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鬟也道:“既然少丞身有要務,不可耽擱,請。”


    並不囉嗦,清輝也一拱手,便往那石主事的公房而去,大理寺的侍衛見他,便上前稟報。


    這邊兒趙黼跟雲鬟依舊往前而行,趙黼說道:“對了,我也有一件事要跟你說。其實演武場的那案子,我本該批了的,隻因心裏有些不自在,就擱置了,誰知果然另生波瀾。”


    雲鬟問道:“世子哪裏覺著不自在?”


    趙黼琢磨道:“我看過那在場眾人的供詞,別的倒也罷了,隻留意到一點,就是說及他們兩人過招之時的……”


    一句話未曾說完,就聽得身後有人著急叫道:“快!快去請大夫!”


    兩人均都聽出,這是白清輝的聲音。


    第356章


    且說白清輝自去見涉案的石主事,那主事正舉著喝茶,見清輝來了,忙放下起身相迎,拱手道:“少丞如何親自來了?”


    清輝也行了禮,便問道:“此案尚無頭緒,故而親來一看。這向來可想起什麽?可有異常?”


    石主事道:“少丞辛苦了,向來安泰。”又請清輝落座,思忖道:“其實我昨夜睡不著,也思量了許久,倒是記起了一件事。”


    清輝便問是何事,原來石主事有一位同僚,也是兵部當差,姓王,人稱王令史。


    兩人幾十年的交情,原本相交甚好,石主事有一子,王令史家中有一女,年紀相若。


    他們兩人因十分知己投契,便思謀著成兒女親家之事。


    隻是半月之前,兩個因一件事起了爭執,弄得不歡而散。


    石主事本想不過彼此一時賭氣罷了,過後自好,誰知事後再去說話,三兩句不到,王令史怒而發作,不由分說罵了兩句,竟道:“我家小女雖則蒲柳之姿,也無過人品德,卻也不必給人褒貶挑揀,似你們家這般勢利,我也高攀不起。”


    石主事聽著有異,待要再問,王令史卻是個爆炭脾氣,不由分說把他推了出去,緊閉門扇。


    自此之後,兩人偶然相見,王令史也自冷冷相對,自不似先前了。


    石主事無奈,便也不再主動親近。


    石主事簡單說罷,道:“雖跟他鬧翻了,但這本是些微小事,故而少丞問我,我才記不得,昨晚上又細想了想,勉強記得此事,隻不過,想他的性情也不至於因為些口角之事,便起殺機。但除了此事,當真再無別的了。”


    清輝問道:“卻不知兩位大人起初是因何事而口角?”


    石主事才要答話,忽然臉色不對,眉頭皺起,舉手在胸前捂住。


    清輝道:“主事如何了?”


    石主事道:“不知怎地,竟忽然心口疼,想必是吃壞……”還未說完,便覺那疼越發厲害,不由大叫一聲,竟從椅子跌落地上。


    清輝忙搶過去,便叫人速傳大夫來看。


    雲鬟跟趙黼趕到之時,正見石主事躺在地上,臉色發白,蜷縮著身子,清輝又吩咐那守衛道:“看著門口,不許人再進來。”


    趙黼道:“這人是怎麽了?忽然發了心絞痛不成?”


    清輝想起自己進門之時,石主事正捧著茶盞,當下起身走到桌邊,將那白瓷茶杯端詳了眼,舉手握著嗅了嗅,道:“是中毒了。”又看一眼裏頭茶水道:“幸而是吃了一口,多半有救。”


    頃刻大夫趕來,聞聽是中了毒,便先取出些青汁給他灌入。


    石主事吞了後,胸口翻湧,抱著痰盂吐出了大半茶水,兀自有些氣虛奄奄,又繼續再灌,如此反複幾次,才算把吞入的毒水祛除了大半。


    那大夫道:“幸而吃的不多,又救援的快,大人並無性命之虞了。”又取了一味自配的解毒丹給他服下。


    這邊忙了兩刻鍾,外頭有些兵部官員不知發生何事,便走來看顧,卻因門口有侍衛,不得而入。


    正看時,卻聽得有人道:“世子,謝主事!啊,白大人也在。”


    眾人回頭,卻見來的竟然是張振。自顧自走了進來,那侍衛見他三人都認得,也不敢攔阻。


    張振道:“我聽說出了事,就猜是石大人,果然不差。如何有人跟著,尚且能出意外?”


    此刻石主事氣虛體弱,又受了驚嚇,竟有些無法回話。


    白清輝低低道:“有人在茶水中下了毒,隻不知這送茶來的是誰人?”


    跟隨的差人到門口又說了一次,頓時有個侍從走了出來,戰戰兢兢道:“方才是小人來送的茶,難道有什麽不妥?”


    清輝見他一臉懵懂,便問道:“是誰讓你送茶來的?”


    侍從道:“並沒有人,隻是大人每日都在這時侯吃茶,我便按例送來的。”


    清輝道:“這茶都是誰經手過?”


    侍從越發不安:“都是小人親自沏茶送上的,不曾有別人動過。”


    清輝道:“你且想仔細些,比如你送來之時,有沒有別的異常。”


    侍從呆呆想了會兒,道:“是了,我送來的時候,路上聽見有人叫了我一聲,我聽叫的著急,怕灑了茶,就把茶水放在欄杆上,跑去看,誰知隔牆卻並沒有人,我才又回來端了茶過來的。”


    趙黼跟張振雲鬟等彼此相顧,都知道必然是有人故意調虎離山,然後下毒,真是神不知鬼不覺,連跟人照麵兒都不必,更不曾留下什麽線索了。


    趙黼道:“能在兵部來去自如的,隻怕也沒有別人,隻仍是兵部的人罷了。”


    張振道:“世子也能來去自如……”


    趙黼啐了口:“我瞧你最是可疑。先前不是你察覺案發的麽?隻怕是賊喊捉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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