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日,因被雲鬟逼得退無可退,火冒三丈之下,才吐露實情。


    雲鬟回頭瞥了一眼,便順勢握住趙黼的手,對靜王道:“殿下,我們先告退了。”


    靜王毫無表情,如古井之水,淡道:“請,恕不能送。”


    雲鬟用力攥著趙黼的手,生怕略一鬆開,他就會衝上前去大開殺戒,也生怕他會發起性子,甩開她的手不顧一切任意行事……畢竟這對他而言是再輕易不過的。


    她捏著一把汗,用盡全身力氣握住他的大手,與他十指緊緊相扣。


    幸運的是,趙黼並未發難,而是乖乖地隨著她出了門口。


    在廊下行了半晌,趙黼才忽然說道:“你的手為何這樣涼?”


    雲鬟一愣,萬萬想不到他開口的第一句是這個,抬頭看向趙黼:“六爺……”


    趙黼反握住她的手掌,細看了她半晌,便毫無預兆地低頭吻落。


    廊下有兩個靜王府的侍女,以及靈雨等人,見狀都羞怕低頭不敢看。


    雲鬟一反常態地並不曾掙紮,隻任憑他予取予求地,卻幾乎被他這般狂肆索吻弄得幾乎窒息。


    昏昏沉沉中,趙黼止住,茫然喃喃道:“如今我隻有鬟鬟了。”


    自從回京,又宿於東宮,所見所思,不免睹物思人,若說心中無恨無痛,那是不能的。


    隻是趙黼畢竟是個堅毅冷徹的性情,並不會將傷感之情外露,更因雲鬟相伴,也不肯讓她看見自己冷酷恨怒的一麵,那床笫之間的索求無度,一來是為相思深情之意,二來,心中那股按捺的殺機也在蠢蠢欲動。


    雲鬟心頭狠狠一顫。


    趙黼看出她的畏怯不安,眼中那深慟跟冷惡卻又風流雲散,隻握緊雲鬟的手:“這地方我是半分也不想待了。”


    雲鬟深吸一口氣:“那我們走罷。”


    趙黼將走,忽道:“差點忘了,我是來帶你回謝府的,宮內宣旨的人還等著呢,我的……”深深看她,那笑容才又透出明朗愉悅來,附耳輕聲道:“我的太子妃娘娘。”


    第526章


    此後,白樘進宮,請示皇帝, 拘拿首領太監王治。


    一番詳細審訊之後,王治招認了那夜趁著趙莊進殿之時,假意做相扶之意, 便瞞天過海地將人刺殺之情。


    查其原因, 卻是因為王治因知道趙黼的身世, 生恐趙莊庇護。


    王治被帶下之前, 叩別趙世, 垂淚道:“奴婢因知道陛下的心意, 知道您為難,所以為了我大舜的江山社稷著想,為了陛下著想才狠心動手,本來是想甘冒萬死之罪,也要替您解決這最大的難題, 卻不想後來……竟是弄巧成拙了,奴婢實在罪該萬死。”王治涕零,伏身不住磕頭。


    趙世垂眸看著跪地的內侍,眼神暗沉,嘴角動了幾次,卻終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末了,隻道:“帶下去罷。”


    經過白樘一番審訊,又刻意查問趙莊之死同靜王妃之間的關係,王治卻並未多言,竟將罪責都攬在自個兒身上,隻說是年老糊塗,錯會聖意,一時發昏做出了如此惡行。


    白樘問靜王妃如何知道趙莊被刺殺一節,王治道:“王妃行走內闕,她又機敏,自看出些異樣,曾私下問我,我並未同她多言罷了。”


    王治便被監禁在刑部天牢之中,然而不過是兩日夜間,王治便無疾而終,經過太醫、季陶然、仵作等查驗,乃是年老氣虛,又遭逢大變,突發了心疾。


    白樘將此情稟告皇帝,趙世卻也因王治之事,越發也驚倦了心神,勉強聽白樘說罷,合眸想了會兒,道:“朕一世自強,不想最後卻竟落得如此地步……他伺候了朕一輩子,卻又害死朕最疼愛的兒子……”


    冷笑了會兒,忽地問道:“朕記得他也有個子侄在京內?”


    白樘道:“是,名喚王書悅,原先在鎮撫司聽值。”


    趙世合眸想了半晌:“這個名字好生耳熟。”


    白樘道:“當初沈相欲查杜雲鶴之死,這王書悅寧肯自戕亦不肯說。從那之後,才被太子調到了鎮撫司,不過之前因為許多波折,他竟從鎮撫司辭了,大概是聽聞皇太子的去向,竟也追去了雲州,不久前太子回京,他才也隨著而回。”


    白樘審訊王治,自也把與他有關眾人也查的一清二楚,因事關重大,王書悅也被連累入獄,等待發落。


    “原來如此?”趙世歎了聲,殺心略減。


    又思忖半晌,皇帝道:“靜王妃看著是個好的,若此事她未參與其中,倒也罷了,可她既然看出端倪,如何竟不肯檢舉王治……”


    白樘聽到這裏,便道:“陛下恕罪,臣還有一事稟告。”


    趙世極乏,聞言複驚:“還有何事?”


    白樘道:“靜王妃不僅同先太子被刺相關,且還參與一件事中。”


    趙世略略傾身:“你說!”


    白樘便把先前雲鬟身中攝魂術,幸而有驚無險度過之情說罷。複道:“這兩日臣查的明白,此事是沈王妃出手,至於幕後操縱之人,是曾經為臣身邊兒八衛之一的坤地。”


    趙世驚震:“你說什麽?如何竟還牽連你身邊的人?”


    先前白樘陪著雲鬟前往靜王府,後來因得了詳細,自忖事不宜遲,便行離開。


    出王府將要上馬之時,白樘想起一事,止步道:“先前在刑部,你同天水是怎麽樣?”


    對上白樘的眼神,巽風情知瞞不住,竟跪了下去:“四爺恕罪。”


    白樘其實早猜到了幾分,此刻出言詢問,不過是為確鑿罷了,見巽風這般,心頭微涼,慢慢問道:“果然是那藥?”


    巽風垂頭道:“是。那藥……不是給我,是阿水為了替前輩遮掩,才栽在我的身上。”


    原本巽風便對此事存疑,之前在刑部直問天水,天水心悅他,也無法再矢口否認,兩人因此才有些爭執。


    白樘思來想去,心中甚是驚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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