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車禍住院到現在,你一副不冷不熱,得過且過的態度到底想要跟我表達什麽?”


    葉清秋冷冷看著他,麵對他此刻的暴怒,也隻是涼涼笑出聲。


    “不冷不熱,得過且過......厲庭深,我這個態度讓你覺得難過了嗎?那你有沒有想過,你想要我給你什麽態度?”


    “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嗎?這麽久我一直都是這麽做的,但是現在看起來好像沒成功。”


    她扯著唇,臉上帶著倔強桀驁的笑。


    “那麽我跟你好好鬧一場?鬧什麽呢?讓你對涼絮兒不管不顧,不準你彌補你對她的虧欠,讓你做個狼心狗肺的男人,從此挺不起腰杆,脊梁骨被人戳爛嗎?”


    厲庭深那雙盛滿了暴怒的眸子突然僵住。


    她竟考慮這些。


    葉清秋的眼眶泛紅,但還是笑著,“跟你鬧,你夾在兩個女人中間左右為難,你覺得這樣你更好受是嗎?好,現在既然挑明了,你不妨給我一個答案,涼絮兒你真能做到放手不管嗎?”


    厲庭深緊抿著唇,看著眼下眉眼倔強又滿含諷刺的女人。


    “等她痊愈後。”


    葉清秋輕笑著點頭,“跟我想象中的答案一模一樣。”


    “然後呢,你說,我該在你麵前是個什麽模樣?”


    厲庭深沒說話。


    “厲庭深,我從出生,葉家就給了我足夠我驕傲一生,淩駕於任何人之上的資本,涼絮兒我的確挺瞧不上的,以前警告她讓她離你遠一點,是嫌她麻煩,整天讓我看著她對你心懷不軌在你麵前晃悠,挺反感的,看她就像看蒼蠅一樣。我給她的態度也一直是這樣,她未嚐看不出來。但是現在,我卻覺得自己是個笑話,一個我從來瞧不起的人,現在卻真的成了我最大的威脅。我挺擔心的,擔心哪一天,這個被我踩在腳下的人,反過來踩著我的臉嘲笑我有多失敗!”


    “我不是沒有為你想過,而是想的太多了,所以一直選擇妥協,然後再惶惶不安地**那種被人反過來嘲笑的事情不會發生。我連尊嚴都被你捏在手裏,你還想讓我為了你拿出什麽來呢,厲庭深?”


    葉清秋最後叫他的名字,幾乎是喊出來的,發紅的眼眶裏盡是倔強和諷刺。


    厲庭深現在才反應過來,他果然需要克製自己。


    比如現在。


    葉清秋喜不喜歡他,從來都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她的每一個態度,他該是很清楚的知道,都是建立在她喜歡他的基礎上的。


    所以他今晚是為什麽突然失控成這樣的呢?


    俯身將葉清秋攏在懷裏,剛剛滿是陰鷙的聲音如今變得克製壓抑。


    他撫著她的發,抵著她的額頭,聲音低沉暗啞,微熱的氣息噴薄在她的臉上。


    “我做的不夠好,你可以生氣,可以跟我鬧,但是不能去招惹其他男人,清秋,我不喜歡。”


    “我招惹其他男人?哦,如果你不說我都沒有反應過來,原來我葉清秋的行情還是很好的,剛剛見第二次麵,就能把人的心勾走。你不喜歡......你不喜歡的,所以我不能做......看來你很清楚,我有多喜歡你,所以這種話,你才能這麽輕易說出口。”


    “既然你清楚,這些話你也沒必要再提。我喜歡你,所以不會給其他男人機會,我葉清秋的感情,還沒有那麽爛俗廉價,除非......我自己真的覺得,它一文不值了。”


    她的表情閃過一抹冷淡至極的足以稱得上涼薄狠絕的情緒,一閃而過。


    厲庭深微微晃神,她卻伸手推開他,臉上除了冷漠再無其他。


    她翻身下了床,拿著睡衣朝著浴室走去。


    “沒吃飯就去吃,我現在沒心情陪你一起吃晚餐。”


    *


    洗完澡出來,厲庭深還在臥室,隻不過身上換了睡衣,短發帶著濕意,顯然是已經洗過了。


    葉清秋今晚吹幹了頭發,主要是最近一直跟厲庭深住在一起,這個不吹頭發的習慣被厲庭深改的差不多了。


    她不想因為不吹頭發聽厲庭深的勒令和陰沉的臉色,現在也不想他親自給她吹。


    厲庭深的視線幾乎是習慣性地朝著她的頭發掃了一眼,然後看著她神色淡淡地掀開被子上床。


    厲庭深站在窗邊,目光平靜地看著她。


    “明天我會把肖楚叫回來,但是凉絮兒的病情我要跟進,一直等到她痊愈,另外,我答應過她,會給她安排新劇。除了這些,我沒有給她其他承諾,也不會跟她有什麽,你所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


    葉清秋攏起頭發躺下,她開腔,給他說這些話要等著她給他的回應。


    “今晚這些話,我就當是你對我的承諾。照顧到她痊愈,給她一部足夠成就她事業的新劇,之後,你們再無瓜葛是嗎?”


    “是。”


    “好。我信你。”


    除了信他,她還有其他選擇嗎?


    她的反應很平淡,但是該給的態度他也收到了。


    他並不滿意,但是也想不到他具體想要個什麽態度。


    走到床邊,掀開被子上了床。


    葉清秋背對著他,他自然是不肯的。


    也許知道厲庭深接下來會是什麽動作,葉清秋在此之前率先開口問了一句:


    “你有想過有一天我會離開你嗎?”


    厲庭深頓了一下,攬著她的身子將她拉到了懷裏。


    葉清秋對著他的胸膛,眼睛睜著,等他的回答。


    放在腰上的手緊箍著她,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沒有想過,你不會。”


    口氣篤定的仿佛他是她一樣。


    葉清秋眸子閃了閃,隨後閉上了眼睛,“我也想象不到。”


    臥室的燈關掉,懷裏的女人呼吸漸勻。


    厲庭深眯著眼,視線透過黑暗望著對麵的衣櫃表麵印刻出來的紋理,圈著她的雙臂仍舊沒有半分鬆懈。


    她會離開他嗎?


    怎麽會?


    他若是不想放手,她怎麽可能從他身邊離開?


    可是這個問題出來的那一瞬間,那心頭湧上來的慌亂和如果真有那麽一天這個假設仿佛像是把胸腔生生扯了一個洞,沒有任何辦法可以補救填滿。


    *


    厲庭深果真如他說的一樣,肖楚回來了,且第二天一大早就親自來公寓刷臉報道來了。


    周一,葉清秋要上學,昨晚睡的不算晚,今早起的也算早。


    厲庭深早上親自做早餐,葉清秋給肖楚開的門。


    見麵就是笑眯眯地近乎討好的笑,“葉小姐,我來接您上學。”


    以往都是在樓下車裏等著的人,今天刻意上樓,誰的意思簡直一目了然。


    葉清秋也懶得拆穿,將車鑰匙扔給他,“後備箱的兩個相框,給我拿上來。”


    肖楚準確接住鑰匙,應了一聲馬上下了樓。


    很快肖楚便把兩個一大一小的相框搬進了客廳。


    葉清秋把包裝撕了,兩個嶄新的質感十足的相框露出來,大的是他們兩個人的合照,稍微小一點的是葉清秋的單人照。


    一旁的肖楚也看到了,葉清秋朝他看過去的時候,肖楚尷尬地笑了笑,“葉小姐真......漂亮。”


    葉清秋勾唇笑了笑,“去儲物間找工具,幫我掛起來。”


    “好。”


    厲庭深做好早餐出來,聞聲從臥室找到葉清秋。


    她正指揮著肖楚在床頭掛相框,她穿著婚紗,他穿著西裝站在一起的合照,不記得是什麽時候照的。


    聽葉清秋的聲音,心情大概是不錯的。


    “歪了,稍微靠右。”


    “你小心一點,別給我把牆弄的不好看了。”


    “小心我的照片,壞了你就以死謝罪吧!”


    本不是什麽太難的事情,葉清秋幾句話直把肖楚嚇地滿頭大汗。


    厲庭深走過去,淡淡掃了一眼肖楚,冷幽幽的聲音緩緩響起。


    “看來果真是肖楚你用起來最順手。”


    葉清秋勾唇,“當然,這麽久,我跟肖楚怎麽也得建立點兒感情出來了。”


    肖楚差點從一旁的窗戶上跳出去。


    這真的,就是葉小姐對他的報複吧。


    “吃飯了。”


    厲庭深沉冷的聲音自背後響起,葉清秋沒動,“再靠左一點......好了,就這樣吧。”


    肖楚鬆了一口氣,身後葉清秋的聲音便又響了起來,“還有另外一個,唔......掛到書房好了......做什麽?”


    “吃飯。”


    厲庭深臉色不好看,幾乎是強行攬著她離開。


    早餐吃完,厲庭深和她一起出門。


    厲庭深送葉清秋去了學校,之後由肖楚開車再去公司。


    昨天有關宋暮遲的緋聞學校裏有人提及,葉清秋上網看了一下,因為宋暮遲昨晚在餐廳外的那句話,粉絲選擇相信他,不認這件緋聞,有營銷號一直在帶節奏,結果宋暮遲工作室發了官方通稿,否認了戀愛這件事情,事情才徹底壓了下去。


    倒是有那麽幾個人提及到她,不過水花不大。


    也不知道是她葉清秋的名聲在平城不夠響亮,還是因為有人刻意把這件事情壓了下去。


    葉清秋沒有仔細追究。


    事情過去了,那便過去。


    宋暮遲後來給她發了消息,特意道歉,給她帶來了不必要的麻煩。


    葉清秋倒是覺得也有她的責任,不過最後事情解決了,不提便讓它過去。


    不過跟宋暮遲短短兩天的相處,他的話,她倒是親眼驗證了不少。


    比如這一個禮拜,最忙的厲庭深,早上送她上學,下午接她放學,晚上還要一起吃飯。


    能感覺得到他有時候是真的忙,不過最後也都沒有耽誤了工作。


    工作效率直線提升。


    但是,還是肉眼可見他的疲憊。


    其實男人完全不用自己說工作有多忙,因為女人總會為他們找到體諒,心疼他們的理由。


    從而一步步退讓,妥協,選擇放棄自己想要的,心甘情願地去遷就他們。


    比如她,她很希望厲庭深一直這樣,花時間陪她,但是卻不想看到他因此變得很疲憊。


    索性,也隻有一個禮拜是這樣。


    *


    放假,葉清秋在家休息了一天。


    第二天便收到葉澤的消息,凉絮兒又開始在醫院鬧了。


    因為前期開始做一些簡單的複健動作,疼痛和無力感再次使她情緒崩潰。


    如果不知道凉絮兒是真的殘廢了,葉清秋都懷疑她是不是故意的,專門想引起誰的注意力。


    畢竟以前也成功過。


    凉絮兒的病房很亂。


    有收拾過的痕跡,但是架不住凉絮兒故意造作。


    趕著中午去的,葉清秋從家裏給她帶了午餐。


    凉絮兒見到她,有些冒尖兒的氣焰沉了下去,沉著氣,冷著臉,佯裝平靜地看著葉清秋。


    “又過來看我笑話嗎?”


    “卓別林,趙本山不比你有趣的太多麽?你現在除了在床上癱著,搞點兒亂扔東西的行為藝術,有什麽可看的?”


    凉絮兒冷笑一聲,“葉清秋,我現在是廢了,但是不會永遠廢下去,也不會白白受這些罪,我現在承受的這些,以後都是要加倍討回來的。”


    葉清秋將食盒打開,飯菜的香氣緩緩飄了出來。


    聽到涼絮兒的話,她捏著食盒邊緣的手漸漸收緊。


    “涼絮兒,我很不喜歡你,討厭到你說的每句話我都能扯出一番陰謀論來,比如,你現在承受這麽多,差點殘廢,承受非人般的痛苦,我都覺得這一切都是你的蓄意安排。”


    涼絮兒的雙手捏緊了被子的邊緣,幾秒後她冷笑了一聲,“真巧我也同樣最討厭你。”


    葉清秋扯了扯唇,“你還沒資格跟我相提並論。你殘廢在床跟我沒有絲毫關係,也不是你殘廢了所有人都欠你。但是涼絮兒,你最好別忘了,你欠我的還沒還。”


    葉清秋抬眼掃了一眼旁邊的護工,那護工馬上支起桌子,將午餐一一擺放到了涼絮兒麵前。


    看著麵前算得上豐盛的午餐,涼絮兒冷笑著看向葉清秋。


    “什麽意思?不是說我欠你麽?這是幹什麽,以德報怨嗎?”


    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葉清秋笑出了聲。


    “這麽多年我是哪裏做的不夠好讓你可以拿這個詞形容我?”


    涼絮兒惡毒臉色冷了下來。


    葉清秋眉眼也覆上一層霜,聲音冰冷,“我睚眥必報的很。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可能會毒死你,你還不至於讓我為你付出任何等同的代價。我跟你如何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事,今天來看你,是你跟厲庭深的事,畢竟你舍命救了她,作為他最親昵的枕邊人,他忙,我自然要替他分擔些麻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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