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墨凝香有些驚奇地說,“浣虹,相思這種詞可不能亂用。狗屎龍和我的確是好朋友,但是相思難耐,這根本不是用在朋友之間的詞啊。”


    “他對你的感情,難道你還不明白?”蘇浣虹瞪大了眼睛,吃驚地說。


    “明白什麽?”墨凝香的人偶無辜地望向她。


    “他為什麽要曆盡艱險破解僵屍引,為什麽甘心情願做你的代言,為什麽要為你搞出一個荼洲幻境,為什麽要時時把你帶在身邊,不讓別人碰你,難道你真的什麽都感覺不出來?”蘇浣紅有些惱火地叫出了。


    “啊——”墨凝香有些惱怒地叫了出來,“你怎麽會知道他做我代言的事?這是我和他倆個人的秘密,是他和你說的?”


    聽到墨凝香的說這是他們兩個人的秘密,蘇浣虹心中微微有些得意,臉甚至有些發紅,她沒想到黃金龍會跟她說這麽隱秘的事情。


    “當然啦。老大和我們是親密無間的同伴,什麽都不會對我們隱瞞,這才是兄弟!”童百練理所當然地開口道,說完朝蘇浣虹揚了揚下巴,“是吧!浣虹?”


    “呃,咳咳,嗯……嗯!”蘇浣虹心裏的那點得意頓時沒了,有些失落地點頭道。


    “哼,好吧。我以為有代言這層身份,我和他的關係比你們要近一點,現在看來也差不多嘛。”墨凝香盤起雙臂,“浣虹,狗屎龍破僵屍引不是因為要為天門除害嗎?做我的代言是因為要借助我的智慧,做荼洲幻境是因為要為孟師姐選婿,和我有很大關係嗎?”


    “這……”眾人聽到她的一番剖析,頓時啞口無言。他們雖然一直知道黃金龍早就把墨凝香當作了自己的女朋友,但是一時之間卻找不到一樣證據來證明黃金龍對她情有獨鍾。每一件黃金龍做的事情,除了為墨凝香,也同時具有別的功用。也許,黃金龍自己都沒有感到,他和墨凝香之間,至今仍缺乏那種情侶間特有的親密。


    “還有!”沉默了片刻之後,蘇浣虹忽然一把抓起墨凝香的夢中身人偶,“這件夢中身人偶是他特意為你做的。是他第一個帶你走出了凝香小築,走到了屋外的天地之中。這你總無法抵賴了吧?他帶給了你整個的世界!”


    “整個的世界……”墨凝香的聲音變得輕柔了起來,“他的確是一個好朋友,元燈匯的那個夜晚,我永遠不會忘記。”


    聽到她的話,蘇浣虹的心裏一陣五味雜陳,既感到欣慰,卻又感到一點酸酸的失落。她輕輕咳嗽一聲:“嗯,你記得就好。他對你的心意,現在你總算明白了。”


    “我明白什麽?”墨凝香莫名其妙地開口道,“這並不能證明他對我情有獨鍾啊,他也曾經為了彩兒公然和血魔不知火抗爭。他甚至連性命都不要,都要救藍彩兒脫出血凝瞳的厄運。難道他也對藍彩兒情有獨鍾?嗯,對啊,也許他真的對彩兒情有獨鍾才對,你說呢,彩兒?”


    “呃!”一邊擦劍一邊聽她們爭論的藍彩兒沒想到她們忽然談到自己,連忙抬起頭來,“……他喜歡我嗎?”


    “血魔來的時候,我就在現場,他救彩兒隻是為了義氣,隻是為了不擁有追逝的痛苦,他想要救一個生死與共的朋友。”蘇浣虹失聲說,“那不是愛情!”愛情這兩個字一出口,所有人都張大嘴巴,癡癡地望向目瞪口呆的藍彩兒。


    “看我幹嘛!”藍彩兒雙手一攤,滿不在乎一仰頭,“我喜歡的是顧師父。”一時之間,眾人皆倒。


    “反正,反正,他……他喜歡你,他回來就是要帶你走。”蘇浣虹倔強地一跺腳,憤然道。


    “浣虹,要照你的邏輯,那麽也許他更喜歡你呢?”墨凝香笑嘻嘻地說。


    “我?”蘇浣虹的心髒咚地一跳。蘇紅豆關於王子、公主和騎士的故事突然竄入她的心頭。想到自己剛開始居然聽信了小堂妹的胡說八道,認為黃金龍想要做自己的秘密情人,她就感到臉熱心跳。後來明白了黃金龍的心情和慘痛命運,她才終止了胡思亂想,想出了幫他逃亡的主意。但是她的心思仍然在當初那種曖昧的萌動中翻滾,躁動不安了整晚。現在墨凝香忽然提到黃金龍和自己,頓時讓她臉紅了起來。


    “什……什麽啊,他和我根本不可能嘛!”蘇浣虹嗓音發叉地說。


    “為什麽不可能?他破僵屍引難道最初不是為了替你洗刷冤屈嗎?你把他的功勞都搶走,他一點沒有生氣,還為你在顧天驕麵前隱瞞。在他知道自己就要死在鯨吞中的時候,他幾乎垮掉了。但是他仍然能夠振奮精神,為你撒下一個彌天大謊,將所有僵屍引的罪責扛下,將你所有的責任撇清,讓你可以無憂無慮地和顧天驕在一起。危難見真情,難道說他真正喜歡的是你?”墨凝香問。


    “哦……”眾人同時伸出手指指向蘇浣虹,齊聲叫道。


    “他,他,他當然不是喜歡我啦。隻是……隻是……因為是好朋友,是兄弟啦!”蘇浣虹尖聲叫了起來。


    “浣虹,”墨凝香有些憐憫地搖了搖頭,“我知道你很想相信他回來是想帶一個心上人繼續逃亡。但是,根據他的性格和才智,你應該知道,這一次回來,他就不會也不可能再走了。先鋒堂昨晚出動了多少人力搜索他的行蹤?摘星城四門加了多少崗哨,他已經錯過了逃跑的黃金時期,他是回來赴死的。”


    “不,不,我好不容易才為他準備好一條退路,他為什麽要浪費我的好心?”蘇浣虹用力搖著頭,尖聲說。


    “我們——的好心……”白算計咳嗽著說。


    “他一定是回來找你!”蘇浣虹盯著墨凝香的人偶說,接著她朝藍彩兒瞥了一眼,看得藍彩兒渾身一顫,“或者是來找你!反正是找一個人帶走。他一定會走的!難道說,這裏這麽多人,沒有一個值得他為之而活嗎?他為什麽偏偏要去死?”


    她的話讓屋子裏同伴們都難過地沉默了下來。


    “我曾經說過要在西京州做大老板,他也一直希望做我的二掌櫃……”受不了屋子裏仿佛墳墓一樣的寂靜,白算計忍不住開口道,“也許他回來是想找我……”


    “閉嘴!”眾人憤怒地齊聲說。


    就在這時,一直在桌案前奮筆疾書的李南星忽然抬起頭來,焦躁地說:“怎麽回事兒。我現在的悼文卡在了最後一個詞上,根據你們剛才的爭論,我是應該形容他‘風流多情’,還是‘情深義重’啊?怎麽就沒人說話呢?”眾人默然。


    重返摘星城的黃金龍沒有受到任何人的責怪。即使不是為了荼洲,為了天下,莫相和失心堂的高官們也要為自己的未來著想。如果黃金龍執意不加入破陣團,他們也無法強迫,到最後鯨吞到來,苦的還是自己。莫相雖然忍不住瞪了他幾眼,怨恨他讓自己擔憂了半夜時間,但最終還是一聲不響地率領搜捕的靖邊司司員轉身離去。


    伴隨黃金龍進城的宮氏兄妹直到此時才終於知道,救了他們性命的黃大,原來就是命定的第八人,注定命隕鯨吞的黃金天龍命格之少年。


    “黃兄!”宮行九緊緊握住黃金龍的雙手,死也不肯放開,“我早該想到,如此身手,如此年輕,深夜獨行摘星城東郊,我怎麽會想不到!我……”


    “宮兄,”黃金龍挽住他的手,“多謝你給我講的故事。是你和你的故事激勵我回到了摘星城前線,重新麵對我的未來。如果我黃金龍他日活著回來,我一定要請你回天門大吃一頓,好好答謝你。”


    “不,不,不不不不……我我……”宮行九的眼中頓時盈滿了淚水,“是我應該請你,我應該……”他還想說下去,但是想到黃金龍悲慘的命運,和他此刻的心情,他隻感到哽咽難言,感情激蕩。


    “黃大哥,你真的要去鯨吞?”宮櫻花仰著紅撲撲的小臉,滿眼淚花地問。


    “嗯,我決定了,是你們給了我鼓勵,謝謝你。”黃金龍愛憐地摸著她的腦袋,柔聲說。


    “我要為你畫出征像,請你一定要讓我為你畫像,求求你了。”宮櫻花攥住他的衣襟,用力地搖晃著。


    黃金龍點了點頭,直起身來,轉頭對身邊站立的殷承俠道:“門主,能不能請宮小妹給我們幾個命定者畫像?”


    殷承俠深深地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你已經想通了?”


    “是的,門主!我想通了!”黃金龍下意識地站直了身軀,驕傲地昂起頭顱。


    “嗯,”殷承俠微微點了點頭,朝宮櫻花溫和地一笑,“既然宮家著名的小畫手來了,我會讓他們都來見你,也許留下一幅出征圖,是一個好主意。”


    “多謝門主!”黃金龍和宮櫻花齊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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