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黼哪裏有遊玩的心思,先前這兩日裏,也見過了昔日的舊部跟雲州的相交之類,正滿腹盤算著如何回京。


    見王妃如此,趙黼心要想個借口推辭,正此刻,杜雲鶴匆忙來到,滿麵凝重道:“世子,城外有遼人使者來到!”


    第383章


    且說趙黼出王府,徑來城門樓上,往下看去,果然見遠處大路之上,橫著有五六匹馬,都是遼人服色打扮。


    雲州城頭的士兵們早就人人張弓,瞄準過去,是以這些遼人不敢再往前而行。


    那守城官便往下道:“樓下遼人聽著,我們世子來了,你們有什麽話,快快說來。”


    遼國來使正仔細張望,領頭使者眯起眼睛,早看見一名英武少年探身露麵,生得龍睛鳳眼,有朗日耀月之姿,著實不同俗輩。


    這使者見狀,幾乎忍不住翻身下馬,忽地聽得旁邊侍衛一聲輕咳,才勉強按捺,因大聲叫道:“奉我們大遼神勇無敵國主、通聖皇帝之命,特來同大舜國晏王世子殿下,商議重大之事。”


    趙黼便對副手道:“老子都還沒說什麽神勇無敵,通神通聖,遼國的皇帝倒是臉皮厚的很。”


    話雖如此,隻因雲州這邊兒,在城外也放了不少斥候,每日查探,若是遼軍有些異動,自然早就知曉了,如今並無大軍調動的回報,這批人的來意倒是值得一聽。


    趙黼便道:“大舜同你們遼國,如今正是交戰之期,你說奉你們皇帝的命,有何憑證?且拿國書來再說。”


    那使者舉手從腰間取下一道錦帛,雙手捧著,朝上道:“晏王世子殿下,現有我大遼護國國師的親筆使書在此。”


    趙黼提“國書”,本是故意為難。卻見這些人竟帶著國師的手書,不免有些意外,心中轉念:“竟然做的這樣周全?且看看他們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那城門官見他欲出城相見,忙勸阻道:“世子且慢,就算要接見他們,也不必世子親自出馬,遼人狡獪,倘若包藏禍心,想伺機動手,又如何是好?”


    趙黼道:“無事。他們這幾個人,能反了天麽?再說若有伏兵,斥候早就報知了,這幾個人不成氣候。”


    城門官道:“雖如此,仍不可大意,世子不要跟他們過於接近,我叫伏兵守在城門處,若有不妥,即刻救援。”


    城門官如此,倒不是怕了遼人,而是趙黼身份委實非同一般,因此半分疏忽都不能,何況麵對的是常年勁敵,必要嚴加防範護衛為上。


    趙黼下了城,翻身上馬,吩咐開城門,帶了左右四名副將縱馬而出。


    遠處的遼人使者見他在馬上,鎧甲鮮明,耀武揚威,雖看著年輕,卻偏一股銳盛之氣,凜凜烈烈,幾乎叫人無法與其直視,一時目眩神迷,心生仰敬之意。


    趙黼帶著幾位將官,同遼使之間隔著四五個馬頭停住,他握著韁繩,也掃視對麵遼人。


    卻見這隊使者,深入大舜地界,又有些勢單力薄似的,但人人背箭挎刀,皆有強悍之意,並不見任何畏縮懼怕之色。


    趙黼同他們對手多年,自然知道,這幾個人看似平常,但身形彪悍,訓練有素,頭上所戴的帽子上,都插著一根金色鷹羽,卻正是遼國負責護衛國主的金雕神衛。


    金雕衛是負責遼國皇帝近身侍衛,箭術,馬術,身手都是一流之選,不管是遠襲還是近便交鋒,皆能應付得當。


    趙黼雖跟遼人交手過無數次,但是金雕衛卻還是頭一次對上,且是這樣近的距離。趙黼端詳著,心底不由暗暗地把這些人跟自己身邊兒的三十六騎相比較,判斷優劣得失。


    此刻那使者捧著國書,道:“晏王世子殿下,這是我國國師的手書,還請過目。”打馬往前,便要交付。


    杜雲鶴迎上接過,仔細看了一眼,又特意展開,見其中並無機關毒藥等物,才轉身呈給趙黼。


    遼國眾人見狀,個個麵有不忿之色。


    趙黼瞥他們一眼,也不理論。垂眸飛快地掃了一回,麵露詫異疑惑之色。


    將這一道手書交給杜雲鶴,趙黼抬頭看向眼前之人,道:“你們這是……要議和?”


    趙黼身邊幾位將官,本也都人人抖擻精神,盯著對麵遼人,嚴陣以待之中。


    驀地聽了這句,也都人人意外,麵麵相覷,雖聽在耳中分明,卻仍是不能相信。


    兩撥人馬孤零零地對峙雲州城下,竟不知現在是如何之局。


    京城,大理寺堂上。


    話說晏王趙莊一句說罷,在場的眾人,也都是恍然如夢,匪夷所思。


    胡少卿跟梁禦史早上前扶著晏王殿下,請他複又落座。


    梁禦史惶恐問道:“殿下是怎麽了,想必是頭風發了?乃至於語無倫次?”


    胡少卿看他一眼,然晏王畢竟麵帶痛色,便道:“既然王爺舊疾發作,速請太醫來。嗯……殿下身子不適,不如改日再審?”


    話雖如此,兩個人卻都不約而同地回頭看向白樘,唯他馬首是瞻。


    堂上一刻沉默,繼而白樘道:“既然兩位大人都如此說了,今日且暫時到此。請晏王殿下好生歇息休養。”


    兩人如釋重負,不敢怠慢,忙忙地攙扶著晏王外出。


    雲鬟目送晏王去後,不由回頭看向白樘,卻見他正同主簿在說什麽。


    主簿猶豫著遞過一張紙,正是當堂的供狀,白樘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將供詞交給主簿,白樘抬眸,同她目光相對,略沉默之後,他道:“也請謝主事暫回。擇日再審。”


    雲鬟下堂往回,心事重重,正走間,見白清輝跟季陶然雙雙而來,道:“王爺怎麽了?”


    雲鬟道:“王爺方才忽然頭疼發作。”又把晏王忽然莫名說出那一句的事同兩人說知。


    清輝道:“你可記得我跟陶然所推的話?”


    雲鬟道:“是。”


    清輝道:“你覺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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