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桑聞濤和米彰微微一怔。米彰站到桑聞濤的身邊,戟指一點李南星:“你知道什麽?”


    “米主事……”桑聞濤伸手攔住他,以傳引入密對他說,“看來他們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計劃,知道我們從一開始就沒有讓丁氏兄弟與他們合作的誠意。”


    “但是我們一直掩飾得很好,除了你我二人,我們從未和任何人說過。”米彰失聲說。


    “哼,他們既然能夠神不知鬼不覺潛入破麵文曲墓,你以為他們會查不出我們真正的意圖嗎?”桑聞濤說到這裏,嘴角露出一絲破斧沉舟的獰惡。


    “桑主事,既然事情敗露,我們就和他們拚了!”米彰的雙目閃爍出綠色的幽光,宛如餓極了的荒地野狼。


    “哼,事到如今,隻能破釜沉舟!”桑聞濤抬手一撣披在身上的黑袍,黑袍頓時散成漫天飛屑,隨風飄散,露出他內側披掛的一身樓蘭金縷全身甲。青黃相間的幽光頓時籠罩了整個觀星台。


    “千年金縷衣,這是屍甲啊!”藏在觀星台四周扶欄之後的鎮妖團團員們頓時認出了厲害。樓蘭這個神秘國度在荼洲的記載僅止於千年古屍。似乎這個國度從來都是以墳墓的形式出現在曆史之中。在大蠻荒時代,隨著地殼動蕩變遷,樓蘭古跡並入了荼州中部四州,成為了荼洲中土幽州的惡鬼山脈——閻羅屍地的重要組成部分。


    樓蘭古墓中的金縷屍人在閻羅屍地中飽吸了殘念鬼誌,很多變身成了僵屍,甚至有飛僵的記載。但是這些飛僵都是特立獨行的異獸,近似於邀夢犀,除了殺戮的欲望,再無他求,也無法控製。當這些飛僵被陰陽師們斬殺,飛僵身上殘留著鬼念的樓蘭屍甲被陰陽師們瘋狂搶奪。根據傳言記載,擁有屍甲的陰陽師可以繼承飛僵眾鬼之王的潛能,如果披掛屍甲修煉役鬼術,就有機會控製住威力強大的鬼魂為其效力。


    “桑主事!”看到這身金縷屍甲,熟習陰陽堂各種鎮鬼、役鬼和煉鬼之術的丁佐麒吃驚地大叫道,“你說過星辰海陰陽堂絕對不會濫用金縷屍甲,因為……因為金縷屍甲中的飛僵念可以驅役附骨鬼,這是違反荼洲相忘師法的重罪。”


    “有人曾經跟我說過:法是人定的,當然可以由人來修改。而實力則是天賜的,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強者立法,弱者守法,這就是現實!如果你看不清真相,那麽這個世界就不適合你生存!”桑聞濤的臉上露出陰慘慘的神情,冷笑著轉頭看了丁佐麒一眼。


    “你……你……你……”丁佐麒一步步地向後退去,因為極度的緊張和恐懼,他的臉色已經變得如牆紙一般慘白,“你想要用附骨鬼來控製我!然後通過我來控製弟弟!從一開始,我們就是你手中的傀儡!”


    “你以為我會費盡心力培養出一個不服我管教的犼師嗎?”桑聞濤陰冷地獰笑著,“本來我索來的附骨鬼隻是在你的體內休眠,偶爾被我激活,讓你在組織內部為我做些事情,甚至為我提供一些情報。大部分時間,我會讓你以自己的神誌來行動。這樣你還可以有一個勉強屬於自己的生活。但是,組織已經發現了我所有的秘密,我不得不讓它徹底控製住你。很抱歉,我的好弟子,要怪你就去怪把我們逼上絕路的組織吧。”


    “附骨鬼……鬼已經在我身上!”丁佐麒拚命扒住自己的胸腹,目眥盡裂。


    “你以為我們喂給你吃的煉器丹裏麵都有什麽?”米彰陰惻惻地一笑,“那裏麵摻的就是附骨鬼之煉器。你已經服食了九九八十一天,八十一煉器已經在你的體內合而為一,重組成完整的附骨鬼。拜托你用用腦袋想想,你手中掌握著我們花盡心血養成的終極兵器,你以為我們會讓你脫離我們的掌握嗎?”


    “我和你們拚了!”丁佐麒一把拉下兜帽,奮力一吹骨哨,站在他身側的丁佑麟頓時打了一聲陰寒憤怒的響鼻,身子猶如發糕一般膨脹變大,罩在他身上的衣物紛紛撕裂,他兜帽被繃緊撕碎,露出了他的麵龐,他的雙眼一點點化為地獄血池般的金紅色。他背部湧起兩股躁動的黑影,它們伸展著,收縮著,膨大著,終於撕開丁佑麟背部肌膚,用力向天空中撲棱棱展開,夜色下的肉膜反射著周圍念火燈的青光,看起來仿佛沾滿了瀝青的屍布,令人毛骨悚然。


    “金縷屍衣!附骨鬼!赤眼犼!我的天啊,這個世界都瘋了嗎?”隋杏花看著丁佑麟一點點變身成了赤眼犼,整個人都崩潰了,她渾身無力地曲腿跪坐在地。在她的身邊,十幾個鎮妖團的團員都和她情形類似。他們今夜出動的目的本來是為了從陰陽堂搶一個人。雖然這對於平日裏循規蹈矩的他們來說,已經是石破驚天的壯舉,但是目睹了桑聞濤和丁佐麒的真麵目之後,從陰陽堂搶人這種事相比而言,已經變成了拔根鼻毛一般不值一提的小事。


    “吼——”赤眼犼展開雙翅,張開臂膀,仰天著夜空中的明月,發出了震天動地的咆哮。一股股烏紗一般的煙雲霧氣從它的翅膀之下滾滾湧出,呈螺旋狀盤旋而飛,一瞬間就彌漫了整個觀星台,所有的念火燈燈火在一瞬間變得模糊不清。整個天地似乎被浸入了一池黑水之中。


    “嗯?”震天動地的犼鳴將在遠朋居客床上昏睡的黃金龍吵醒。他條件反射般坐起身來,隻感到渾身都浸滿了驚出的冷汗。


    “什麽事?!”他著急地朝左右看去,發現墨凝香的夢中身正坐在床頭櫃上看著他。


    “老李報告說,他們在觀星台上截住了桑聞濤一行人。後來……發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墨凝香的語音中也充滿了困惑。


    “阿?”黃金龍腦子頓時一片亂麻,“你們已經開始行動了?為什麽不等我?”


    “我們也想啊。”墨凝香歎了口氣,“可惜你打了一天擂台實在太辛苦,我們說什麽也叫不醒你,隻好把你抬到客床上讓你睡個飽。”


    “太過分了。”黃金龍連忙從床上站起身來,“葉師兄說過,我是殺死搜魂犼的人,隻有我才能夠壓住赤眼犼的魔威。你們不帶上我就去截丁佐麒不是找死嗎?”


    “你別忘了我們忽悠了多少星辰海弟子跟我們一起行動,有你沒你已經差別不大了。”墨凝香沒好氣地說,“而且老李說桑聞濤和丁佐麒已經反目打起來了!”


    “反目?有這種好事?!”黃金龍聽到這個消息頓時興奮了起來,他一把抓起墨凝香的夢中身,“快聯係老李,問問他到底怎麽回事。”


    “嗯,嗯!”墨凝香又追問了一番,隨即連連點頭,“老李立下了大功,他也不知道說對了那句話,桑聞濤居然自己把秘密操縱丁佐麒為其效力的陰謀爆了出來,丁佐麒立刻反了。現在二人正在對峙!其他人已經快要到了,這下子我們很可能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啊哈哈!這樣的好事別落下我。”黃金龍連忙一把抄起床邊的七海飛魚劍,將墨凝香的夢中身揣到懷裏,“凝香,走我們去看熱鬧!”


    “也好,反正所有人都已經趕過去了!”墨凝香也隨之興奮起來,“赤眼犼和陰陽堂主的大戰,一定很有意思。”


    “喂喂,你們兩個!”看到黃金龍起身出門,在門外守候的蘇紅豆、靜儀、靜湘、宮櫻花和孔勿用同時圍了過來,“我們也想去!”


    “你們的功夫太低,去了也是添亂,等我滅了那隻赤眼犼,你們再去好好看熱鬧,現在都給我呆著別動!”黃金龍大大咧咧地一揮手,隨即縱身一躍從窗口跳入庭院,接著一個縱身上了遠朋居外的回廊,一眨眼就消失了蹤跡。


    “哼!什麽嘛!我可是英雄少年榜的榜末耶!”蘇紅豆追著黃金龍的背影揮舞著粉拳,“真是門縫裏看人!”


    “現在我們該怎麽辦?”靜湘湊到蘇紅豆的身邊問。


    “這個狗屎龍真是氣死人了,簡直把我們這些後備團員當成死人一樣!”蘇紅豆拚命一拍桌子,跺著腳說。


    “唉,我已經習慣了。”孔勿用無關痛癢地抱臂道。


    “感覺我們的存在感好弱啊。”靜儀惆悵地說。


    “就是,跋大哥也沒有領悟相忘訣,因為是男孩子就被派到前線去了。”靜湘噘嘴道。


    “姐妹們,咱們一定要雄起一次,讓團長大人狗屎龍明白我們可不是拖油瓶。我們也是打鬼團的頂梁柱。”蘇紅豆轉過頭來,激動地說。


    “紅豆,你有什麽好主意?”靜儀怯生生地問。


    “團長大人狗屎龍為人行事這麽缺心眼不靠譜,就是因為他這個人是不完整的,我們要幫他成為一個完整的男人!”蘇紅豆噌地跳上了遠朋居大廳的八仙桌,握緊拳頭說。


    “啊!”靜儀靜湘的臉頓時紅了,“現在談這樣的事情,是不是早了一點?”


    “早?這都火燒眉毛了,還早!?姐妹們,誰願意和我一起去闖陳兵堂?”蘇紅豆興奮得雙眼賊光亂閃,嗓子已經激動得嘶啞了起來。


    “陳兵堂?”眾人都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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