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長澤的護衛一個個看著就很彪悍,自從他們來到他身邊之後,以前那些見縫就鑽的人也不敢再造次。


    但該盯著的人,照舊還是盯著。


    估計沒打聽出這位紀公子的真實身份前,周圍的人不會撤。


    尤其是以知府為首。


    開陽城的知府,的的確確是靠著真本事上來的。


    他年少時,家中清貧,父親早亡,全靠著母親做針線活養大,等讀書之後,就抄書換錢。


    後來一路考上進士,中途有時順利有時不順,也落榜了不止一次,花費了十年功夫,這才進入官場。


    他心底憋著一口心氣,沒考中之前不肯娶妻,因此娶妻時,都已經將近三十了。


    一個貧寒學子,一路摸爬滾打到了如今的一州知府,完全稱得上是熱血加勵誌。


    但這個本來很雞血的故事,因為曾經的熱血學子改了誌願,而變得不再那麽惹人豔羨。


    人都是會變得。


    當初在清貧中讀書學習,誌願是當官後報效朝廷造福一方的學子,如今隻是一個習慣了對上巴結對下高高在上,對民不屑一顧,努力搜刮民脂民膏的狗官。


    如今這位狗官唯一還沒解決的,就是自己兒子的前途問題。


    他兒子是他三十歲的時候才得的,與一路白手起家的親爹不一樣,這個生在富貴中的知府公子對讀書一竅不通,強搶民女搶占土地這種事倒是幹的很六。


    因為有個知府爹在上麵兜著,越發的肆意妄為。


    知府沒把兒子幹的這些事當一回事,雖然是膽子大了點,但畢竟與他所做的也不過是一個在暗處一個在明裏的區別罷了。


    開陽城離皇城遠得很,天高皇帝遠,整個開陽城就他最大,他不用擔心兒子的肆無忌憚會不會惹上什麽大人物。


    他在城裏也有不少眼線。


    每次開陽城或者周邊出現什麽疑似權貴人物的時候,知府就會告誡自己兒子,最近千萬不要惹是生非,免得給家裏招惹上禍事。


    在這點上他就非常滿意自己而已。


    他從來隻會去欺辱招惹那些惹不起他們家的平民百姓。


    對著那些權貴官宦人家,向來都很懂事。


    因為這點,知府一直堅信自己給兒子捐個官,他可以做的很好。


    他最近就在為兒子鋪路,四處打點。


    如今來了個新麵孔,若是真的打探到是富貴人家的子弟,隻要搭上這條線,他兒子的未來官途就又多了一層保障。


    派去打探的眼線回來稟報後,知府興奮不已,連忙就找去了兒子房中。


    去到房裏的時候,他兒子周文庭正在和丫頭調笑,眼看兩人就要滾到榻上去,瞧見親爹來了,嚇了一跳,趕緊送開抱住丫頭的手。


    “爹,都這個點了,您怎麽來了?”


    知府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兒子:“坐下,我與你說個事。”


    周文庭訕訕坐下後,他屏退旁人,才低聲對兒子道:


    “那位紀公子的來路,雖還未打聽的很清楚,但我們的人瞧見他的護衛去給康王送信了,康王府接了他的信件。”


    “康王?!”


    周文庭本來還一臉的不以為意,聽到這話,當即也跟著興奮起來:“康向來是最難討好的,那位公子竟然有康王的路子?!”


    見到兒子終於明白了這件事的重要性,知府滿意的摸了摸自己胡子。


    康王乃是當今陛下一母同胞的兄弟。


    他是大皇子,又是皇後所出,若不是因為出生時便身上有疾,一條腿有一些毛病,走路一瘸一拐,皇位還輪不到當今來坐。


    但康王倒是沒因為錯過皇位而鬱鬱,相反,他對朝堂政治毫不感興趣,自小就隻喜歡詩詞歌賦,還有畫畫。


    後來陛下登基,封了他為康王,給他的封地也是諸位王爺中最好的一塊。


    要是論起陛下最信任誰,那必定是這位大皇兄了。


    隻是康王不問政事,向來不參與朝廷官員的糾紛,更別提收禮走動了。


    曾經無數官員都在康王府前碰壁,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知府。


    因此,這位紀公子能夠走動康王的門路,就更加證明了他的來頭不小。


    周文庭心底一邊亢奮,一邊也有些急躁。


    “爹,我們既然都知道了他能和康王聯絡,身份為什麽還沒打聽出來,不打聽詳細,兒子怎麽對症下藥?”


    “這樣的大人物,身份隱蔽一些也是正常,若是這樣輕鬆就被你我打探出來,你當他身邊的護衛都是吃幹飯的嗎?”


    知府到底是年紀大一些,比起兒子,他更加淡定。


    “你別管他是哪家的公子,隻要與他結交,入了他的眼,自然會告知你身份。”


    “別的不說,就光是康王那邊的關係,就足夠我們的好處了。”


    這兩天因為沒打聽出紀長澤的詳細信息,他們一直在觀望。


    今天得知了康王那邊居然也和對方有聯絡,就可以立刻行動了。


    第二天,紀長澤去遊湖的時候,就碰見遇見了同樣遊湖的知府公子周文庭。


    周文庭明顯有備而來,船上裝備充足,還有一些花娘在跳舞。


    遊湖賞景的時候,他的船就那麽“不巧”,正撞上了紀長澤的。


    於是,借著賠罪的理由,周文庭光明正大的登上了紀長澤的船。


    “真是抱歉啊紀兄,我已經讓人罰了掌船的那個小子,還好沒將紀兄驚到,不然我可愧疚死了。”


    說來也是搞笑。


    紀長澤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知府公子。


    哪怕對方曾經要置他於死地。


    不過,雖然諷刺,倒也正常。


    就好像一個人要去碾死一隻螞蟻也絕不會去特地湊近看看螞蟻長什麽模樣一樣。


    係統很擔心紀長澤會忍不住心中仇恨當場發難,但他心裏半點波動也沒有,甚至臉上還帶上了笑。


    “周兄不必如此,不過是一場意外罷了。”


    他甚至還主動邀約:


    “今日湖景甚好,周兄的船既然被撞壞了,不如就在我的船上接著賞景?”


    周文庭沒想到事情如此順利。


    他心中不免自得。


    旁人巴結都巴結不上的人物,他一親自出馬,對方居然就主動邀約了。


    這樣好的機會,周文庭當然是欣然應下。


    他來之前就打聽到了紀長澤好像挺喜歡畫畫的,曾經許多次讓客棧那邊送來上好的宣紙筆墨。


    喜歡畫畫的人,大多都淡泊名利。


    於是周文庭打的路線是君子之交。


    故意裝作不經意般的將話題引到了丹青上麵,果然,本來還隻是淡淡神情的紀長澤被吸引了注意力。


    “周兄也喜歡畫畫?”


    “不不不,我不行,是家父,家父一直都很喜歡丹青,我自小耳濡目染這,倒是也略懂一些。”


    如果站在後世的視角看來,周文庭是個坑爹的官二代,橫行霸道,無所顧忌,就為了出口氣,不把人命當成人命。


    但其實放在古代,周文庭這樣的,還真不算坑爹。


    首先,他欺負的隻是個乞丐,就算是這個乞丐的師父是開陽城一部分底下勢力的頭頭,民不與官鬥,他父親的身份對於紀長澤他們來說就是個天然的製約。


    其次,他也不是用“因為你小子長的比我好看所以我就要弄死你”這個理由去追殺通緝紀長澤的,而是找了個借口,隨便按了一個罪名才動手。


    哪怕這是汙蔑,可當他給紀長澤加上罪名的時候,如果沒意外,紀長澤百分百不會翻身。


    最後,他雖然對著普通百姓很惡劣。


    但對著同等級或者高於他的人,周文庭都是一副謙遜模樣。


    就看現在,他雖然貌醜,對著比自己長的好看的紀長澤卻是半點沒有覺得不好意思的模樣,甚至連連誇讚吹捧。


    言談之間,也很是低調的在拍馬屁,如果紀長澤真的隻有外表這副模樣這麽大,怕是早就被他哄的將之引為知己了。


    這就是周文庭父親最滿意的一點,也是他自己最得意的一點了。


    他從不得罪不該得罪的人。


    欺負的人,都是完全沒翻身機會的。


    就比如周文庭看上了黃小姐,黃小姐不願意,他氣的跳腳,卻不敢對黃小姐做什麽。


    就是因為黃小姐的父親是個官,還是個隻比他父親低一點的官。


    古代官員對於百姓的製約是現代人想象不到的。


    他所做的那些事,如果不是紀長澤有了係統,除非他造反或者自己登上高位,不然肯定無法翻盤。


    而之前的紀長澤又是個瞎子。


    同時還是個沒有社會地位的瞎子。


    除非出現奇跡,不然就算是他再怎麽聰明,也還是很難混到比知府更高的地位上。


    不過,這個世道就是這麽神奇。


    紀長澤他,滿級回來了。


    麵對著直接間接害了自己和最親人的知府公子,紀長澤很穩得住。


    他作出一副很感興趣,又有點少年人傲氣的模樣:


    “周兄將尊父誇耀的如此厲害,我倒是真有點好奇了。”


    周文庭心中一喜。


    上鉤了。


    果然是個毛頭小子,他不過是隨便哄了兩下,就耐不住了。


    麵上,他作出一副高興模樣:


    “紀兄若是不介意,不如明日來我府上,我帶你看看他的那些畫作?”


    “好啊!”


    紀長澤一口答應。


    看著周文庭喜滋滋的模樣,他臉上的笑意越發溫和。


    花船靠岸,周文庭告辭離去。


    紀長澤看著他的背影,將蹲在桌子底下睡覺的係統貓抱了出來,輕輕揉了一把:


    “看見沒,原來他也是會好好說話,通情達理的。”


    “他不是不懂理,隻是不屑對身份比他低的人講理罷了。”


    身子稍微大了一點的小奶貓打了個哈欠:


    【宿主現在一身本事,幹什麽還要與他虛與委蛇?按照宿主的本事,直接給他下毒,他立刻就能悄無聲息的死翹翹。】


    紀長澤撫摸著奶貓柔軟的皮毛,聲音溫柔:


    “這樣怎麽行呢?畢竟是主世界,還是不要動用這個世界沒有的力量了。”


    而且,哪怕已經經過了這麽久,那些怨恨,不平隨著時間流逝慢慢淡化,但紀長澤還沒那麽大度。


    對方不是依仗著權勢,想踩死平民就踩死平民嗎?


    紀長澤就要用他們最看重的權勢來做局。


    他下了花船,問跟上來的護衛:


    “周大儒那邊如何了?”


    已經升級為了白衛的護衛一板一眼回答:


    “周大儒說,還要見公子一麵。”


    這也在紀長澤意料之中。


    他點點頭,輕飄飄道:


    “那明日我就出發,明天我走後,派個人去知府府上,就說我師父來信讓我過去,無法赴約了。”


    一直在努力cos小說中暗衛的護衛:“是。”


    自從紀長澤給他們換了個新身份後,一眾護衛瞬間就覺得自己變得高大上了起來。


    剛開始,他們還不知道白衛是什麽意思。


    直到紀長澤隨手寫了個話本子給他們看。


    護衛們這才知道,原來皇帝們身邊都有暗衛,這些暗衛隱藏在四處,幫著陛下做下許多許許多多不可以公布的事情。


    國家的安穩離不開他們。


    陛下的安慰也離不開他們。


    總之,簡直就是護衛中典範的典範。


    而按照紀長澤的說法,白衛就是暗衛的一種衍生。


    當然了,對這些護衛,紀長澤也沒直接說實話。


    他給自己的人設是,隱士家族裏剛出山的小公子。


    找護衛是為了能照顧自己順帶他覺得這樣很有逼格。


    一眾白衛們對此深信不疑。


    一來紀長澤的身手的確是不像是普通人。


    二來紀長澤的確很有錢。


    三來他這好吃懶做的樣子,的確是很小公子。


    對於主家喜歡裝逼的行為,白衛們一開始還覺得有點羞恥。


    等到開始cos暗衛,讓臉上的表情盡量麵無表情,說話的聲音嚴肅簡短,甚至悄咪咪的在後院練習如何走路才能整齊劃一。


    效果出來後出去一展示。


    看著旁人那敬仰羨慕的視線,心底的自豪和快樂要爆棚!


    怨不得公子喜歡裝逼呢。


    一時裝逼一時爽。


    一直裝逼一直爽。


    心底實在是要爽翻了。


    再加上紀長澤給的待遇實在是好,不光給他們洗白了身份不說,還會教導他們武功。


    再加上他除了一開始見麵的時候看著有點凶,其他時間都為人親切(很會忽悠),劫匪們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以前的身份,而是一門心思的開始維護自己的白衛身份起來。


    為此,他們還特地自掏腰包,做了全體製服。


    白刷刷的一片護衛服裝。


    看著要多亮眼就有多亮眼。


    無論站在哪都是旁人視線焦點。


    紀長澤對此十分滿意。


    在去周大儒那拜師的時候,他就特地帶上了自己這明晃晃的一眾白衛。


    武朝的大儒其實真的還挺多的。


    琴棋書畫,琵琶古箏,著書大家。


    隻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沒有的。


    大儒多了,競爭力大,自然就沒小說裏寫的那麽瀟灑了。


    畢竟大儒嘛,是講究一個名聲的。


    既然講究名聲,像是銅臭那種東西,當然是要表現出不屑一顧的態度出來了。


    不然人家傳出去說某某大儒居然收禮,別的不說,逼格就先降低一層。


    於是,在這樣的內卷競爭壓力之下,除了那些本來就家世好,背後有人撐著的大儒們,其他大儒基本都是過著比較清貧的生活。


    當然了,這樣也不錯,人家還覺得他們淡泊名利呢。


    但再怎麽淡泊名利的大儒,也要吃飯啊。


    像是周大儒這種,雖然他和周知府一樣姓周,但他和知府真沒什麽關係。


    他也是貧家出身,早年的時候入朝為官,後來發現官場挺費腦子,他這個人隻會畫畫,要做官的本事沒做官的本事,要靈活應變的腦子沒那個腦子。


    但他有個特長。


    活得長。


    周大儒曆經三朝,硬是成了三朝元老。


    一個皇帝駕崩一次,新皇就要為了表示自己沒放棄父皇留下的老臣,給點恩寵,加一下官位。


    周大儒就硬是靠著這點,混到了三品。


    但這次新皇登基之後,他也發現銳意進取的新皇不是很喜歡他這種幹啥啥不行,提起江山政務就打瞌睡,說起畫畫就精神的一批的老臣了。


    為了避免自己被人嫌棄,周大儒思來想去,先下手為強,自己辭官。


    他是三朝老臣,雖然沒什麽建樹,但是年紀大就是吃香,小皇帝多多少少還是要表示一下,挽留幾次的。


    就這麽挽留三次他三次拒絕,表示自己年紀大了一心向外閑雲野鶴之後,小皇帝批了。


    於是,周大儒這個為了安心畫畫辭官的三品大臣,就這麽成了大儒。


    他自己知道自己事,三品官說的好像很大一樣,可他的官完全沒有實權,根本就是個花瓶官。


    當然,周大儒對此沒意見,畢竟他沒什麽做官的本事,當個花瓶那是走運。


    要是真的讓他去為國為民做事,他還怕自己搞砸呢。


    但成了大儒,也不代表就可以安享晚年了。


    因為一直做花瓶官員,周大儒在辭官之後麵臨了窘境。


    他沒錢了。


    人家別的官,多多少少都有孝敬,要不就是娶的妻子家裏有錢,要不就是自己家裏有錢。


    周大儒不一樣。


    他自己沒錢,他媳婦也沒錢,他兒子雖然也在當官,但隻是個小官員。


    人家會看在他兒子是周大儒兒子的麵上高看一眼,但要是他周大儒敢收錢,名聲壞了,以後沒了好名聲不說,他兒子也蹭不了父親的光。


    於是,周大儒隻能這麽熬著。


    偏偏他還是玩畫畫的。


    詩詞歌賦這種,想學的人很多,畫畫卻沒多少。


    人家喜歡畫畫的大多都是一個興趣愛好,也沒指望發揚光大,在自己家裏畫畫就行了,最重要的還是主職工作。


    武朝雖然大儒多,但你作詩好說不定能入了上麵人的眼,畫畫?


    那得畫的超厲害才行。


    而要畫的超厲害,沒個幾十年的浸淫是不行的。


    有這個功夫,那些家裏有背景的人還不如去專門衝官位。


    於是,周大儒的弟子們就都是一些貧寒子弟了。


    他這個人又心軟,弟子沒錢,他總不好意思找弟子要錢吧?


    雖然有束,但感情處好了,周大儒忍不住會去貼補一下沒錢花的弟子。


    於是他自己就更加沒錢了。


    日子過的緊巴巴。


    名聲好聽有個屁用。


    他總不能直接把自己的畫拿出去賣。


    文圈這玩意是這樣的,你自己的畫賣的貴是一回事,你這個畫畫的人拿著畫去賣錢就又是一回事了。


    於是,周大儒就這麽硬是富有一身的真本事,卻隻能過的粗茶淡飯的生活。


    朝廷也有養老金。


    可他還有個兒子孫兒孫女,養孩子要花費的錢多,周大儒多少要補貼。


    補貼了兒子,再補貼一下徒弟。


    最後再給家裏的仆人發發錢。


    周大儒……就這麽月光了。


    就在他每天吃著粗茶淡飯,還要為了麵子告訴外麵人自己這是淡泊名利向往平淡生活的時候。


    轉機出現了。


    紀長澤寫信來跟他說,康王說周大儒畫畫好,他想拜師。


    康王,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


    眼光還賊高。


    王爺舉薦來的人,那能差的了嗎?


    而且紀長澤也不是光送信。


    他還送了自己畫的畫。


    周大儒看了之後就驚為天人。


    這樣的畫作,說是和他差不多那也不誇張的。


    非要講究的話,那就是他比對方多了幾十年的經驗,稍微成熟一點。


    周大儒糾結了很久。


    不是糾結收不收徒弟。


    而是糾結自己要是收了這位小公子為徒。


    別人發現徒弟畫的畫比師父還要好,會不會說點什麽。


    周大儒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非常在乎這些細節的人。


    他仔仔細細的研究紀長澤的畫跟自己的畫。


    他按照紀長澤的年齡和畫來算這個小公子的天賦。


    他每天摘下家裏的一株花,數花瓣“收”“不收”。


    就這樣,過了半天過去。


    周大儒拍板決定了。


    收!


    徒弟畫比師父好怎麽了?


    這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當然,周大儒自己心裏還是很門清的。


    他倒也不是有多想得開。


    咳咳咳。


    主要是……


    家裏買不起肉了。


    這個徒弟看上去挺有錢的,應該……買得起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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