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黼閉上雙眼,卻覺著那隻手在腰間停了停,便順著往下滑去。那人也貼上來……夏日的衣裳單薄,她似乎更是未著寸縷一般,種種嬌柔之感,觸覺分明。


    趙黼深吸一口氣,道:“停手。”


    背後的人自是阿鬱,似乎沒料到他會在此刻叫停,且聲音如此之冷。


    沉默過後,又低低道:“殿下,是太子妃的吩咐。”


    趙黼隻道:“正是因為是太子妃的吩咐,所以我給你三分顏麵,不要逼我動手。你會後悔。”


    搭在腰間的手有些僵,繼而道:“我始終不明白,為什麽太子妃會選中我,直到……先前太子宴請群臣的時候,我曾經看見過一位大人,我好像……跟他有幾分相似。”


    阿鬱問道:“殿下,喜歡的可是那位大人麽?”


    趙黼道:“你問完了?”


    片刻,她道:“是。”


    趙黼道:“滾。”


    那隻手慢慢地縮了回去,阿鬱無聲起身,下地而去。


    趙黼聽到門扇關上,才睜開雙眼,心中竟煩亂異常,仿佛無法開解。


    這一夜,在謝府之中,雲鬟卻也有些難以入眠。


    漸漸進了盛夏,天氣燠熱,雲鬟沐浴過後,略看了會兒書,想到今日在蘭劍湖畔的驚魂,仍覺那股熱浪撲麵。


    忽地又想起趙黼那匆匆而來,又有些含惱似的匆匆而去。心裏竟也有些不可說。


    不知不覺將書放下,伏在桌上,半夢半醒,曉晴進來看了幾回,叫她去床上睡,雲鬟道:“不要擾我,你且先睡。”


    曉晴退了出來,在燈下也發了會兒呆,終於先悶悶睡了。


    這會兒萬籟俱寂,府中各人也多半都安寢了。雲鬟徐步出門,沿著青磚甬道緩步而行。


    兩側草叢花枝底下,傳出蟲豸低鳴之聲,又有些螢火之蟲,挑著燈籠,上下左右翻飛,又孤寂,又快活似的。


    月移中天,地上清光一片,雲鬟低頭看著自個兒的影子,正禁不住有些歎息,目光前移,卻見那影子的對麵,也默默地立著一個人。


    她微微睜大雙眸看了片刻,才鬆了口氣,卻又不解:“你……半夜三更……”


    趙黼已經走到她身前,垂首說道:“我白日,是因為擔心你被火藥傷著才來的,不是什麽不放心……”


    雲鬟道:“我知道。”


    趙黼有些詫異,又眯起眼睛:“你知道?知道還慪我生氣?”


    有幾隻不知喜憂的螢火之蟲,偏偏地拎燈籠舞了過來,在兩個人之間翩飛穿梭。


    雲鬟看著他幽幽的臉色,斂了恍惚之意,搖頭道:“先前你走了,我也有些後後悔,因為、有件要緊的事兒,要跟殿下說。”


    趙黼道:“不要叫我殿下。”他深深呼吸,口幹舌燥,焦慮難耐:“你前兒那晚上……是怎麽叫我的?”


    夜色之中,螢蟲翩繞,映著臉上一抹櫻紅。


    第416章


    是日下午,白樘查看過現場情形,便又急轉回城,探望睿親王。『樂『文『小『說|這一刻京內的眾人因聽聞,各自驚動,早有禮部跟鴻臚寺眾人前往驛館探望,也有人報知了宮內。


    白樘趕到之時,睿親王總算又醒了過來,隻是頭上受了傷,禦醫看過,又上了藥,隻說並無大礙,可仍要靜養兩日才使得。


    隨行的三個侍衛有一人傷的略重,兩人輕些,馬匹也有所傷損,自不必提。


    白樘上前問安,見睿親王略有些神情恍惚,畢竟是死裏逃生,卻也還算鎮定。


    睿親王在額角扶了扶,問道:“耶律単可是已經死了?”


    白樘點頭:“是,此刻季行驗他們正在勘查現場。”


    這火藥像是在車廂內,炸的整車四分五裂,耶律単自然是首當其衝。季陶然雖看過許多案發場麵,也親手料理過不少案發現場的情形,但是如此這般……連屍首都要一點點四處找尋的,也委實難為。


    幸而如今的季陶然,已非昔日那個連行驗所都不敢進的人了,先前曆練了若幹年不說,近來因進了刑部,便一心都在行驗之上,隻當做是一件兒要務來做,所謂眼界、心思,見識,都早已非常人可比,若是清輝見了,也必然會讚敬不已。


    季陶然耐著心思,把那散散落落的死屍收理在一塊兒,他手底下的幾個仵作,雖也算見過些世麵,可這種慘狀卻仍是第一次見,比如有些屍首零碎,竟掛在樹枝上……


    眾人駭異,有問道:“行驗大人,這人已經死的如此,為什麽還要細找他的屍首,如此艱難,隻叫給底下公差們搜撿就是了。”


    季陶然道:“怎麽說出這般外行的話來,屍首找到,看其損傷,再加上這車馬現場的狀況,才能判斷那火藥藏在何處,有了地方,才好推斷是誰人所藏,自然便有利於破案。”


    眾人隻得又忍著不適,細細找尋。


    睿親王聽罷:“照尚書之見,這又是怎麽一回事,是有人故意殺了耶律単滅口麽?還是……”


    白樘道:“叫耶律単上車,是殿下臨時決定的,又怎會預料到會有此節?”


    睿親王道:“耶律単殺了蕭忠……我心中覺著不僅隻是為了泄憤之故,既然如此,會不會這車內的機關,也是他的手筆?”


    白樘道:“尚未可知。”


    當時耶律単因敗露,被眾遼人鄙夷不齒,狠狠打了一場,自顧不暇,被眾人拎著腿腳扔到車上,他也的確掙紮叫嚷過幾次……竟無法判斷他是不是事先知道車上有火藥。


    睿親王忽地說道:“若真凶是耶律単,他自作自受,反受其禍,倒也罷了。但如果真凶並不是他呢?”


    此刻睿親王也不禁有些心頭沒底兒,身邊兒這些侍衛,本以為都是忠勇無二之徒,沒想到竟出了這等禍事,若是真凶未除,那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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