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菩薩冷笑一聲,帶著幾分得意對麥芒伍說道:“怎樣,這書生有幾分本事吧?”


    麥芒伍笑了笑,重新抬頭看看天色:“那麽,一個時辰內就會到……我去旁邊的茶攤歇息一下,至於你……”


    血菩薩移動腳步,站在了轎子旁邊緩緩抬手。幾隻烏鴉四麵八方落了下來,圍住了轎子。


    麥芒伍點頭,隨著人流邁步朝著城外走去。這個時辰,茶樓未必開了門,倒是城外幾裏地,那些給苦力們打早的鋪子已經做了生意。


    麥芒伍到了一個早點鋪子,掀衣落座,囑咐夥計上一碗熱茶即可。


    別看這早點鋪子偏僻,生意卻著實不錯,四五張桌子竟然滿座。麥芒伍喝了口熱茶,將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茶涼了,我便走。”麥芒伍忽然開口說道:“諸位從天還沒亮,便從鎮邪司一路跟著在下,想必是有話要說。隻是不曉得,幾位是礙於在下身邊一直有人跟著不大方便講,還是專程等著在下落單呢?”


    早點鋪子本來吵吵嚷嚷,卻在片刻後安靜了下來。那小二愣了,不曉得發生了什麽。


    一個身影,從半空中落了下來,穩穩蹲伏在地上:“探清楚了,沒人跟來。這廝並非有何計謀。”


    其他桌子上坐著的客人,除了其中一人外,全部紛紛起身。下一個動作,這些人竟然出奇一致:都是從腰間摸索一番,然後戴上了白色的麵具。緊接著,妖氣四散,而那些人手中各自多了兵器,將坐於正中的麥芒伍團團圍住。


    麥芒伍沒有什麽反應:“再說一次,茶涼了,我便走。”


    “殺。”有人低聲喝道。


    毫不遲疑,周圍的人紛紛劈砍上來。


    半柱香後,麥芒伍重新坐下,桌子上的茶還在微微冒著熱氣。周圍的人紛紛倒地,除了腦門正中都多了一個細孔外,仿佛睡著了一般。


    “添茶。”麥芒伍開口,對早就傻在一邊的店小二說道。


    估計店小二怎麽也不會明白:剛才那些個人為何見到銀光一閃便接二連三地倒下了。這生意剛才還紅紅火火,頃刻間隻剩下了兩位客人。


    麥芒伍旁邊那人,見到此番情景似乎並不驚訝,恭維了一句:“厲害。”


    店小二也抖著身子,拎著茶壺,過來將麥芒伍麵前的茶碗添滿了熱水。


    “本來就是些蝦兵蟹將。”麥芒伍不動聲色:“剩下的一個,才是殺招吧。”


    “你倒清楚。”那客人忍不住笑了。


    麥芒伍緩緩轉身,卻將自己的目光放在了旁邊的店小二身上:“你麵色很急……究竟是在擔心死了這麽多人一會兒衙門來了怎麽答話呢,還是在奇怪,為何我喝了你的毒茶,卻還不死?”


    那店小二一愣,手中不自覺地捏緊了茶壺。


    麥芒伍伸出手,在自己左腕附近輕輕用力,挑出了一根烏黑的銀針;店小二瞥了一眼後,隨即朝著麥芒伍扔出茶壺,同時手向自己的腰間摸索——


    寒光一閃。


    店小二晃晃身子,握著手裏的白色麵具倒在了地上,腦門上照舊多了一個小孔。隻是,很快有無數汙血從裏麵湧了出來,死狀慘不忍睹。


    旁邊的客人看完了所有經過,站起身坐在了麥芒伍身邊,重複了一句:“厲害。”


    這人一邊說著,一邊朝著麥芒伍攤開了手掌。


    沒多久,一股血水從這人手中凝聚,緩緩化作了一根銀針。麥芒伍伸手,將銀針接過,收在懷中。


    “這幾年,所見、所聞、所想,都在其中。”客人說道,同時張望著大路的遠方:“剩下的事情,我便不能多插手了。”


    “這幾日,城裏死了不少人。”麥芒伍徑自開口說道:“而且,死的都是我安排參考這次武舉的細作。這些人我精挑細選,不僅身手不凡,底子也都很透,李家不可能知道得如此詳細。”


    “鎮邪司樹敵眾多,戴白麵具的又不一定是李家的人。”這客人聳肩,仿佛覺得麥芒伍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再說,李家的人也不一定非要戴麵具行凶啊。”


    說罷,此人起身,拿起放在腳邊的彎弓背好,便邁步朝著京城走去。


    “現如今,隻能寄希望於血菩薩推舉的那個書生了。”麥芒伍也轉過頭,端起茶碗看著這條延綿彎曲、通向遠方的大路。身邊的鋪子忽然間微微顫動,隨著地上的屍首一並化作了一股妖氣,隨風散落。


    等到麥芒伍重新回到城門口的時候,卻見那血菩薩死死攥著一個年輕書生的手腕站在城樓外麵,不肯放開。那書生身邊,跟著一個年輕和尚,還有一個妙齡女子。隻是,那女子反而是三人中脾氣最不好的一個,言語幾句後,竟然朝著血菩薩拔了刀。


    血菩薩看著對方,隻是冷笑。守城的一眾官兵並無焦急,隻是站在城樓上看著熱鬧,嘴裏麵還不三不四地說著一些下流話,氣得那姑娘花枝亂顫,抬手便是一刀。


    血菩薩並未在意,隻是舉手去擋——


    不妙。


    麥芒伍眉頭皺了皺,一個箭步,飛身到了血菩薩身邊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接住了一樣東西——可能連血菩薩此時都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的胳膊已經被齊根斬斷落在了麥芒伍的手中。麥芒伍沒有絲毫遲疑,亮出自己的兵器後飛針走線;眨眼間,血菩薩的胳膊又被接回了原處。


    這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幕,城牆上的官兵壓根沒有辦法瞧個仔細。倒是麥芒伍擦了擦頭上的汗珠,心中感歎:若不是這一刀利落至極,便是自己醫術再怎麽了得,也是無力回天。想不到眼前這姑娘年紀輕輕,身手倒是……


    咦?


    麥芒伍扭頭,注意到了姑娘手中的那把刀。那姑娘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急忙將刀收回了刀鞘。


    血菩薩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似乎有些遲疑:剛剛有一個錯覺,自己的胳膊似乎斷了。


    麥芒伍收回目光,不再打量那妙齡女子,反倒是看著血菩薩手中攥著的那個書生:“吳承恩?”


    那書生一邊踢打叫罵著旁邊的血菩薩,一邊遲疑地看著眼前的這個文官,卻發現此人目光如炬,幾乎本能地點了點頭。


    “在下鎮邪司管事,麥芒伍。”麥芒伍恭敬地朝著那書生低頭施禮,並無半分架子。


    那書生聽到麥芒伍自報家門,反而是一臉吃驚,與身邊的那個和尚麵麵相覷。


    沒錯。


    這三人,正是吳承恩、青玄和李棠。


    “現在呢?”血菩薩見兩人算是寒暄完畢,朝著麥芒伍問道。


    “帶他去兵部報名。”麥芒伍說著,抬頭看著麵前的城門,似乎並無避諱:“然後,煩請今科武狀元同這兩位貴客,去我鎮邪司小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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