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頭一次聽這種道道兒,感覺挺有意思,問他為什麽沒人用白色。


    銅錘哼了一聲,說白福白壽,不就成了沒福沒壽了嗎?


    沒等我言語,他指著棺材繼續道:“還有這棺材的顏色也有講究,七十歲往上的用褐色,九十歲往上的用紅色,這要是刨根問底,連棺材釘幾寸都有規矩。就拿眼前的來說吧,棺材是黑漆打底,棺材臉兒上的福字是白色,黑底白臉兒的棺材,暗指沉冤未雪!”


    這話嚇我一跳,難道棺材裏真有一具屍體?還是冤死的。


    銅錘咬了咬牙,說咱們不行跳牆吧,翻過月亮門,別動這棺材,太不吉利了。


    我自然同意,別說月亮門了,就是三層樓也得翻呐。但是棺材不明不白的擺在這兒,我心裏貓抓一樣,真想查個究竟。


    然而就在這個當口,我耳朵一動,好像聽到了什麽聲音,聲音很沉悶,好像一個人捂在被子裏說話。


    銅錘也愣住了,說你聽見什麽沒?好像有人在喊。


    我幹巴巴的點頭,然後我倆的目光同時指向了這口黑底白臉兒的棺材!


    聲音是從裏麵發出來的……


    夜色襲人,棺材發聲,說實話,我腿肚子都要轉筋了,要不是這些日子經曆了不少邪乎事兒,非得尿了褲子。


    但銅錘慌亂之後,就徹底鎮定了,蹲下身子,用耳朵貼在棺材上,那意思,我倒要聽聽,裏麵唱的什麽戲。


    他剛把耳朵貼上去,就聽一個急切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九成嗎?快救我!“嚇得我一屁股就坐地上了,因為這是東家的聲音……


    饒是銅錘穩當,也怪叫了一聲,說東家怎麽會在裏麵?


    情況來的太突然了,東家從天地銀行出來的時候,可是胸有成竹的,縱然不成功,也有全身而退的把握。可誰能想到,連人家跨院兒都沒進去,就被關進了棺材。


    這特麽到底是誰幹的?!


    我是真急了,直接從地上站了起來,卯足了力氣,要推開棺材板子,心說別管其他的了,救人要緊,再耽誤下去,人都要憋死了。


    但銅錘眼疾手快,一下攔住了我,說九成你先等會兒,這棺材到處透著古怪,咱們可別上當。


    我一瞪眼:“你瘋了心了?這裏麵可是東家,怎麽會上當,你沒聽見他剛才說話嗎。“銅錘說你他娘的跟俺急啥,救人不差這麽一會兒,俺先確認一下。


    說完他不管不顧的踢了棺材一腳,說東家是你嗎?你知道俺是誰嗎?


    裏麵沒了聲息,銅錘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可緊接著,一個非常虛弱的聲音傳出:“銅,銅錘,你是銅錘。”


    聽聲音已經氣若遊絲,快不行了。


    銅錘麵色劇變:“媽了個巴子,真是東家呀?!”


    我說東家要是死了,你就是從犯,趕緊搭把手救人。


    我倆抓住棺材蓋子,向上一掀,嘎吱一聲,棺蓋就打開了一半,不過黑燈瞎火,看不清裏麵的情況,就感覺一股酸臭的氣息撲麵而來。


    我心說這也太快了吧,東家都臭了?!


    我剛要說話,就看見黑漆漆的棺材裏乍現出朵朵血光,就跟開了十來朵花兒一樣。


    這是啥玩意兒?


    但是血光出現,棺材裏就亮了一些,細打量,裏麵哪有東家的人影?!


    銅錘眼珠子都快飛出來了,大吼:我操!咱們上當了!


    他說話的同時,棺材裏的朵朵血光竟然飄了起來,離得近了,才發現是十來隻血色的蝴蝶。


    一愣神的功夫,這些蝴蝶瘋了一樣撲殺在我們身上,一股濃重的酸臭氣息灌入了鼻孔,緊接著,銅錘慘叫一聲說蝴蝶咬人!


    話音剛落,我就感覺身上的衣服被吭哧吭哧的咬破了,一種吸盤似的尖銳口器,懟在了皮膚上。


    皮肉頓時被撕裂了,那種滋味兒不光是疼,還有癢,甚至還有一種快感。


    不對,這些蝴蝶有毒,麻痹了我的神經,並且,它們在吸血!


    “狗日。的,敢折騰老子!“銅錘雙手在身上不斷拍打,最後藏刀都拿出來了。


    可是蝴蝶太輕巧了,一刀下去,恐怕會砍著自己。


    我也嚇得要死,心說這是什麽品種,哪兒有蝴蝶吸血的?


    我揪住一對翅膀,生撕亂拽,可換來的隻有劇痛,因為蝴蝶不撒嘴,揪的越狠,皮肉就拽的越緊。


    我心裏一片惡寒,好像蝴蝶的口器,已經鑽進我的五髒六腑,用不了多久,它們就會把我吸成木乃伊但這個想法出現後,我突然覺得沒那麽疼了,低頭一看,原本吸血的五六隻蝴蝶,全都墜落地麵,血紅的翅膀上經脈交錯,原本充斥著鮮紅血液,可吸了我的血後,竟然染成了墨黑。


    就在我愣神的時候,銅錘大叫:“你小子的鮮血是五煞元水,至陰至毒,這些蝴蝶根本受不了了,那啥,別他娘的愣著了,趕緊救俺。“我這才恍然大悟,沒想到最令我排斥的東西,卻挽回了我的性命。


    不過眼前的情況太危急了,我沒功夫感概什麽,更顧不得身上的傷口,隨便抹了幾把五煞元水,就拍在了銅錘身上。


    可這次竟然失效了,銅錘肚子上的五六隻蝴蝶,還牢牢吸著,根本沒有垂死掙紮的跡象。


    銅錘說糟了,得叫它們把五煞元水吸進去,抹在身上沒鳥用。


    我急了,這又不是給孩子喂奶呢,不能你叫它吸誰就吸誰呀。


    銅錘臉色蒼白,應該是失血過多了,說既然如此,那俺自己想辦法。


    說著從後腰上拿出了一個不鏽鋼的扁平酒壺,一巴掌大小,我說都啥時候了,你他娘的還喝酒?


    銅錘說你就瞧好吧,這可是俺防身的寶貝,不到這一步,根本不舍得用。


    說完,他擰開金屬蓋子,從裏麵倒出了一些褐色的,油狀物的東西,一滴一滴的落在蝴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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