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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聞香江改道南北之後,聞香都就成了荼洲第一的商都。地處東都州,不但有通達二十四州的浮樓航線,還有以聞香江為主幹的黃金水道。荼洲每年百分之六十的南北貨運都會流經此地,造就了聞香都的繁華。全大陸的著名商行,都會在這裏設立總堂。而分行遍布人、鬼、妖三族大陸的超級金行,也選擇把總部設立在這裏。在這個紙醉金迷的名城中,豪商如雲,巨賈如雨,街頭巷尾遍布著無數一夜成名,一夜暴富的傳說。


    但是這些名商的傳說,沒有一個可以和白大掌櫃的崛起相提並論。


    從天門肄業從商的白大掌櫃,剛到聞香都的時候,隻有手中一口袋的荼花銀,和一個夢中身創業的理想。他在荼洲開業不到三個月,夢中身商行已經以風卷殘雲之勢橫掃聞香都商行,每天賺進的落馬金,都需要用馬車運送。每一個聞香都的頭麵人物都以入股夢中身商行為榮。白大掌櫃的名字一夜之間如雷貫耳。


    但是白大掌櫃顯然不想以夢中身商行為事業的終點。他還要用自己的全新理念,革新整個荼洲大陸的娛樂業。為此,他籌建了豪門棋牌社,重新厘定棋牌規則,企圖讓荼洲曆史悠久的棋牌社區全部翻新,重新洗牌。聞香都的市民們都為這位白大掌櫃的魄力感到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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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為什麽自稱豪門?因為我們創造的不僅僅是商品,而是規則!”


    豪門棋牌社裏,一身亮銀色長衫的白大掌櫃唾沫橫飛,侃侃而談。社中下棋的象棋愛好者們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凡是購買了豪門棋牌社白銀級會員的客人,你們的卒,就是銀卒,過了河以後,可以向前走,也可以向後走。這規矩有個名堂,叫做進退自如。”白大掌櫃高高昂起頭,得意洋洋地說。


    “神馬!?”客人們都呆住了。


    “凡是購買了黃金會員的客人,你們的馬,就是金馬,既可以走日字格,又可以走田字格。這規矩叫做,嘿嘿,象馬合一!”


    “我去!”


    “凡是購買了翡翠會員的朋友,你們的車,就是玉車,既可以走直線,還可以走斜線,這就叫做,哈哈哈哈哈,亦正亦邪!”


    “我特麽不玩了!”一個客人一把掀起棋盤。


    “凡是在我的棋牌社連贏十人的客人,可以得到我白日夢商行贈送的殺戮套裝一副,身穿這套殺戮套裝,我保證你在荼洲幻境中見人殺人,見佛殺佛。凡是你想殺的人,除非他們也有一套殺戮套裝,否則必死你手。如果你們以傳說級的戰績過關荼洲幻境,你們將得到和荼洲第一名妓仙妃聞香夜話的機會。能與天下第一美人夜遊聞香江,秉燭夜話,這風流韻事,夠大家吹一輩子了吧?”白大掌櫃笑眯眯地說。


    剛才掀翻棋盤的客人手腳麻利從地上撿起棋盤,把棋子一枚枚放好。


    “我買白銀會員!”“黃金!我要黃金會員!”“他奶奶的,都是群賤骨頭,給爺翡翠會員,老子弄死你們這群窮鬼!”


    豪門棋牌社的櫃台前,頓時人滿為患。


    “掌櫃高——才——啊!”跟在白大掌櫃身邊的二掌櫃宗富義眉花眼笑地說,“有白日夢商行的荼洲幻境撐腰,我們新開發的豪門棋牌社可以隨意為象棋製定規則,您這一拍腦袋,就是過百萬的進賬。荼洲富豪都要爭著搶著把錢送到您麵前!這樣發展下去,咱們白日夢商行一定能一統國府二十四州的商界!”


    “二十四州?咩哈哈哈!”白大掌櫃仰天大笑,“我要做的,是整個大陸的大掌櫃,人、妖、鬼,誰見了我,都要叫一聲爺!”


    就在這時,一個看門的夥計急匆匆來到宗富義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宗富義點了點頭,快步湊到白大掌櫃身邊:“掌櫃,有人要找您,說是您昔日的同窗,有事相求。”


    白大掌櫃微微一怔:“同窗?難道是……快去問問,他們姓什麽叫什麽?”


    “我問過了。”夥計低頭說,“他們中領頭的人說自己姓蘇。”


    白大掌櫃身子一顫,一張臉因為激動而變得格外紅潤。


    “果然是他們!想不到這麽快就來了。快快快,你們去給說一聲,就說我在白日夢總商會的聚金堂招待他們,給我把接待國府元首的排場擺出來,禮炮要二十一響的,念術煙火給我往最高規格弄。用最昂貴的紅天鵝絨鋪地板,別隻給我鋪一條道,把街麵都給我鋪滿了。還有,女接待都給我找最漂亮的,穿的越少越好,明白沒有?”白大掌櫃急切地說。


    “掌櫃,這大白天放煙火有效果嗎?”宗富義奇怪地問。


    “你怎麽這麽不開竅,我不需要效果!我要炫富,懂不懂?”白大掌櫃怒吼。


    “是是是!我這就去辦!親自去辦!”宗富義帶著夥計連滾帶爬地衝出門。


    白日夢總商會的聚金堂,如今已經是聞香都數一數二的高級會場。金瓦玉閣,雕梁畫鳳,占地廣闊,氣勢宏偉,充滿了荼洲鼎盛時期濃墨重彩的奔放風格。堂外的漢白玉磚地上鋪著昂貴的紅天鵝絨,灑滿了玫瑰花瓣。在房簷上無數朵璀璨的禮花此起彼伏地開放,閃爍著模模糊糊的迷彩暈光。


    在聚金堂內堂裏,白大掌櫃穿上了雕金鉤銀的富貴百壽服,披著紫貂氅,戴著鑲玉九龍平巾幘,手裏揉著兩枚價值百金的鏤空黑玉球,身上琳琅滿目地佩著各種各樣的玉佩、金鎖、翡翠如意。他每走一步,身上就叮叮當當作響。聽著這些清脆悅耳的金玉之音,白大掌櫃如火如荼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久遠之前的回憶,緩緩湧上心頭,在那個,名叫天門的地方……


    白大掌櫃感到眼眶中出現一股熟悉的溫熱,他連忙用手揉了揉眼睛。他們就要來了,就要看到現在自己的權傾天下。不能讓他們看出自己還有舊情!不能讓他們再把自己當成當年的那個白癡!


    禮炮聲在外麵此起彼伏地響起。煙花上天聲,清脆如銀鈴。


    “歡迎駕臨聚金堂!”女接待們輕柔悅耳的聲音,暖洋洋地回蕩。


    “他們來了……他們真的來了!”白大掌櫃感到口幹舌燥,手裏的墨玉球滑落在地,滾得無影無蹤,他也沒有覺察。


    聚金堂的正門洞開,宗富義親自引領著客人走進殿堂。


    當先進門的,是一位穿紅衣的少女。她衣服不知道有多久沒有換了,散發著泥土和汙水的腥味。她的頭發打著卷,粘連在一處,幾綹發絲貼在臉上,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在她身邊,是一位身穿藍衫的女孩。她的衣服還算整潔,但是卻破破爛爛的。她背上背著一個巨大的劍簍,劍簍上的劍都已經折斷殘破。


    在兩個少女的背後,是三個灰頭土臉的少年。一個少年手裏還扇著扇子,但是他的扇子已經隻剩下扇骨。一個禿頭少年的頂門腫著兩個包,一眼大一眼小,兩隻眼睛都有烏青。最後一個愁眉苦臉的少年,身上扛著行者箱,箱裏麵都是殘破的傀儡。


    “咩哈哈哈——”白大掌櫃看著這群少男少女,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大笑了起來。


    這群少年無不對他怒目而視。


    “白算計,有那麽可笑嗎?”紅衣少女憤然說。


    “哎喲,笑得我上麵哭了一點點,下麵尿了一點點。”白算計揉著肚子,喘著氣,“蘇浣虹啊,蘇浣虹,我們真是太久沒見了。想不到你們跟著大少,混得比叫花子都慘,咩哈哈哈哈——”


    “浣虹,還是讓我殺了他。”藍衫少女冷冷地說。


    “彩兒,冷靜,我們來,是為了狗屎龍。”蘇浣虹攔住了藍彩兒。


    “哼!”藍彩兒忍氣悶聲不語。


    “咳咳咳……”白算計笑得有點岔氣,忍不住咳嗽了幾聲,“看來我當初離開天門,選擇真是太正確了。跟著大少,不但沒有肉吃,連湯都沒得喝吧?幾位,這是幾天沒吃飯了?”


    “三天而已。”禿頭少年忍不住脫口而出。頓時有幾隻手伸了出來,狠狠拍在他的光腦殼上。


    “大少呢?”白算計充滿期待地探頭望向殿堂之外。


    “我們來找你,就是為了他。”蘇浣虹沉聲說。


    “大少難道是已經貧病交集,去日無多?”白算計慢條斯理地坐到堂中央的太師椅上,“看在我們過去的交情上,我讚助他一點醫藥費,也是可以的。”


    “用不著!”蘇浣虹皺眉說。


    “如果是他兒孫輩的學費出了問題,找我白算計,我可以幫他們申請最好的學院。”白算計老氣橫秋地翹起二郎腿,用手一抖富貴百壽服的前襟,發出啪地一聲。


    “兒孫輩……算計,你是不是算錯了時間啊?”蘇浣虹歪著頭看他,“你離開天門才不到四個月而已。”


    翹著二郎腿的白算計一愣:“才四個月嗎?我以為……”


    蘇浣虹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你以為什麽?”


    白算計側過臉去:“沒什麽!”


    蘇浣虹忍不住笑了:“你以為,已經過了多久?四年?還是四十年?沒有呆在天門,是不是感到時間過得比以前慢了許多。日子過得比以前無聊了很多?啊——,人生的春季也隻有那短短的幾年,你一下子就耗去了四個月,難怪覺得度日如年。”


    “我無聊?我嫌時間過得慢?開玩笑!哈哈哈哈——”白算計仰天大笑,徹底扭過頭去,不敢去看蘇浣虹,“你知不知道我一息之間,就是數十萬荼花銀易手,一天之內不知道要成立多少家店鋪。一個月內,不知要幹翻多少和我作對的商家。我日子過得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喘口氣都嫌麻煩,還會無聊?真是笑話!”


    白算計猛然回過頭來,大踏步走到蘇浣虹麵前:“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有多少身家?”


    “嗤!”蘇浣虹扭過頭去,一臉的不屑。


    白算計氣得在屋子裏來回踱了幾步,忽然仰起頭,張開嘴,用盡全力打了一個噴嚏。嘩地一聲巨響,從他的身上湧出一片金銀的海洋,上千枚荼花銀夾雜著十幾枚馬蹄狀的落馬金叮叮咚咚滾落,灘了一地。


    “哇——”扇著扇子的少年和背著行者箱的少年猶如跳水一樣撲到地上,雙手拚命把滿地金銀劃拉到自己懷裏。


    “英傳傑!李南星!給我起來,真丟臉!”蘇浣虹氣得臉發青。英傳傑和李南星抱著一捧金銀,戀戀不舍地爬起身,縮到她背後。


    白算計心滿意足地摳著鼻子:“我打個噴嚏抖出來的錢,就夠你們花一輩子啦。這些隻是我的零用錢,哎,哎,隨便拿。”


    “白算計,我們知道你現在有權有勢了。所以,我們才來找你幫忙。”蘇浣虹無奈地吐了口氣。


    “要我幫忙,也不是不行。不過,隻有你們來,是不是太沒誠意了?大少呢?”白算計再次看了看門外。


    “狗屎龍來不了了。”蘇浣虹陰沉著臉,“我們來,就是為了救他。”


    “啊?”白算計微微一愣,“大少又出事兒了?”


    “你最近都不看江湖行報的嗎?”藍彩兒不耐煩地問。


    “我隻有時間看金融報了。”白算計雙手一攤。


    “狗屎龍在和邱占豪七夕大戰之後,被人栽贓嫁禍,說他殺了周子房。現在他被押入了聞香都麒麟司總部的壓鬼坊中,等待死刑的判決。”蘇浣虹說。


    “壓鬼坊?他可是荼洲的救星,身份尊貴,難道不應該關在困麟堂嗎?”白算計大吃一驚。


    “他的案子太特殊。星辰海的高層說他是用染金槍殺人。不但褻瀆了千古名槍,而且欺名盜世,罪加一等。他的尊貴身份已經被剝奪了,人也被押到了最可怕的黑獄——壓鬼坊。”蘇浣虹說到這裏,神色一陣黯淡。


    “看來有人故意要讓他死。”白算計摸著下巴,轉頭打量了一下眾人,“你們怎麽這麽狼狽?別告訴我,你們竟然想去壓鬼坊救他!”


    他的話音一落,眾少年都沮喪地低下頭。


    “你們真去劫獄了?”白算計大驚失色。


    “沒成功,這不跑出來了嗎?”藍彩兒無所謂地說。


    “我勒個去,你們還跑到我這兒來幹嘛?你們這是連累我!”白算計嚇壞了。


    “算計,狗屎龍是冤枉的。我們想盡了辦法想救他。但是都失敗了。他被定在今年立春的時候處決。現在隻有通過賄賂國府官員,才能為他拿到緩刑。我們需要你出麵為狗屎龍疏通。”蘇浣虹臉色蒼白地說。


    “我才不去,他現在是燙手的熱山芋,誰沾上,誰肯定倒黴!你們也是!”白算計從兜裏拿出一大把金票,胡亂塞到蘇浣虹手裏,“你們拿著我的錢,趕快跑路吧,別連累我!”


    “算計!”蘇浣虹著急地說,“你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了,求你看在以往的情分上……”


    “大少和我一向是對頭,我和他有個鳥情分!現在明擺著是有錢有勢的家夥想要搞他,我可不想殃及池魚。你們拿著我的錢,去青妖鎮找你的那個邪珠吧,好嗎?”


    白算計衝出聚金堂大門,扯住宗富義的衣領大聲說:“快把儀仗都給我撤了,禮花別放了,禮炮給我丟護城河裏,那些女招待都給我請回去,付足封口費,今天的事兒,從來沒發生過,知道嗎?”


    “好的!好的!”宗富義連滾帶爬地跑走了。


    “快走快走!”白算計用力擺手。


    “算計!”蘇浣虹還想努力一下。藍彩兒一把扯住她的袖子:“浣虹,理他做什麽?咱們拿著錢去買好家夥,再殺回去,我就不信殺不進壓鬼坊的大牢。”


    “是啊是啊,殺進壓鬼坊很簡單的,從正門進去就行,去吧去吧。”白算計一個一個把他們推出門,然後轟地一聲將聚金堂大門關上,將身子靠在門上,長出了一口氣。


    PS:白大掌櫃曆經四載,終於空降聞香城。各位書友,撒花放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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