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吃痛,怒地扼住她的脖子,咬牙道:“果然是背心外向,今日讓你們都死在我的手中。”


    大公主蕭敏擔憂女兒心切,趁著侍衛分神,陡然出手,將身前一名侍衛擒住手腕,原本架在身前的刀被推開瞬間,蕭敏翻身而出,躍到太子跟前。


    蕭太子料不到她竟能如此,抱著天鳳後退,喝道:“拿下她。”


    跟隨太子身邊兒的,有一個是心腹的禁軍統領,倒是個好手,當即奉命而上。


    蕭敏見天鳳被他勒著脖子,紅了眼:“放開她!”隻顧撲來,竟無視襲來的刀光。


    天鳳厲聲叫道:“娘!”


    蕭西佐喝道:“住手!”卻也已經晚了。


    眼見蕭敏將血濺當場,千鈞一發,卻有一人踉蹌奔上前來,張手擋在蕭敏身前。


    隻聽得“嗤”地聲響,那人替蕭敏生生地挨了一刀。


    蕭敏腳步一頓,厲聲驚呼:“利天!”


    原來這及時替蕭敏擋刀的,卻是睿親王蕭利天,他本就受了傷,如今更被從後麵砍了兩刀,再撐不住,雙腿一屈,往前倒下。


    蕭敏張手將他抱住,手貼在他的背後腰間,卻摸到一片濕熱,情知是血。


    蕭敏帶哭腔叫道:“利天!”


    天鳳也看得分明,頓時淚落如雨,也哭叫道:“舅舅!舅舅!”


    蕭西佐生生地將這一場看得分明,原本麵上還算鎮定,直到見蕭敏抱緊蕭利天,眼睛便驀地紅了起來。


    隻有蕭太子,因知道已經後無退路,如今又看蕭利天似九死一生,更加鐵了心腸,因此竟分毫不為所動,越發喝道:“今日有功者,日後我都會封賞!但凡擋住者,給我殺無赦!”


    那傷了蕭利天的禁軍統領原本正有些懼怕,聽了這句,箭在弦似的,舉刀複欲揮落。


    生死間,卻聽“咻”地聲響,一道雪亮刀鋒穿過殿內,如電光騰空。


    那統領正要砍下,胸口一涼,他低頭看時,卻見胸前不偏不倚正插著一把鋼刀,竟是狠狠地穿胸而過,隻剩下刀柄露在外頭,兀自抖動了兩下。


    這統領睜大雙眼,不能相信,高舉在空中的刀上,有一滴血隨之跌落下來,正打在自個兒的額頭。


    來不及出聲兒,身形一晃,已經倒地身亡。


    與此同時,有一道身影似鷹隼騰空,複向著此處飆風般地撲擊而來,旁邊的侍衛來不及後退,便給人掐住脖子,哢嚓一聲,頸骨折斷。


    趙黼垂眸看著地上的蕭利天,原本淡然的麵上,說不清是何神色。


    先前花啟宗提出建議之時,趙黼一口否認。


    花啟宗道:“我知道殿下是不受人脅迫的,可是我並非脅迫,而是相求,倘若殿下不肯去,雷揚等我自然不敢傷害,但是有一個人,卻要生死未知了。”


    趙黼嗤之以鼻:“隻要不是我的人,又跟我有什麽相幹?”


    花啟宗道:“那個人,是睿親王殿下。”


    趙黼的眼神微冷,靜靜看了花啟宗片刻,才又說道:“就算是蕭利天,也跟我無關,再者說,他是大遼的親王,又怎麽生死不知的?你不用危言聳聽。”


    花啟宗道:“上回我跟殿下說的,殿下仍是不信麽?當初在大舜帝京裏有人欲對親王不利,的確便是太子的人暗中所為,如今親王安然回來,且又聽說了有關殿下的傳聞,太子自然越發忌憚,我已得到可靠消息,太子將要逼宮,而此刻,親王正人在宮中。殿下不如且想想看,若太子要動手,誰是第一個祭刀。”


    此時此刻,眼見蕭利天果然血濺於麵前,趙黼定定地看著,忽然又有一種極絕望之感。


    他從小兒,未曾親眼目睹生母的麵容,便跟母親天人永隔,原本以為那遼女不過生性瘋狂,連親生孩兒也要殺害,誰知道蕭利天竟說了那樣的內情。


    趙黼雖仍拒絕跟隨,心中卻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因此才悄然帶人來至大遼,——他無緣得見自己的生身母親,索性,就來她的國家走一走……親眼看一看她曾叱吒風雲的地方,也算是一盡念想。


    麵對蕭利天的時候,他雖仍是不肯承認是自己的至親,可聽花啟宗說他有礙,卻仍是進來查看,隻因一絲兒血脈相關。


    如今見蕭利天竟倒在眼前,卻仿佛生生地又看見自己的生母,那種慘烈赴死之態。


    眼神微微淒迷,幾乎有淚迸濺出來。


    趙黼閉起雙眸,眼底濕濕澀澀。


    他深吸一口氣,再睜開雙眼之時,眼神複又清明冷銳。


    趙黼回頭看一眼蕭太子,手指一點,聲音冰冷,道:“你要找死,我便成全。”


    被他虛虛點到,太子自覺手足都冰冷了,隻能拚命地把天鳳攬在胸前擋住,又喝道:“殺了他,殺了他!”


    跟隨太子進殿的,有近百的心腹,先前一番纏鬥,死傷有二十餘人,剩下的人聽了太子令,衝上來攔在太子跟前兒,將趙黼擋住。


    天鳳被太子當作盾牌似的困在身前,身不由己地看清楚眼前這一場。


    自從在開昌客棧內跟趙黼相見,又見識了他幹淨利落殺死耶律瀾的手段,但直到如今,天鳳才明白,為什麽花啟宗竟會那樣忌憚趙黼,而這傳說之中的“南夜叉”,到底是怎樣嗜血的修羅。


    天鳳不想再看下去,她雖然是遼女,慣會舞刀弄槍,走馬騎射,不似尋常閨閣,但眼前所見的,乃是地獄。


    到最後,她已經忘了所有,隻是身不由己地盯著中間那道人影。


    這才是所謂“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一刻多鍾,便又有二三十人倒地,趙黼殺的性起,仿佛這不是大遼的宮殿,而是在那生死立見的沙場。


    他殺紅了眼,也殺寒了僚衛們的膽。


    激鬥中,隻見他一拳而出,將一名侍衛的胸骨打碎,複如風般反手按落,五指叉開,竟活活地扣住另一名侍衛的頭顱。


    那人不似人聲的慘叫聲中,趙黼硬生生推著他往前疾行數步,才複鬆開。


    那侍衛倒地,血流滿麵,五官早已經扭曲不似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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