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海的陰陽堂在夜色來臨之後,八水鎖心陣陣眼借星辰月色帶來的至陰之力,催動遁甲陣中的幻境運轉變化,形成奇門遁甲學中稱之為空遁潮汐的時空流動。即使熟知堂奧的本堂弟子,功力不夠者亦不敢久留。這為陰陽堂內掩藏的秘密提供了最佳的掩護。當年曳空船同盟在陰陽堂內大興土木,耗資數億荼花銀製造天船,施工時間長達二十三年,學府其他堂口卻從來不知道陰陽堂內發生了什麽事。這都要歸功於鎮守陰陽堂的八水鎖心陣卓越的防禦。每一次獨自在夜色中來到陰陽堂的桑聞濤都格外享受堂中四野無人的寧謐和安詳。


    “隻要把一切都控製在堂門之內,永遠也不會有任何外人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看著堂門口恍若僵屍一般踉踉蹌蹌橫穿而過的簡罡,桑聞濤的臉上露出冷酷的笑容。


    “桑主事。”陰陽堂內閃出一個幽靈一般的影像,向他躬身一禮,卻是號稱拘魂無常的陰陽堂副主事米彰。


    “他的情況如何?”桑聞濤快步來到米彰的身前,低聲問。


    “葉笑沙直貫後心這一劍好生厲害,劍上的念勁幾乎震斷了我們養出來的所有鬼脈,還好他在變身的時候渾身經脈移位,否則這一劍就真要了命了。”米彰小聲回道。


    “呼……”桑聞濤長長舒了一口氣,“鬼脈還能一點點養回來,如果本身的經絡壞了,那就前功盡棄了。這一次錦台之上的試煉,雖然出乎我們意外,但是結果卻非常成功,我們隻要照著這個路數繼續鑽研下去,假以時日,我們定能培養出超越曲回嵐的犼師。而我們陰陽堂也能夠成為超越曳空船的寡頭勢力,執掌荼洲的霸權。”


    “這個研究路子我真是越想越覺得佩服,桑主事的才思敏捷,居然能夠想到如此奇術。”米彰由衷地說,“這上千年的修煉之期被你縮減到兩年不到,這個消息若是傳揚出去,必將引起荼洲震動。”


    “哼哼……”桑聞濤苦笑著搖了搖頭,“我倒很想承下這份功勞。不過,這個奇術其實乃是組織中那位貴主指點的迷津,並非是我最初的創意。”


    “原來是那個主兒的想法,這就難怪了,人家當年……”米彰忍不住感歎道。


    “噓,對於那個貴主的事,任何時候都不要大聲議論,萬一泄露風聲,對誰都不利!”桑聞濤連忙打斷了他的話。


    “是,是!……桑主事,黃金龍和他的打鬼團最近在青霄堂搞的把戲叫人摸不清深淺,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麽?”米彰一邊走一邊轉換了話題。


    “少年做事飛揚跳脫,混混噩噩,有時候他們自己也許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也有的時候他們事情做到一半就忘了初衷是什麽。正因為如此,我現在很難猜出他們葫蘆裏買的到底是什麽藥。不過這些打鬼團的小家夥曾經解開過僵屍引之謎,智慧超群,我們必須小心應對。”桑聞濤沉思著說。


    “桑主事所言極是。從他們一開始搞這個暴打黃金龍的遊戲,我就猜到他們是要動陰陽堂的腦筋,但是對於他們具體想要采用什麽手段,卻半點摸不著頭腦。也許正像主事說的,這群小孩子自己都忘了自己要幹什麽了。”米彰笑道。


    盛夏的陽光穿過青霄堂前的銀杏樹樹梢,在滿地樹蔭裏綴上躍動不停的金色光斑,就仿佛在樹下排隊的星辰海弟子們起伏不定的急迫心情。在隊伍的盡頭是打鬼團建造的臨時竹亭,亭內端坐著暴打黃金龍遊戲的創製者白算計。他正在處理星辰海陰陽、青霄和近兵堂弟子對於暴打黃金龍這個遊戲的各種需求。現在的他神采飛揚,滿臉紅光,雙目閃亮,正在享受人在巔峰的甘甜滋味。


    “我的確說過……我們會為你提供免費的夢中身,而且是最好的青心鐵蜆木。但是,夢中身上的念兵念甲就需要你們交一點工本費了。”白算計手中揮舞著一個製作精巧的夢中身,對著竹亭窗口處探頭探腦的陰陽堂弟子說。


    “但是沒有念兵念甲,我們不可能打過那些李南星的羅漢傀儡,他們個頭太大,力量太強了。”陰陽堂弟子苦著臉說。


    “誰也沒要你們光著身子上去打啊,所謂人要衣裝,佛要金裝,相忘師要念裝,隻要花費二十五錢荼花銀,我們就能為你們提供一套最基本的紫銅套裝,適合陰陽師、近兵師和青霄師施展看家絕藝闖陣。”白算計滔滔不絕地說。


    “唉……”陰陽堂弟子苦歎一聲,不得不掏出二十五錢荼花銀為自己的夢中身買了一套微型的紫銅念甲和一把紫銅真武劍。


    “這就對了嘛,有你這樣年少多金的好漢帶隊,你們的挈闊陣一定能夠衝破羅漢陣的重圍,我祝你們旗開得勝。”白算計笑眯眯地說。


    “嗯。”陰陽堂弟子撫摸著威風凜凜的夢中身,聽著白算計的熱情祝福,頓時頹色盡去,喜氣洋洋地朝著青霄堂內的竹台衝去。


    排在陰陽堂弟子後麵的是一個青霄堂的女弟子。她舉著自己披掛整齊的夢中身將頭探入窗口:“我已經買了你們的紫銅套裝,但是它們不符合我的念功屬性,無法很好地發揮我的技藝。我需要軟紅玉為甲,紫貂皮為帽,金絲藤為鞭,青錦為氅,最好有一條鑲龍紋翠的紫金腰帶,這樣才能夠讓我的相忘訣貫通全身念甲,發揮最強力量。否則根本打不過第二關的窮奇,它的火焰吐息專克紫銅甲。”


    “哦,你就是那隻打倒了饕餮的挈闊陣地主團團長嗎?”白算計笑眯眯地從身後端上來一個托盤,上麵裝滿了琳琅滿目的各色夢中身念兵甲,“我們早已經為你們團裏每一個人量身定做好了一整套的念兵甲,都在這裏。”


    “真的!你們真是太貼心了。”青霄堂女弟子激動之極地說。


    “總共是八百錢荼花銀,謝謝惠顧。”白算計笑嘻嘻地說。


    “八百錢荼花銀?你怎麽不去搶?”女弟子勃然大怒。


    “別激動,女俠,這八百錢隻是材料錢,還沒有算製作費,我們也是學府弟子,並非一方富翁,如果樣樣東西都是白送的話,我們自己也維持不下去啊。”白算計賠笑道。


    “算你狠!”女弟子拍下一疊銀票,將盤中的裝備一掃而空,狠狠一甩頭,大步流星地離去。


    跟在青霄堂女弟子身後的是一個近兵堂弟子:“兄弟,說句老實話,你們天門弟子都是吃什麽長大的,那個玩劍的藍彩兒太能打了。有什麽辦法能闖過她那一關嗎?”


    “哦,就是你闖到了四王那一關啊,厲害厲害。”白算計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到了這個地步,我也不怕和你說句實話,要過那一關,你就需要神兵利刃來對抗她的劍法。”


    “什麽神兵利刃?”近兵堂弟子睜大了眼睛,熱切地問。


    “這種神兵利刃上有我們特地為各位英雄製作的附念核,與夢中身上的附念核並稱為雙核,擁有雙核的夢中身可以發揮普通夢中身一倍的功力,隻有這樣才能擋住藍彩兒的劍。”白算計眯上眼睛,神秘兮兮地說。


    “怎樣才能拿到雙核神兵?隻要你說個數,我這就去賣家產湊錢!”近兵堂弟子雙眼放光,啞著嗓子問。


    “你隻需要付出十錠落馬……”白算計眉花眼笑地剛要滿天要價,在他腦後忽然伸出一隻手,對準他的腦殼狠狠一敲,隻疼得他眼淚直流。他連忙讓這個近兵堂弟子稍等,然後飛快關上窗戶轉過頭去,齜牙咧嘴地說:“大少,我這裏正一切順利,你來搗什麽亂?”


    “你個白算計,我就知道你到最後腦子會轉到錢上。現在正是向陰陽堂出手的黃金時期,你還不趕緊的?”在身後打他的正是黃金龍。


    “大少,這個是近兵堂的弟子,他也不知道陰陽堂怎麽走啊。”白算計委屈地說。


    “你真夠可以的,暴打黃金龍這麽聰明的點子都被你想出來了。怎麽這點事兒你就想不明白了呢?”黃金龍瞪眼罵了他一句,湊到他的耳邊飛快地囑咐一番。


    “切!”白算計翻了翻白眼,無可奈何地轉回身來打開窗戶,對那個焦急等待的近兵堂弟子道,“雙核神兵製作最困難的地方就是兩個附念核之間會有排斥作用,必須要用役鬼師身上的陰煞抵消排斥產生的陽煞。”


    “役鬼師?這麽說必須是陰陽堂的弟子才能夠擁有雙核神兵?”遠兵堂弟子失聲說。


    “不是任何役鬼師都可以,而必須是這個人身上的陰煞才足夠抵消排斥。”白算計取出一張丁佐麒的畫像遞給遠兵堂弟子,“這不但是一個役鬼師,而且是一個犼師。隻要有這個人身上的一絲毛發為引,我們就能製造出雙核神兵。”


    “這個人是誰?”遠兵堂弟子茫然問。


    “你可能不知道,但是陰陽堂的弟子肯定知道,你的地主團裏有沒有陰陽堂弟子?隻需一問便知。”白算計沒精打采地說,“隻要你們帶著他的毛發來,我們就能為你們每一個人製造一把雙核神兵。不但讓你們打得過藍彩兒,而且可以痛扁黃金龍。”


    “太好了,我們團裏正好有兩個陰陽堂的,你就瞧好吧。”遠兵堂弟子興衝衝轉身離去。


    看著遠兵堂弟子漸漸遠去,白算計和黃金龍對望一眼,都露出黃鼠狼一般陰險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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