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算計,英傳傑和李南星在青木堂中躺了快十天才終於好利索爬了出來,這還是黃金龍哀求胡藥師下了靈藥來救治的結果。這些日子,雖然蘇浣虹嘴上說不幫忙,但是自鬥拳那一天之後,她日日十二時辰連軸轉,到處明察暗訪,更三番四次動用了乘風會念鶴傳書的威力,終於將彭當家族運營天門食府的手段和彭家在天門和國府的勢力全部挖了出來。


    這一日靜園水舍十三號的五個室友同時造訪了蘇浣虹的寢室,打聽她手頭獲得的消息。


    “這個彭當不但是著名的老兵,更是一個背後勢力盤根錯節的大人物。”蘇浣虹頭一句話就讓眾人精神一震。


    “仔細說說。”黃金龍連忙說。


    “他活了兩百五十七歲,有過五任妻子,二十多個兒女,百餘個孫子孫女,數百重孫,玄孫更是數不勝數。因為他本人在軍部的人脈,他的後代一代代在軍部中鞏固著霸權,很多國府的軍部高官都是姓彭的,更有數任西邊軍元帥由彭家人擔任。在國府政界,彭家更是盤根錯節,內閣成員中彭姓人多如恒河沙數。天門中的高層和講師也滿是彭家人。彭當在這些人心中就是他們共同的精神領袖,是族中的守護神。他表麵上做著天門食府的主事,擺出一副不問政事的清高模樣,實際上,他做的是太上皇。”蘇浣虹低聲將自己的消息娓娓道來。


    “我了個去,這老家夥簡直是個妖怪,比豬還能生。”英傳傑恨恨地說,“他會黃帝內經嗎?”


    “我們逃命吧,現在收拾東西,有多遠跑多遠。我就知道我在天門待不長。”李南星愁眉苦臉地說。


    “哼哼,大少,你和彭少雄的鬥陣怕是跑不了了。也是時候讓你自己嚐嚐通臂子午小飛拳的滋味了。”白算計幸災樂禍地說。


    “……鬥陣和鬥拳不一樣,我們靜園水舍十三號全都要上場,你以為你跑得了嗎?”黃金龍瞥了他一眼,無奈地歎了口氣。


    “什麽!?”白算計如聞晴天霹靂,頓時蔫了。


    “是啊,咱們鬥的是地主陣。三個陣甲,一個陣眼,三個陣牙,一共要上七個人。我們不但要全部上場,還要找兩個外援呢。”童百練沒精打采地說。


    天門地主陣是天門用來訓練弟子協同作戰能力的戰陣之戲。小型的地主陣分為三陣甲,三陣牙,一陣眼。三個陣甲負責守陣,並保護陣眼,三個陣牙負責攻擊敵方陣眼和壓陣。鬥陣的輸贏取決於陣眼的存活,所以核心人物是陣眼,又叫做地主。地主不但要監管整個地主陣的變陣,指揮陣甲和陣牙的攻守變換,而且要有極強的生存能力,能夠在敵人多人多重攻勢下存活並堅持到己方勝利。大型地主陣可以有四五十人乃至上百人,攻防變換更加精彩多變。天門弟子剛一入門就被分到四五十人不等的陣中,其實就是為了方便他們練習大型地主陣。


    鬥地主陣因為其極強的對抗性和上佳的觀賞性和娛樂性,已經普及到其他相忘師學府,在整個荼洲都大受歡迎,並已經發展出相關的賽事,成為荼洲相忘師社區的主要娛樂。這幾個一年堂的天門弟子雖然入門不久,但是已經對鬥地主陣十分熟悉。


    “你們還想不想聽下去?”看到幾個人滿臉驚恐的樣子,蘇浣虹抱臂在胸,冷冷地問。


    “聽!聽!天門食府到底是怎麽運作的,你查清楚了嗎?”黃金龍連忙問。


    “哼,這是彭當斂財的肮髒方式。彭家在內閣的成員每年都鼓吹要提高天門弟子的夥食待遇,從國府要來大筆資助。彭當將這筆錢全數吞下,然後以次充好,將食府菜色全換成爛菜沙飯青蟲包。兩百年來不是沒有人想要揭發彭家的陰謀,但是最後都不了了之。還聽說有弟子因為揭露食府的惡行慘遭退學。無數跡象表明……”蘇浣虹說到這裏,小心地看了黃金龍一眼。


    “怎麽了,說啊?”黃金龍急道。


    “無數跡象表明,彭當之所以橫行無忌,是因為天門主事對其的縱容。”蘇浣虹小心地說。


    “你是說……你是說,殷門主包庇彭當?!”黃金龍難以置信地問。


    “再也沒有別的解釋了。”蘇浣虹小聲說。


    “不可能!殷門主是十二天師之一,天門的創始人,怎麽可能去包庇荼毒自己弟子的人!”黃金龍連連搖頭。


    “人活過兩百歲,變成什麽樣的都有。荼洲市井有句土話,叫做人老成妖,說的就是這個意思。”蘇浣虹冷酷地說。


    “等等,我有個問題。”一旁聽得入神的英傳傑忽然問,“這麽多消息,你隻用十天就打探出來了?”


    “是啊!”黃金龍恍然道,“這麽多消息比起相忘師的身份可要難查多了,我要你查的毒門和天門七講師的關係還沒有到,這些消息卻先到了,這太怪了吧?”


    “你以為我騙你啊!”蘇浣虹不滿地說,“告訴你們吧,乘風會早在幾十年前就開始調查天門食府的黑幕,資料已經積累了一大疊,但是無人出頭說話,隻能放在檔案室裏吃塵。這一次我用念鶴查探,立刻就得來了這批消息。”


    “有證據嗎?”黃金龍問。


    “有天門食府采辦的證詞,也有內閣要員的內幕消息,怎麽,你想要……”蘇浣虹吃驚地問。


    “都給我,我親自交給殷門主。”黃金龍斷然道。


    “你確定嗎?這些證物很珍貴,如果他真的包庇彭當的話,這些證物有丟失的危險。”蘇浣虹擔心地說。


    “值得的,如果他包庇彭當,那他就是天門腐化的根源。再加上他是毒門內鬼的嫌疑人。又是腐化的相忘師,又是毒門嫌疑人,什麽都讓他占全了,這樣的概率有多低,你知道嗎。除非這一切不是巧合,那麽他很可能是我們一直在找的凶手。別忘了,他的徒弟是毒門的創始人……”黃金龍說到這裏,臉色慘白地望向蘇浣虹。


    “你是說他可能是毒門的內應,也是殺死墨凝眉的人!?”蘇浣虹深深吸了一口氣。


    “嗯,這也是我想要查探一下他底細的原因。”黃金龍斬釘截鐵地說。


    “好,這些消息都可以給你,但是你千萬要小心,如果他包庇彭當,萬萬不要和他當麵對質,趕緊走,如果他是真凶,那麽你就是他要擒拿的人,會有性命危險。”蘇浣虹臉色也因為突然到來的緊張而慘白起來。


    “呼……”黃金龍用力點點頭,探身從她手中把所有資料劃拉到懷中,抱得緊緊的,心裏暗暗說,“這都是為了墨凝香的廬山真麵目啊,值得嗎?”這個問題在他腦子裏盤旋了片刻,立刻被記憶中忽然飄來的蘭花香味所遮蔽,他咬了咬牙,大步走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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