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嗯?”黃金龍想開口叫花想容,但是卻又無緣無故地擔心起花月容來,腦子一亂,口中什麽都沒叫出來,隻得閉上嘴,上前去檢查花月容的屍體。


    屍體中再也沒有一絲花想容存在的氣息,似乎她附著在屍體上的念功都已經煙消雲散。他蹲下身看了一眼花月容屍體朝下的麵容,吃驚地發現花月容的雙眼居然露出若有若無的笑意。


    “我的媽……”黃金龍膀胱一熱,差一點被嚇得尿了褲子,他一屁股坐倒在地,幾乎以為花月容活了過來。過了很久,他才爬起身,小心翼翼地來到花月容屍體身邊,推了推屍身的肩膀,見不到任何動靜,才長出了一口氣。現在的他已經被花想容驚得三魂七魄散去大半,再有一個詐屍出現,估計他當場會被嚇死。


    當他漸漸從危險的恐懼中恢複過來,他終於意識到:他得救了,他存活了下來,他從一位資深毒師的攻擊中保得了性命。


    這一瞬間,他真切地感受到一種重生的喜悅。他興奮地滾到在地上,在柔軟的雪堆中用力打著滾,盡情地享受著這一刻的生機和活力。不知道打了多久的滾,他終於感到徹頭徹尾的疲乏,不禁四仰八叉地癱在雪地裏,閉上眼睛,靜靜地品味著生還的快樂。


    就在這時,一陣淒惶的呼喚聲在遠處響起。


    “阿龍——,你在哪兒——”“大少,你死了沒有——”“花想容你個臭婆娘,你有種就過來!”“黃老大——,你要堅持啊,我們來了!”


    “這麽快他們就回來了!?”黃金龍興奮地從地上一躍而起。


    “阿——!”蘇浣虹的聲音突然在遠方響起,“這是他的靴子……”


    “他,他,他,他……”英傳傑的顫抖聲遙遙傳來,“他難道被打成了粉?”


    “黃老大……,很可能,念拳威力全發的時候,石頭都成了粉,何況血肉之軀……”童百練悲愴的聲音傳來。


    “啊哈哈,難道他們以為我已經死了,看看他們如何哀悼我這個舍生取義的英雄吧!”黃金龍興奮地想。


    “喂,既然人死了,我們回來有什麽意義,趕快跑吧,待會兒花想容追上來,誰也活不了。”藍彩兒冷冰冰地聲音在遠方響起。


    “真是無情的殺星,隻想自己不想想我多英勇啊。”黃金龍暗自歎息著想道。


    “喂,我算是燕雀樓的老夥計,大少的小吃錢就由我繼承,他的鋪位也歸我,我一直想睡下鋪。”白算計的聲音忽然響起。


    “沒我你贏得了鬥陣嗎?還想著小吃錢!”聽到白算計的話,黃金龍勃然大怒,從雪堆中一躍而起,大聲吼道。


    “阿龍!”“老大!”“大少!”眾人看到他居然還活著,無不興奮地失聲狂呼,發了瘋一般朝他飛奔而來,一見麵童百練和英傳傑就一頭撞上來,將他撞倒在地,興奮地滾成一圈。


    “你們怎麽回來了?叫人來了沒有?”黃金龍一邊和童百練,英傳傑興奮地扭打,一邊問。


    “沒有!浣虹逼著我們回來和你一起拚命,真是的,我也扭不過她!”藍彩兒抱臂在胸,不滿地說。


    “阿龍,你還活著,這麽說你……你……”蘇浣虹興奮地說到這裏,臉上漸漸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你打敗了花想容?”


    “不可能,一定是你投降了對不對,現在你和花想容是一夥?”白算計好奇地問。


    “你才和她是一夥,我當然打敗她了,自己看!”黃金龍朝著釘著花月容屍體的老雲杉一指。


    “不可能!”白算計,藍彩兒和蘇浣虹齊聲驚叫。英傳傑和童百練已經從地上蹦起來,顛顛地跑過去,圍著花月容的屍體仔細檢查。


    “各位手足,花月容的手被黃老大的劍穿了,他真的打敗了花想容的控屍術,這,這,這簡直像做夢一樣……”童百練扯開嗓子喊道。


    “我的天啊,阿龍,從今天起我也要叫你老大了,你簡直是神人!”英傳傑撫摸著穿透花月容雙掌的軟鋼劍,失聲說。


    “咩哈哈哈哈……”黃龍大搖大擺地來到花月容屍體邊插腰一站,“各位,請盡情崇拜我吧。”


    “德性!”蘇浣虹和藍彩兒同時罵了一聲,用力跺了跺腳,似乎很不想承認黃金龍的成績,但是事實俱在又不容她們拒絕承認。這個事實令這兩位心高氣傲的人尖子很是不忿。


    正在眾人圍在花月容屍體邊議論紛紛的時候,遠處突然響起殺豬一般的痛哭聲。眾人側耳一聽,驚訝地發現這是李南星的聲音。


    “阿龍,你死得好慘啊——,什麽都沒留下,隻剩下一條靴子啊——”李南星似乎受過哭喪的訓練,一上來就哭得毫無保留,扯地連天,聲嘶力竭,頗有唱秦腔的潛質,“傳傑,算計,百練,浣虹,彩兒——你們死得更慘,連渣都不剩啊,連個念想你們都不給我留下啊——你們對得起我嗎,嗚嗚嗚嗚。”


    “大少……”白算計低頭看了看黃金龍隻剩下襪子的雙腳,“你另一條靴子也找到了。”


    “阿龍,還不去找南星,別讓他哭壞了身子。”蘇浣虹用力一推黃金龍。


    “唉!”黃金龍從她手裏搶過自己的靴子穿上,一瘸一拐地朝著李南星哭聲響起的地方跑去,但是剛一冒頭,又縮了回來。


    “怎麽了,快過去啊!”蘇浣虹用力推了他一把。黃金龍臉一紅:“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我實在不好意思過去……”


    就在這時,李南星的聲音再次響起:“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幹嘛跑啊,和你們一起死了多好,省得留下我孤零零一個啊——。我就知道我不該來天門,不來天門就不會遇見你們,不遇見你們我就不會有朋友,沒有朋友就不會有朋友死,沒有朋友死就不會難過,我明天就回神機堂,我再也不來天門了,我不做天門弟子了,天啊,你殺了我吧——嗚嗚嗚嗚——”


    “李南星我們在這兒呐——!”黃金龍再也聽不下去,生怕他哭岔氣走火入魔,連忙扯開嗓子吼道。


    “嗚嗚,呃,阿?”李南星此刻正跪在地上,用黃金龍的靴子擦眼淚,看到他們一個又一個從雪堆後麵冒出來,不禁目瞪口呆。


    “你們……你們都活著?”李南星難以置信地叫道。


    “是啊,你這麽快就找人來了?”黃金龍一馬當先從雪坡上滑下來,跑到他麵前,一把搶過自己的靴子穿上。


    “你們……你們剛才聽見什麽沒有?”李南星膽戰心驚地問。


    “你是說殺豬一樣的哭聲嗎?”黃金龍問。


    “呃,是啊。”李南星點頭道。


    “完全沒聽見。”黃金龍斬釘截鐵地搖頭道。


    “呃,太好了……我是說,我也沒聽見……”李南星紅著臉擦了擦鼻涕,從地上爬起來,“我見到顧師父和樸師父了,他們去製服花想容之後就會過來,我想咱們應該沒危險了。”


    “太好了,多虧了你啊。”蘇浣虹等人縮著頭不敢看他的臉,拚命忍著笑說。


    “別這麽說,是大家齊心合力的功勞。”李南星摸了摸頭發,永遠愁眉緊鎖的臉上破天荒露出一絲傻嗬嗬的開朗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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