要嬌貴一些,她幾乎天天給我煲湯,說是補身子,誒,喝的我啊,每天肚子裏湯湯水水的都在晃蕩。”


    “咦?什麽叫公主不想人伺候就不能去,我與九公主向來都在一處啊。”


    一場勸說下來,紀長澤有沒有被勸的對九公主起了嫌隙三駙馬不知道。


    但他自己是要抑鬱了。


    同樣是公主的駙馬,怎麽差距能這麽大!!!


    好在他心態瀕臨炸裂的時候,五駙馬帶著一個嬌嬌怯怯的美人回來了。


    美人來到紀長澤麵前,盈盈一拜:


    “奴婢香蘭,見過九駙馬。”


    拜完了,她抬眼看了一眼紀長澤,眼底好像有鉤子一般。


    紀長澤卻是沒注意。


    他正在問五駙馬:“她的身契帶來了吧?要是沒身契我可不敢帶回家去,誰買丫頭沒身契啊。”


    “帶來了帶來了。”


    五駙馬早有準備,立刻從袖子裏拿出身契遞了過去。


    “這香蘭可是一直伺候我的丫頭,是我身邊頂尖的人,若不是與九駙馬你關係好,我還舍不得呢。”


    拿著身契,紀長澤先仔細看了一下,確保沒問題後臉上也露出笑容。


    “多謝五姐夫,我承五姐夫的情。”


    他又轉而去問香蘭:


    “香蘭,我家小,又瑣事繁多,你真願意跟著我回去嗎?”


    香蘭聲音嬌滴滴的,軟著語調:


    “九駙馬人品偉岸,奴婢自願跟隨。”


    “好!”


    紀長澤十分高興。


    開始仔仔細細的打量著香蘭,眼底透露著滿意:


    “五姐夫,你帶來的這個丫頭雖然瘦弱了些,但看著是真不錯。”


    見他還沒帶回家就已經忍不住打量,三駙馬和五駙馬對視一眼,眼底滿是得意。


    而紀長澤還在那琢磨。


    這手雖然嫩了點,腰雖然細了點。


    但問題不大。


    隻要每天幹活,洗衣服做飯燒柴打掃院子熨燙衣服,幹個幾個月,自然也就壯實了。


    多好的壯勞力啊!


    又是一盞茶過,紀長澤帶著他的十道價值三百兩的菜,和一個壯勞力丫頭離開。


    三駙馬和五駙馬坐在窗邊看著他上了馬車離去的背影。


    又是為計謀得逞高興。


    又是有一點點疑惑。


    奇怪,明明他們想做的事都做成了。


    為什麽心底會有種,自己吃虧了的感覺呢?


    錯覺。


    肯定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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