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蘇浣虹斷喝一聲,伸手阻止了他,從懷裏掏出一張念紙對準這篇文章,抬手在念紙上輕輕一點,念紙上頓時複製出了這整篇的文章。她做完這件事後,對黃金龍擺了擺手,示意他現在可以撕了。


    “我了個去……”黃金龍剛要接著撕,卻被藍彩兒一把將文章奪了過來,收在了懷中。


    “喂!你們兩個是想鬧哪樣啊?”黃金龍瞠目道。


    “我也不知道,隻是覺得這篇文章很有味道。”蘇浣虹紅著臉笑道。


    “嗯。”藍彩兒抱臂點頭。


    “浣虹、彩兒,你們還想看嗎?告示院上還有好幾十篇這樣的文章呢,人們都爭相傳看。”靜儀雙眼發光地說,“我帶你們去看啊?”


    “好啊!”蘇浣虹和藍彩兒同時點頭道。


    “走!”靜儀和靜湘立刻轉身帶著二人興致勃勃地衝出了靜園水舍十三號。


    “喂!你們怎麽能這樣!等等!”就在這時,一直在黃金龍懷中默然無語地墨凝香夢中身忽然從他懷中,氣勢洶洶地叉著腰站到黃金龍的肩膀上。


    “凝香……”蘇浣虹等四女心虛地轉過身來。


    “帶上我啊!”墨凝香的夢中身一個縱躍跳到蘇浣虹的肩膀上,用力敲了敲她的耳朵,“快走快走!沒上沒下的文章真讓人受不了,我要看全文。”


    “走走走!”女孩子們一陣興奮地歡笑,爭先恐後地奔出了房門。


    “現在的姑娘都怎麽啦?”黃金龍望著她們的背影憤然道。


    就在這時,靜園水舍十三號的窗外忽然響起了一陣清脆的敲擊聲。黃金龍扭頭一看,發現敲窗的乃是有大鳳蝶之稱的洗鋒團高手師弄影。


    “師師姐!”黃金龍連忙將窗戶打開,探出頭來,“葉師兄的案子解決了嗎?”


    師弄影的臉色異常慘白,雙眼光彩黯淡,神態疲憊,似乎心情極度低落。她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整個東都州都充斥星辰海的支持者,顧師父和我們洗鋒團的同伴在東都州寸步難行。星辰海千方百計阻撓麒麟司的捕師和伏麟師查探丁佐麒的身世背景,故意拖延查案的時間。西京州已經開始排期審理丁佐麒案,並限期捕師一個月內破案,否則就要按照現有證據進入審理程序。你也知道現有證據對團長多麽不利,如果直接庭審的話,團長很可能被判二十年監禁,他的一輩子就要毀了。”


    “那該怎麽辦?”黃金龍心中大急,連忙問。


    “這也是顧師父讓我來找你的原因,他現在在藏錐堂外等你,有幾句話要和你私底下談。”師弄影低聲說。


    “顧師父也回來了!我立刻去!”黃金龍興奮地一按窗台,縱身跳出了窗戶。


    “好,你從靜林出發,穿過天池繞到東南,我去引開看守你們的近兵堂師父們。”師弄影小聲說。


    “好!”黃金龍用力一點頭,轉身對屋內的同伴道,“顧師父找我,我去去就回!”說完一個縱身,如飛燕一般鑽入了林中。


    靈山東脊上的藏錐堂堂口對麵,正是當初顧雲帆和樸中鏢啟程去羅泊州抗擊鯨吞時站立的飛崖。雖然時間隻過去了短短幾個月,但是再次看到這一處俯瞰西京州的寶地,黃金龍忽然有一種滄海桑田,人事變遷的感慨。這種老氣橫秋的感覺他還是第一次有,令他既感到新奇,又感到彷徨。顧雲帆身上穿著他慣常的灰色長袍,頭發仍和以往一樣梳得整齊如鏡,腰上係著三色草繩,袖口高高挽起。但是黃金龍發現他的臉色比往常要陰沉和愁苦得多,似乎多了不少苦悶心思。


    “顧師父,你看起來憔悴了很多。”黃金龍看到他的樣子又是難過又是焦慮,忍不住開口說。


    “嗯?”顧雲帆望著飛崖之下的滾滾青雲,似乎在想著什麽心思,完全沒有感覺到黃金龍的到來,也沒有聽清他說了什麽話。


    跟隨在黃金龍身後趕到藏錐堂外飛崖處的師弄影提醒了一句:“顧師父,黃師弟來了。”


    “哦!”師弄影的語調如銀鈴一般清脆,一下子將顧雲帆從沉思中喚醒,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向她點點頭,轉頭向黃金龍抱歉地一笑:“對不起,小龍,讓你違反門禁特意跑到這裏。靜園裏耳目眾多,有些話,不方便在那裏說。”


    “明白的,顧師父,那裏都是天門門主的爪牙,機密話還是在藏錐堂門口說比較安全。”黃金龍點頭道。


    “嗯……”顧雲帆抿了抿嘴唇,繃緊了臉部肌肉,似乎接下來要說的話會令他極為難過。他的神色讓黃金龍的心不由自主地提到了嗓子眼。他還記得上一次顧師父露出這種神情是他將要遠離天門趕赴羅泊三鎮抗擊鯨吞之時。這一回,難道他又要幹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了?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笑沙曾經是我的弟子嗎?”顧師父忽然問。


    “記得。你曾經說過他比我聰明得多。”黃金龍點頭道。


    “嗯。有一點你必須知道,在天門之內,做我的弟子並不是風光的事。”顧雲帆嘴唇顫抖了幾下,終於鼓足勇氣開口說,“五年前尤其如此。但是笑沙卻選擇做了劍師堂唯一的一年堂弟子。這對於當時的我來說,是一種莫大的安慰。你要知道,一個講師,沒有學生可教,是一件多麽傷懷的事。”


    “師父……”黃金龍心中一陣溫熱,剛入天門時第一次聽到顧雲帆講課的情景,再次在他的腦海中如皮影戲一般浮現了出來。


    “但是,我卻辜負了他對我的信任。”顧雲帆說到這裏沉沉地歎息了一聲,“葉笑沙因為出身於劍師堂,是我的弟子,被我在天門的醜名所害,在申請天門地主團的時候,沒有一個團願意接納他。本來,我可以求講師中的朋友為他找幾個天門名團的團長談談,為他謀一個好位置。但是,當時的我太驕傲,太孤芳自賞,太自以為是,以為隻要以劍為伴,一生足矣,以為身為我的弟子,他應該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我忘記了現在的時代已經和三十年前不同,人們要在荼洲成功,除了才華,還需要資曆。天門弟子在低年堂的時候,就要開始為未來打算,否則就會被時代拋棄,像我一樣。我的固執最終讓他離開了劍師堂,改學了控師堂的五鬼搬運術……”


    說到這裏,他仰天長長歎了一口氣:“他是一個才華橫溢的劍術天才。但是卻將這一切拋棄去做控劍師。控劍術和劍術雖然看起來大同小異,但是其中要求的念術運用卻迥然有異。他改學了控劍術,等於把習練了兩年的劍術徹底拋棄,重頭學起。這讓我感到深深的痛心。本來他可以成為比肩滄海的劍師奇才,但是卻因為我的自傲而自毀前程。我曾經試圖勸服他回到劍師堂再學一年,但是……被天門各大名團拒絕的打擊,對於這個驕傲的孩子來說太過痛苦,他不想再回到以前的生活。這我完全能夠理解。如果是年輕時代的我,遇到這樣的打擊,也許已經反出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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