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誤會了他的意思,正要表明,趙莊道:“你不知,你們都不知道,我心裏,是不想來這是非地方,偏偏竟不可免,我倒是寧肯咱們一輩子都在雲州,至少安安穩穩……就算跟遼人交戰,也強似……”


    太子妃似懂非懂,趙莊卻也並沒再說下去,一笑起身,攜手道:“咱們回去罷。”


    太子妃見他肯回房睡了,轉憂為喜,又因聽他半是警示地說了一番,是夜便倍加殷勤小心伺候,夫妻之間,非素日可比。


    次日,因趙世身子微恙,早朝免除,趙莊得了消息,便一早兒進宮探望去了。


    謝府派來急請的人到達鎮撫司的之時,趙黼正在聽緹騎稟告先前所探明的消息。


    第453章


    趙黼先前吩咐緹騎所查的,自然是靜王妃那親戚殷家,跟鄒家爭奪田產之事。


    原來,恒王不知從哪裏聽來的,說是這田產一案,那鄒家的人原本不敢告狀,是有人暗中挑唆的……且傳說這暗中挑唆者,正是恒王府之人。


    恒王爺哪裏受得了這個,當即大發雷霆,又起駕親臨靜王府。


    王府之中,恒王跟靜王說起此事,道:“我並不知這風兒是從何處傳來的,不知道靜王你可聽說了?”


    趙穆道:“這……我竟並不曾聽說。”


    恒王道:“那你可相信,是我府內的人去挑唆生事的?”


    趙穆笑道:“二哥是說哪裏的話?且哥哥王府裏的人,無緣無故又怎會跟我們過不去?隻怕是有人不存好心,暗地裏挑唆。”


    恒王見他說的明白,便點頭道:“你能如此想,我也就放心了。哼,你們那件案子,我原本還不知道呢,是鬧出來之後才得知,不過是件極微小不足道的罷了。何況於你們來說,卻像是因禍得福,可知聖上已經私下裏讚了好多回,說王妃賢德之類?”


    靜王笑道:“當不得,不過是我最小,王妃近來又生了宏睿,故而父皇格外憐惜些兒罷了。”


    兩人略吃了會兒茶,恒王若有所思,道:“隻是這傳說言之鑿鑿,倒仿佛真的有個人暗中挑唆、給鄒家撐腰了,可我卻是敢向天起誓,這事兒我是半分不知情。倒不知是什麽人如此狗膽?”


    靜王道:“憑他什麽人,不管暗中如何挑唆,我們畢竟也是手足情深,隻要彼此不會互相猜忌,那背後的人自然無法得逞。”


    恒王笑道:“還是你有見識。怪不得聖上近來多偏疼你些兒,如今又連連得了小世子,當真是雙喜臨門,四弟你的運勢大好,不可限量。”


    靜王道:“拖賴二哥吉言,橫豎府裏都平平安安的就罷了。”


    恒王望著他笑,忽地說道:“對了,前些日子沈相爺好像跟黼兒之間有些不快?且聽說杜雲鶴的死,便跟相爺有關?”


    靜王搖頭道:“哥哥何必相信這些無稽之談。”


    恒王卻道:“無稽之談?照我說,你可要大大地留神才好。太子雖然是個好脾氣的,不過黼兒麽……你跟他從來最親,當然也最清楚他那性情,若是翻臉,竟比狼還狠呢。咱們宗室裏出了這麽一個人兒,倒也不知是福是禍……”


    靜王立刻皺眉道:“哥哥……這話有些過了。黼兒自然是個好的。”


    恒王笑著傾身,竟低低道:“如今我們兄弟兩個是一般兒的,我不把你當外人才說這些,原先人人都知道那遼人最狠,凶殘成性……又有誰能製得住?偏偏黼兒就能!那遼人常常以‘狼族’自居,這黼兒……豈不是比狼還狠?”


    靜王愕然,旋即笑道:“如今三哥是太子,黼兒將來也是繼承天命之人,那便是真龍天子了,能克製狼族,自然不在話下。”


    恒王嘖嘖了兩聲,道:“罷了,我便不多嘴了,知道你跟他們好,我這會兒跟你說了,回頭你別又告訴了去,卻顯得我裏外不是人了。”


    趙穆道:“哥哥說哪裏話,難道我是那種會搬弄是非的麽?”


    恒王在靜王府內耽擱了一個時辰,才自回王府。


    緹騎將所探聽的經過同趙黼說知,趙黼道:“我也覺著恒王不至於會多事愚蠢到這種地步。唆使鄒家告狀……對他又有什麽好處?他真的要對付,如今也該是對付東宮才是。”


    緹騎道:“所以殿下故意叫我們去散布這消息,就是要看恒王殿下的反應?……可既然不是恒王,又是誰敢假借恒王府的名兒,且能叫鄒家深信不疑呢?”


    趙黼冷笑道:“幕後之人是誰,隻從一件事就可以判斷。”


    緹騎問道:“不知是什麽?”


    趙黼道:“在這件事之中,是誰得利,誰就是那行事者。”


    緹騎細細想了想,遲疑不定,驚道:“這件事……雖看似威脅到了靜王府,但實則有驚無險,且如今外頭的人都盛讚靜王跟靜王妃,連聖上也都讚不絕口……難道……”


    緹騎雖然想到,卻畢竟不敢說出來,隻道:“可是殿下,倘若真的是,那麽這一招兒何其凶險,若是拿捏不到,卻會是禍事一樁……”


    趙黼道:“故而我佩服這行事布局者的膽量跟手段,又叫人不起疑心,又得了利,這就所謂‘富貴險中求’的意思了。”


    叫那緹騎退下,趙黼沉吟。


    此案中得利的是靜王府,唯一吃癟的卻是殷家。


    趙黼所派的緹騎自然查探的甚是清楚,原來這殷家,雖名義上是靜王妃的母舅家裏,但世人不知的是,當初沈舒窈生父早亡,曾有一段時候暫居於母舅家中,這殷家待她們孤兒寡母卻並不算甚好,時常刻薄。


    後沈舒窈成了靜王妃,這殷家卻有些自得,常常借著王府眷親的名頭,行些小小地便宜之事。


    如此一來,是誰一手主導了此事,答案呼之欲出。


    除掉了隱患,又揚了名兒,這一招兵行險招,險中取勝,用的極好。


    趙黼正思量,外間報說謝府有人來請。


    趙黼雖不知所為何事,但既然雲鬟親派人來,必然要緊,當即起身出外。


    而這會兒,在謝府之中,除了雲鬟之外,尚有兩人。


    卻是白清輝跟季陶然。


    上回,自雲鬟親向著白樘遞了辭呈之後,這件事便瞞不住了……很快就在刑部上下傳開,到處一片嘩然之聲。


    畢竟人人皆知,“謝鳳”才入刑部不久,便官升兩級,履曆極好,又屢破奇案,京內交情又廣——底下的那些後進且罷了,隻說刑部尚書,太子,皇帝皆都青眼有加,真可謂“青雲直上”,“飛黃騰達”“位極人臣”,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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